陆湘湘高烧退了，但却昏迷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来。


    整个病房气压变得极为恐怖，医生根本不敢说话，只能解释，或许是陆湘湘不想要醒来，建议咨询下心理医生。


    谢辞衍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


    以至于白建安打电话来质问，为什么云顶集团和撤掉和白氏合作的时候，谢辞衍烦躁地没有接他的电话。


    只告诉他，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白建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谢辞衍的底线是陆湘湘。


    明明他已经说过，但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去踩了。


    现在只能祈求陆湘湘能没事，这件事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直到第五天，陆湘湘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再次闭眼。


    守在病床边的霍静知见她眼睛动了，立即起身，坐到病床边，“湘湘，你是不是醒了？”


    陆湘湘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手，遮住头顶的光线，侧头看向眼前的霍静知。


    她眼底全是血丝，满脸都是疲惫。


    像是一下苍老好几岁。


    “妈妈……”她低声叫她，声音沙哑酸涩，“我渴。”


    “好，好，你别动啊，妈妈给你倒水。”


    霍静知连忙起身，去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回到病床边，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心喂她，“慢点儿喝，别呛着。”


    陆湘湘喝了大半杯，缓过神来，才看她，“爷爷……他……”


    “别担心，我没让陆叔知道，他打电话来，我跟他说你陪我回桐城老家了。”霍静知把杯子放在一旁，低头看她，“饿了吗？饿了的话，妈妈让人送吃的来？”


    “我不饿。”陆湘湘淡淡的笑着。


    霍静知抱着她，声音带着哽咽，“怎么会不饿的？你这都昏迷了五天，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全靠葡萄糖吊着，不管发生再大的事，也得好好吃饭才行，身体是自己的。”


    陆湘湘脸上的神情骤然僵住。


    微微低下头，脑海中闪过那晚发生的所有画面。


    她知道，她再也好不了。


    “湘湘……对不起啊……”


    霍静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解释，可说什么呢？


    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就只有这么一句没有任何用处的对不起。


    “妈妈，你没有对不起我，跟你没有关系。”


    陆湘湘淡淡回道，而后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可因为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她浑身没有力气，刚落地，眼前一黑，差点儿昏倒。


    好在霍静知搀扶住她。


    “出太阳了，我想看看阳光。”


    “好。”


    霍静知搀扶着她，往窗户那边走去。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铺了一地的璀璨，明媚又灿烂。


    可陆湘湘的心却满是黑暗，怎么都照不进一丝光亮。


    谢辞衍提着保温壶推门进来，正好看见穿着病人服饰的陆湘湘倚靠在自己母亲肩头，迎着阳光站立，乌黑的长发及腰，在灿烂的光线里面映照得格外漂亮。


    他一怔。


    眼底浮现出了愉悦的神色。


    谢辞衍关上门，迈步走过去，将保温壶放在茶几上，低沉着嗓音，“湘湘，你醒了。”


    站在窗边的两人听到声响回头——


    四目相对。


    明明才几天不见，两人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谢辞衍喉结滚了滚，想要说什么，低头却看见她光着脚就踩在地板上，几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抱她，却被陆湘湘下意识躲开。


    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地。


    陆湘湘看都没看他，迈步从他身边走过，躺在病床上。


    谢辞衍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垂眸，怔了半晌，又重新走到床边，看着倚靠在床头的女人，“醒来就好，我还以为你……”


    “醒不过来么？”陆湘湘淡淡出声打断，声音凉薄，“放心，我又不是白小姐，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你。你不配，更不值得。”


    她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谢辞衍瞳孔猛地紧缩，心脏狠狠一震，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先回去。”


    霍静知没动，依旧坐在床边。


    谢辞衍脸色更加阴沉。


    好。


    好得很，一个二个都跟他唱反调。


    “妈，我说让你回去。”


    霍静知刚想开口训斥，却被陆湘湘抢了先，她侧头看他，仿佛像看一个陌生人，声音沙哑，“你签字吗？”


    没有多余话，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空气瞬间冷凝住。


    谢辞衍的眼中有浓重的戾气掠过，心脏前所未有的疼，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分钟，才妥协般地低低开口，“我知道那晚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吗？关于那个孩子，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好吗？”


    陆湘湘眉目不动，依旧淡淡的开口，“不用了，我不想听。”


    谢辞衍怔了怔，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我带了粥，我喂你吃点？”


    “不用，你出去。”陆湘湘微微阖上眼睛，嗓音寡淡。


    她的脸色苍白，满是清冷。


    霍静知起身给她掩好被窝，拉着谢辞衍出去。


    最终，他拗不过，跟霍静知离开，却还是低哑着嗓音吩咐，“我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天光大亮，阳光洒在雪地上，越发的冷。


    “你满意了，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折磨成这样，开心吗？”霍静知嘶哑着嗓音，长长叹了口气，“答应她，离婚吧，就当妈妈求你了，还不行？”


    谢辞衍薄唇抿紧，额间青筋突突地跳。


    见他不说话，霍静知又道，“要我这个当妈的跪下来求你吗？”


    说完她弯曲膝盖，准备跪在谢辞衍的面前，只是没有跪下去就被谢辞衍伸手搀扶住，他用力握住自己母亲的手臂，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阴冷暴怒，“妈，连你也要这样来逼我吗？”


    “是我逼你吗？”霍静知仰头看自己的儿子，眼眶泛红，“难道你没有逼过湘湘吗？”


    谢辞衍不说话，别过脸，侧脸轮廓线条冷然。


    霍静知看了他很久，“那个孩子是谢明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