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湘气笑了，“你这副犯贱的样子，白小姐知道吗？我就不明白了，我没把事情闹大，给了彼此体面，你就非要让人发脾气不可？非要闹得不死不休？”


    “谢辞衍，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这么令人恶心和讨厌呢？”


    恶心，讨厌？


    谢辞衍淡笑了声，根本没有在意她泼了他一身的果汁，只是抬头看她，一双眼睛深沉，“是么？那谢太太看谁喜欢啊？”


    陆湘湘想怼他，说看司锦年越来越喜欢。


    但话卡在喉咙间，被那双眼底的阴鸷吓到。


    “湘湘，替我把脸擦干净。”


    陆湘湘站着没有动，依旧冷眼看着他，“你残废了？”


    “没呢！”谢辞衍眉眼低垂，低低的嗓音像是从喉骨里蹦出来的，“你泼的，难道不该你来擦？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是你泼的，你是我妻子，这件事也该你来做，不是么？”


    陆湘湘心猛地一惊。


    就算她再迟钝也发现了谢辞衍不对劲了。


    是发生什么事刺激到他？


    白悠然落下高台摔死了？


    陆湘湘抿了抿唇，从茶几抽了几张纸，走到他身边，将纸巾递给他，“自己擦。”


    谢辞衍也没有为难她，对她来说，能做到这一步也足够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陆湘湘腰抵在办公桌边沿，面朝着落地窗，目光看着外面的暖阳，可心里却一点儿都暖不了。


    像是被冰冻了，冷到了骨子里。


    谢辞衍不紧不慢地扔掉纸巾，淡声笑着，“你应该很清楚。”


    清楚么？


    是想要逼她回去做谢太太么？


    哄了那么久还是觉得哄不好，索性就不浪费时间哄骗她了么？


    这才是真实的谢辞衍吧？


    陆湘湘安静了很久，侧头看着他低垂的侧脸，淡淡地道，“如果我不呢？”


    “那陆氏会出事，爷爷身体不好，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见爷爷再为陆氏操劳吧？”他的语气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陆湘湘的心上，“还有黎琮，他的爷爷已经为你们陆家失去了性命，你还想要黎叔失去儿子么？”


    陆湘湘全身血液像是忽然僵住，瞳孔骤然放大——


    她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果然啊，他是知道怎么往她心上捅刀子的。


    谢辞衍从椅子上起身，挺拔的身姿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双臂撑在书桌边沿，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湘湘，我哄了你很久，可好像怎么都哄不好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好哄的。”


    “既然哄不好，那就暂时不哄了，让你先回家，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以后再慢慢哄你，嗯？”


    他的话很轻，甚至都听不出喜怒。


    可陆湘湘就是无端感受到背脊一阵发凉，寒气从脚底直往心上窜。


    她下意识往后躲，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吻住了她的唇，勾着她和他纠缠在一起。


    陆湘湘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挣扎。


    可她也反抗，男人吻得越凶。


    直到陆湘湘脸色涨红，谢辞衍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搬回御园？”


    陆湘湘回神，猛地将他推开，意识开始回笼，沉默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吗？”她低声喃喃开口，“谢辞衍，我说了，就算我们离婚，我也会配合你将融资案完成……”


    谢辞衍低笑了声，又低头吻上她的唇，“万臻有无数的融资案，没有欧亚，还有别的，但我只有一个谢太太。”


    只有她一个谢太太，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


    可他转过背，却能一次又一次扔下她。


    对这话她早就没有任何的期待了。


    只是……陆氏……


    她不能看着陆氏和黎琮有事。


    见陆湘湘长久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谢辞衍心里很清楚，不过是在权衡，可他就是不喜欢。


    很不喜欢她这副为别人牺牲的模样。


    谢辞衍抱着她，“考虑好了吗？”


    陆湘湘没有挣扎，只是微微闭眼，“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是不是从我提离婚，从御园搬出去，你就已经在筹谋今天了？”


    用陆氏和黎琮来威胁她。


    他垂眸低笑，“如果我说是呢？”


    陆湘湘沉默几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淡笑了声，“那我该多谢你的坦白吗？”


    “我不想骗你。”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湘湘，我说娶你的时候没想过离婚，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


    陆湘湘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就笑了，“需要我感恩戴德，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不愧是谢家人，即便在说软话的时候，也能做到足够的清醒。


    婆婆那样的人能生出他也算是奇迹。


    不过早就听老人说起过，儿子像父亲，女儿像母亲，所以晚凝和晚晴两姐妹和婆婆很像。


    谢辞衍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我让秦琛去给你搬行李。”


    “不用，我自己会搬，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考虑。”陆湘湘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而男人也没有为难她，松了手，看着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陆湘湘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就停住了脚步，“谢辞衍，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妥协了，跟你回去，我不会再顾及脸面，总要做点儿让我开心的事，才会把这口气顺下去。”


    “例如波及你的白小姐。”


    关门声响起，谢辞衍依旧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关上的门，久久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到老板椅上，拿了手机给陆湘湘发了个信息，【我在家等你。】


    ……


    陆湘湘从万臻出来，正好收到这消息，她没有理会，刚抬头就看见黎琮站在车身边，一脸的烦躁，见她出来，立刻碾熄自己指间的烟蒂，迈步朝她走来。


    “大小姐。”


    陆湘湘抿唇，“先上车。”


    黎琮点头，跟着陆湘湘上了车，将驶入主干道后，他才歉疚地开口，“对不起，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