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湘挂断电话，低头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很久。


    她的屏保照片一直都是她和谢辞衍的合照。


    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在草坪上拍的。


    她一身高定婚纱，头靠在他的肩上，满心满眼都是他。


    看他的眼神里全都是幸福，仿佛那是她的全世界。


    她那时候是真的很开心，以为结了婚，在一起就会一直走下去。


    绝不会像爸妈一样。


    原来感情这回事真的容易变，她相信谢辞衍那会儿喜欢她是真的，可现在不喜欢了也是真的。


    陆湘湘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直到有人敲车窗，她才惊醒过来——


    侧头看去，是黎叔。


    陆湘湘调整好情绪，将手机放进包里，推门下车。


    “大小姐，回家怎么都不下车啊？”黎叔笑呵呵地开口，“要在家里用晚餐吗？”


    陆湘湘点头，微笑回应。


    “那我吩咐厨房多做几道大小姐爱吃的菜？”


    “好的，谢谢黎叔。”


    陆湘湘朝着陆老爷子走去，看他打完太极，拿起毛巾递过去，眼眶有些泛红，声音哽咽，“爷爷。”


    陆老爷子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情绪不对，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随手拭去汗珠，伸手拉过陆湘湘的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谢家小子？”


    陆湘湘咬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带着身体也有些僵硬，“爷爷，我撑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儿，她又笑了笑，“你说我矫情也好，说我任性也罢，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做不到像他父母那样天天吵，还能在一起，更做不到大姐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爷爷，我很累，真的很累。”


    “谢辞衍那混小子到底怎么欺负你了？还是说，他外面有人了？”


    谢家小子长本事了，他陆震霆的孙女儿也敢欺负？！


    当年结婚的时候，他是怎么给他保证的，都忘了？


    陆湘湘哽咽着声音，“爷爷，我想跟他离婚，可是……他死活都不肯离婚，我不想和他继续这样吵下去，更不想和他拖着不离婚，我太累了……”


    陆老爷子自然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如果不是被逼到极限，她不可能会哭着回来跟他说要离婚。


    他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点儿自责。


    谢家小子是聪明人，不肯离婚，无非是因为两家合作，一旦传出婚变，合作案搁置，他总裁的位置未必保得住。


    毕竟老谢家还有一个私生子小叔谢明轩惦记着万臻。


    “如果真的那么痛苦，”陆老爷子缓慢开口，没有责备，甚至都没有考虑过会给陆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离婚吧。”


    “爷爷，对不起，是湘湘太任性了。”她的眼睛里有了湿意，心尖泛着疼，“真的很对不起，老让你为我操心。”


    陆湘湘的脸蛋靠在陆老爷子的肩上，亲昵而依赖。


    “放心吧，陆氏和万臻的合作，爷爷会想办法，一切有爷爷在，别担心。”陆老爷子沉默好半晌，才道，语调很慢，“至于谢家那边，抽个空，爷爷去跟老谢说。”


    陆湘湘抬头，笑了笑，“爷爷，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别操心了，我只是想取得你的同意，其余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


    医院。


    谢辞衍让医生给白悠然打了镇定剂才算情绪稳定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骨，满脸的疲惫。


    陆湘湘肯定误会了。


    帮何俊本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没想到最初何俊想要对陆湘湘下手。


    谢辞衍正准备离开，恰好小姨阮舒然和阮舒雯到来。


    明显阮舒然对上谢辞衍森冷的目光，下意识退缩，“大姐，我去看看悠然。”


    阮舒雯点头。


    阮家三姐妹，只有阮舒雯最幸运，年少被国外一对夫妻收养，成为享誉国际的钢琴家，其余两姐妹过得都比较坎坷，而白悠然的父母虽然在国外华人混得算不错。


    但和谢家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辞衍，你要走了吗？不等悠然醒来？”阮舒雯温笑着开口。


    “不了，你们好好照顾她。”谢辞衍淡淡回道。


    阮舒雯久在名利场浸泡，怎么会看不懂谢辞衍眼底的疏离，应该是悠然又发病了。


    她因为那件事有精神分裂和严重的抑郁症。


    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不能受一点儿刺激。


    “对不起啊，辞衍，我知道要你照顾悠然，实在很为难你。但她是病人，而且她的病都是因你们谢家而起。”


    “我知道，我欠了她，正如我爸欠了你是一样的！但湘湘不欠你们任何人，转告何俊，如果再敢闹到她面前，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的话很平静，甚至很淡。


    可阮舒雯还是感觉到他深埋于骨的狠戾。


    “大姐，悠然的事要跟二姐说吗？”阮舒然走出来，轻声开口问道。


    阮舒雯回神，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二姐在南城已经是死人了，她回来，事情只会更糟，先看看再说。”


    她抬步准备进病房，手机铃声响了，顿了顿接通。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阮舒雯脸色极其难看，压低了声音回道，“好，雅舍见。”


    挂断电话，阮舒然才问，“大姐，谁啊？”


    “霍静知。”


    ……


    陆湘湘在清晖园陪老爷子吃饭，正巧黎琮来向老爷子汇报工作。


    晚上九点，黎琮送陆湘湘回西山别院，车刚停下，陆湘湘准备推门下车，却被驾驶室的男人拉住。


    “大小姐，池念都告诉我了，你……真的决定了？”


    陆湘湘点头，“你别多想啊，黎哥哥，不找你打官司，是专业不对口，并不是其他的原因。”


    “我帮你找人，这样不至于会大小姐吃亏。”黎琮又道。


    陆湘湘微笑，“黎哥哥真不用，念念已经找好了，也约好时间见面了。”


    黎琮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应承，看着陆湘湘下车，可下一瞬，她的腿一软，差点儿摔倒。


    好在她伸手扶住了车门。


    黎琮赶紧下车，绕过车头，蹲在陆湘湘的面前，伸手去触碰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