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灰色的商务车里，气氛十分压抑。


    黄立瘫在后座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镜头前，徐清瑶说那些话时的场面。


    他完了。


    这次不仅没能完成高总交代的“现场营销”任务，反而被对方当着镜头的面，将了军。


    自己这边不怕，高总肯定不会让这段视频播出去。


    但问题是，徐清瑶那边呢？


    她身边那么多人，谁能保证没有人录下来？


    而且，就算徐清瑶那边的人没录像，现场那么多工作人员呢，难道就没有一个录像的？


    黄立越想越怕，冷汗把衬衫后背都浸透了。


    “黄总监，我们现在怎么办？”


    副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闭嘴！让我想想！”


    黄立烦躁地挥了挥手。


    ......


    海城，滴滴筹总部大厦，总监办公室。


    高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城的车水马龙，心情还算不错。


    夕阳西下，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这座城市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他刚刚收到了下属的初步汇报，第一波舆论攻势非常成功。


    网上的水军已经开始发力，各种关于徐清瑶“耍大牌”的传闻正在发酵。


    现在，就等黄立那边带着视频回来，再添一把火，把徐清瑶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到时候，“滴滴筹”不仅能完美洗白，还能踩着一个天后的名声，收获一波巨大的同情流量。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高明头也没回。


    黄立推开门，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挪到了办公桌前。


    “高总。”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高明缓缓转过身，看到黄立这副死了爹妈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黄立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敢看高明的眼睛，支支吾吾地把体育馆后台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他刻意强调徐清瑶如何“不识抬举”，如何“当众污蔑”滴滴筹是“伪善”。


    随着他的讲述，办公室里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高明脸上的肌肉一点点绷紧，眼神从最初的错愕，到疑惑，最后变成了阴鸷的怒火。


    “你说什么？”


    高明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她当着我们摄像机的面，说我们是‘伪善’？”


    “是……是的。”


    黄立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她还说，欢迎真心实意的捐赠，但绝不接受任何利用公众善心进行商业捆绑的‘伪善’。”


    “她......她还说，如果我们真有心，就直接把钱直接打进一个叫‘木瑶慈善基金会’的账户……”


    “木瑶慈善基金会？”


    高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还以为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母''呢，没想到也是借此机会给自己的基金会做宣传啊！”


    “果然，这个圈子里就没有真正纯洁的人！”


    他冷笑一声，看向黄立：


    “视频呢？你们拍的视频呢？应该很精彩吧？”


    “在这里！”


    黄立如蒙大赦，连忙把储存卡拿了出来，双手颤抖地递给高明。


    高明接过储存卡，插入电脑。


    当视频开始播放时，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视频里，黄立就像一个怯懦的小学生，在徐清瑶面前磕磕绊绊地说着话。


    而徐清瑶，则气场全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逻辑清晰。


    特别是最后那句“我绝不接受”，更是直接展现了她的强势和不妥协。


    但问题是，这根本不是高明想要的效果！


    他要的是徐清瑶“蛮不讲理”的证据，要的是她“耍大牌”的实锤。


    这他妈完全是在为徐清瑶的人设背书！


    当他看到黄立在视频最后的怯懦表现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废物！”


    他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啪啦！”


    烟灰缸碎裂成无数块，在光洁的地板上弹跳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碎片四散飞溅，其中一块甚至划破了黄立的鞋面。


    黄立整个人吓得一哆嗦。


    “你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高明站起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黄立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让你们去现场是干什么的？”


    “是去建立我们的正面形象的！是去拍她耍大牌的证据的！”


    “结果呢？”


    “你倒好，去当孙子了？”


    “去被她当众打脸了？”


    “我们花了这么多钱，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让你去给她当孙子的吗？”


    高明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巴掌，打的黄立抬不起头来。


    他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以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得意的一次策划。


    先在网上制造舆论，把滴滴筹塑造成受害者。


    然后，让黄立去现场“求情”，拍下徐清瑶“傲慢拒绝”的视频，两相结合，形成铁证。


    届时，徐清瑶百口莫辩，只能任由他们拿捏。


    他们不仅能洗白自己，还能踩着一个天后的名声，吃一波巨大的人血馒头。


    可现在，全搞砸了。


    黄立这个蠢货，不仅没拍到想要的素材，反而留下了这么大一个话柄。


    高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厉，死死地盯着黄立，一字一顿地问：


    “现场还有其他人吗？你们看见徐清瑶的人录像了吗？”


    黄立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混乱的场面。


    “应……应该没有吧？”


    他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但声音里明显缺乏底气。


    “应该？”


    高明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


    “什么叫应该？”


    “这种事情能用''应该''来回答吗？”


    黄立被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我……我真的没注意到有人录像……”


    高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事已至此，再骂这个废物也没有用了。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这件事，你再敢跟任何人多说一个字，我保证你在海城混不下去。”


    “是，是，高总，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黄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