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公司各个部门的负责人。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脸色凝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王芳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那份从王建军手里花了一百万买来的《作品登记证书》复印件，被她狠狠地摔在桌子中央。


    “都看看！这就是你们这帮专业人士，搞出来的好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人家在歌曲发布前半个月，就已经在国家版权局完成了登记！”


    “现在，人家一纸诉状把我们告上了法庭，京州法院还要立为‘典型’！”


    “谁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芳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跟着跳了一下，所有人的肩膀都跟着狠狠一颤。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接这个话茬。


    公关部总监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财务总监眉头紧锁，已经在心算这次危机可能带来的损失；


    艺人总监更是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说话！都哑巴了？！”


    王芳的怒吼在会议室里回荡。


    终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出声了。


    正是版权部的总监，赵铭。


    他推了推眼镜，“王总，事已至此，我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赵铭清了清嗓子。


    “既然源头出了问题，那我们就解决源头。”


    “怎么解决？”


    王芳冷冷地看着他。


    “《年轮》这首歌，已经和张云深度绑定，这首歌的商业价值，我们不能放弃。”


    赵铭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我的建议是，立刻组织我们公司最好的制作团队，用最快的速度，创作一首和《年轮》旋律、风格、意境甚至是歌词，都高度相似的新歌。”


    他话音一落，满座皆惊。


    连几个事不关己的行政部门负责人都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法务总监李维第一个皱起了眉头：


    “赵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洗歌吗？”


    “什么叫洗歌？李总监，话别说得那么难听。”


    赵铭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这叫‘借鉴与再创作’。”


    “法律上对抄袭的界定很模糊，只要我们保证连续八小节不一样，谁也说不了什么。”


    “然后呢？”


    王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急切地追问。


    “然后，我们立刻将这首新歌申请版权登记，让张云用最快的速度录制、发布！”


    赵铭的语速越来越快，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兴奋。


    “同时，我们动用所有资源，联系各大音乐平台，将张云之前演唱的《年轮》的音源，全部替换成这首新歌！”


    “等音源替换完毕，我们再发动水军和营销号，引导舆论！”


    “这样一来，他就算手里的版权是真的，也成了一张废纸！因为市面上的歌，已经变了！”


    “如此一来，危机解除，我们甚至还能反咬他一口！”


    赵铭的计划，阴险而毒辣，让在座的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解决问题了，这是在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反对！”


    法务总监李维猛地站了起来，他五十多岁，一向稳重，此刻却气得脸色涨红。


    “这太冒险了！赵铭你简直是疯了！”


    “张云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你想保她我理解，但你不能把整个公司都拖下水！”


    “李总监，你激动什么？”


    赵铭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


    “风险？现在我们已经被告上法庭，面临声誉扫地的风险了！还有比这更大的风险吗？”


    “当然有！”


    李维的声音掷地有声。


    “法院已经打算把这个案子立为‘典型’，你懂什么叫典型吗？”


    “这意味着我们的所有小动作，都会被放在放大镜下审视！”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进行抄袭、洗歌、伪造舆论，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罪加一等！”


    李维指着赵铭，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到时候，星光娱乐就不是声誉扫地的问题了，而是可能面临巨额罚款，甚至被吊销营业执照！”


    “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那你说怎么办？！”


    赵铭也火了，站起来和他对峙。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毁掉？”


    “等着法院判决，然后我们公开道歉，赔钱，让张云和公司的名声一起完蛋？”


    “我的意见是，和解！”


    李维毫不退让。


    “立刻，马上，联系林木！不惜一切代价，私下解决！”


    “花钱买平安？”


    赵铭冷笑一声，环视一周。


    “李总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们之前那么对他，又是网暴又是发声明污蔑，他现在会跟我们和解？”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了嘲讽：


    “而且，就算他肯，你觉得他会开多大的价码？”


    “一百万？一千万？”


    “还是要把我们整个公司吞下去？”


    李维猛地一拍桌子，伸出手指指着赵铭。


    “不管他开多大的价码，都比公司倒闭的风险要小！”


    “你这是懦夫行为！”


    “你这是在赌博！拿整个公司的前途在赌！”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会议室里乱成一锅粥。


    支持赵铭的，大多是与艺人利益捆绑的业务部门。


    支持李维的，则是法务和财务等风险控制部门。


    “够了！”


    王芳的一声怒喝，终于让争吵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最终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