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他指着林木，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可能！”


    李维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压抑了整扬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三千万！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林木讨价还价的嘴脸。


    然而，没有。


    林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那眼神里的平静，让李维的怒火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他几欲吐血。


    “看来，是没得谈了。”


    林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拿起茶盖，倒扣在茶杯上，缓缓站起身。


    “既然贵公司的诚意一文不值，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李总监，希望贵公司法务部的同事，比你更专业一点。”


    “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林木看都没看桌上的支票和合同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


    李维下意识地吼了一声。


    林木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李总监还有事？”


    李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呵，”


    林木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啊——！”


    李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进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发出一声嘶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


    星光娱乐，总裁办公室。


    王芳挂断了赵铭的电话，看着桌子上的歌词，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赵铭在电话里向她保证，新的《年轮》编曲已经进入尾声，最多再有一天，就能拿出成品了。


    速度很快，效率很高。


    王芳端起咖啡，心情不错地品了一口。


    只要新歌一出，他们就可以立刻替换掉全网的音源，然后反咬林木一口。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李维”，王芳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怎么样了？李维，是不是......”


    “王总！”


    电话那头传来李维疲惫的声音。


    “谈崩了。”


    王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砰！”


    王芳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地砸在红木办公桌上，咖啡洒出来，瞬间浸透了面前的歌词。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谈崩了？他开价多少？”


    “三千万！”


    “嗯？”


    听到李维报价‘三千万’，王芳先是一愣，然后更生气了。


    “三千万！他竟然开价三千万！他以为他是谁？”


    “周伦伦吗？”


    电话那头，李维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沙哑：


    “王总，他……他不仅仅是拒绝了。他……他还……”


    李维的迟疑让王芳的不耐烦达到了顶点：


    “他还什么？李维，你现在说话怎么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他说，三千万只是撤诉和赔偿的价格。”


    李维深吸了一口气，将林木最后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


    “他说，让他一个受害者，亲自发声明，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部分，我们还没开价。”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芳脸上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她慢慢地坐回了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他竟然还要价？


    为“承担污名”这件事，单独开价？


    这个念头在王芳脑中一闪而过，非但没有让她更加愤怒，反而让她心中狂喜。


    她原本以为林木是个难缠的滚刀肉，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蠢货！


    “李维，”


    王芳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这种平静让电话那头的李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你们刚才的谈话，你录音了吗？”


    李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录了。”


    “很好。”


    王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把他最后那段话，不，把你们整个谈话的录音，立刻，马上，发到我的私人邮箱。”


    “王总，您这是要……”


    李维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王总，我觉得这件事有诈！林木他……”


    “你不用管我要干什么。”


    王芳的语气不容置喙。


    “发过来，然后你直接回公司，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可是林木他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李维还想再劝劝王芳。


    “一个敢张口要一千万赔偿，并且能清晰罗列出法律依据的人，一个面对三千万支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人，会这么轻易地留下如此愚蠢的把柄吗？”


    “王总，这绝对是个陷阱！”


    “够了！”王芳打断了他，“李维，执行命令！给你两分钟，发不过来，你就被开除了！”


    说完，王芳便挂断了电话。


    李维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绝望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劝不住了。


    他连忙将录音文件发给了王芳，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驱车赶回公司。


    他必须阻止王芳，这个险，冒不得！


    ......


    与此同时，星光娱乐总裁办公室内，王芳已经戴上了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段录音。


    当听到林木那句轻飘飘的“难道……是免费的吗？”，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完美！


    这简直是她听过的最完美的“证据”！


    她立刻按下了内线电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通知公关部刘总监，还有法务部的所有核心成员，马上到我办公室开会！”


    放下电话，王芳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木啊林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本来还想花点钱息事宁人，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这段录音经过“精心修剪”后，在网上传播开来的景象。


    届时，林木将会变成一个贪婪无耻的敲诈犯。


    民意会瞬间反转，所有的同情都会变成唾骂。


    到那时，她在反手告他一个敲诈勒索，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不一会，公关总监和几位法务部骨干鱼贯而入。


    “王总。”


    王芳摆了摆手，将录音文件通过内网发给众人：


    “都听一下这个。”


    会议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录音中林木和李维的对话声。


    当录音播放完毕，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