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他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心里把钱不多和韩青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班。


    期间，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给钱不多再打个电话催一催，但最终都忍住了。


    他怕自己一开口，那压抑不住的火气就会喷薄而出，彻底搞砸了事情。


    算了，忍！


    不就是当一天孙子吗？


    为了五百万年薪，为了不支付一个亿的违约金，老子忍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国强最终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沉沉睡去，连梦里都是钱不多那张嘲讽的脸。


    第二天，凌晨两点。


    就在李国强被噩梦惊扰，睡得极不安稳的时候。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猛然炸响，吓得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坐起来。


    他抓起手机，一脸怒意地看向屏幕，正准备用最经典的话问候一下这个半夜扰人清梦的混蛋。


    但当他看清来电显示上“钱不多”三个字时，满腔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所取代。


    他几乎是秒接，连忙划开接听键。


    “喂，老钱啊！你可算来电话了，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嗯……”


    电话那头，传来钱不多懒洋洋地应答声。


    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烧烤摊的叫卖声和滋啦作响的烤肉声，以及清晰的咀嚼声。


    这混蛋，在吃宵夜！


    “李总啊，不好意思，下午有点忙，没给你回消息。”


    钱不多慢条斯理地说。


    “说实话，我是真不想跟你这种背后捅刀子、落井下石的人再有什么瓜葛。”


    李国强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挤出笑容，耐着性子说：


    “老钱，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事是我混蛋，是我不对！”


    “这样，咱们见个面，我当面给你赔罪！”


    “真的？”


    钱不多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好吧。”


    钱不多似乎“勉为其难”地松了口。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机会。”


    “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吧，我这两天刚好有空。”


    “好好好！没问题！”


    李国强心中一喜。


    “地点呢？你说个地方，我来安排！”


    “地点嘛……”


    钱不多拖长了声音，似乎在思考，然后用一种极其随意的口吻说道：


    “我听说市中心新开了家‘国公馆’，环境不错，菜品也地道。要不，就那儿吧？”


    “国……国公馆？”


    李国强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了结，心脏猛地一沉。


    国公馆是什么地方？


    那是京州顶级的私人会所！


    据说人均消费没有六位数根本出不来门，而且采用的是预约制，光是包厢的占用费，就按小时计价，一小时六万块！


    这钱不多，他妈的是疯了吗？


    “怎么？李总有困难？”


    钱不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要是觉得破费，那就算了。毕竟您现在也不容易，对吧？”


    “路边大排档也行，就是不知道李总，您拉不拉得下这个脸。”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就是个穷光蛋。”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李国强的痛点上。


    去大排档？


    他李国强丢不起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韩青那边要的是“诚意”。


    如果他连个像样的饭局都舍不得安排，回头韩青问起来，他怎么交代？


    那女人绝对会认为他办事不力！


    “没问题！就国公馆！”


    李国强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银行卡里的数字，正在飞速地“燃烧”。


    “那就这么说定了。”


    钱不多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明天下午三点，国公馆，李总可千万别迟到。”


    “哦对了，既然是李总赔罪，那这顿饭，就得由李总您来买单了。”


    “这，也算是考察一下您的诚意吧！”


    “应该的，应该的。”


    李国强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滴血。


    这他妈哪里是考察诚意，这分明是把他当猪宰！


    挂断电话，李国强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手点开银行APP，看着那个还算可观的余额，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安慰。


    不就是一顿饭吗？


    撑死几十万！


    老子花得起！


    他忍着滴血的心，拨通了国公馆的预定电话。


    光是一个“兰亭序”包厢的定金，对方就报出了十万块，且不设退款。


    当手机收到扣款十万元的银行短信时，李国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等这事儿过去了，这笔账，老子连本带利，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睡去，只是这一次，连梦都做不成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惊蛰文化。


    “韩总监，搞定了。”


    李国强推开会议室的门，顶着两个黑眼圈，脸上带着一丝邀功的、疲惫的笑容。


    “钱不多答应见面了。后天晚上七点，国公馆。”


    会议室里，韩青正和她的团队围着一张巨大的电子白板讨论着什么。


    她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很好。”


    她从桌上拿起一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方块，递给李国强。


    “后天见面的时候，带上这个。”


    李国强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微型录音笔。


    韩青的目光锐利如刀。


    “你这次去就是想要道歉加重新把他拉回公司，不要耍你的那些小聪明，也不要搞任何小动作。”


    “如果事情办砸了，后果……我想你很清楚。”


    李国强浑身一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忙点头哈腰：


    “明白，明白！我一定办好！”


    ......


    与此同时，远山娱乐，投资部。


    周毅看着面前刚刚整理出来不久的星光娱乐艺人名单，拿起桌上的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一道沙哑且充满警惕的女声。


    “谁？”


    “王总，别来无恙。”


    周毅的语气彬彬有礼。


    “我是远山娱乐的周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