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两侧的山崖之上，以及被堵死的谷口后方，是黑压压、如同潮水般的叛军和草原蛮兵。


    他们挥舞着弯刀和长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与肆无忌惮的嘲笑。


    “林清霜！号称大周军神的镇国大将军！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一个穿着刺史官袍、却披着草原皮袄，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站在谷口安全处，放声狂笑，正是叛徒高破虏！


    他指着峡谷内负隅顽抗的玄甲军残部，声音充满了得意与怨毒。


    “你以为周淮是你的人？哈哈哈！蠢货！他早已投靠了三皇子殿下！”


    “这东石峡谷，就是本官和三皇子殿下为你精心挑选的葬身之地！”


    旁边的草原蛮将，一个满脸横肉、戴着骨饰的彪形大汉，操着生硬的大周语，淫邪的目光在林清霜即使染血也难掩风姿的身影上扫视，嘎嘎怪笑。


    “高刺史，跟这娘们废什么话！等抓到她，老子要第一个尝尝这大周女将军的滋味！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嗷呜——！”


    周围的蛮兵发出兴奋的狼嚎，各种污言秽语如同毒箭般射向谷内。


    谷内的玄甲军将士听得目眦欲裂，恨不得冲出去与敌人同归于尽，却被身边同泽死死拉住。


    林清霜站在阵线最前方，玄色披风早已被撕裂，软甲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她左臂被流矢所伤，简单包扎后依旧渗着血，持剑的右手虎口早已崩裂，微微颤抖。


    绝美的脸庞上沾满了血污与烟尘，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依旧如同寒星般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她听着敌人的嘲讽，心中如同被万箭穿过。


    周淮的背叛，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信任和骄傲。


    但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让这些污言秽语击垮身后这些誓死追随她的将士！


    她猛地举起手中卷刃的长剑，声音因为疲惫和干渴而沙哑，却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玄甲军将士的耳中，压过了敌人的喧嚣：


    “玄甲军的将士们！”


    所有残存士兵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我们中了叛徒奸计，身陷绝境！是我林清霜，对不起大家！”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瞬间转为钢铁般的决绝。


    “但是！看看我们脚下的土地！看看我们身后死去的兄弟！我们是大周的军人！是玄甲军！我们的脊梁，可以断！但绝不能弯！”


    她剑指谷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


    “投降？向这些叛国逆贼、残暴蛮子投降？我林清霜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玄甲军的战旗上，也从未沾染过屈辱！”


    “今日，我等或许会战死于此！但我们要让这些逆贼和蛮子看看，什么是大周军魂！什么是玄甲军的骨气！就算死，也要啃下他们一块肉！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坚毅、写满疲惫却绝不屈服的脸庞，朗声问道：“告诉我！你们怕死吗？！”


    “不怕！！”


    残存的千余将士爆发出嘶哑却震天的怒吼，如同濒死雄狮最后的咆哮！


    “好！”


    林清霜眼中闪过决绝的泪光，与冲天而起的战意。


    “那便随我——死战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玄甲军——！”


    “死战！死战！死战！！”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在狭窄的峡谷内回荡，悲壮而惨烈！


    每一个玄甲军士兵都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器，眼神中燃烧着与敌偕亡的火焰！


    绝望，在这一刻化为了最纯粹、最疯狂的战斗意志！


    高破虏和蛮将看着谷内这群如同困兽犹斗、却气势惊人的残兵，脸色微变，但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取代。


    “冥顽不灵！给我杀！一个不留！”


    高破虏厉声下令。


    新一轮更猛烈的进攻，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向着玄甲军最后的阵地汹涌扑来！


    箭矢如雨落下，巨石从山崖滚落，叛军和蛮兵如同蚁群般涌上！


    林清霜挥剑格开一支流矢，率先冲入敌群，剑光闪处，血花飞溅！


    她身后的玄甲军将士也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如同磐石般，迎向了死亡的浪潮！


    峡谷之内，血光冲天，杀声震野！


    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林清霜和她的玄甲军，正在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书写着最后一曲悲壮的挽歌。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天际之上，一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带着超越时代的怒火与力量，即将降临这片绝望的战场！


    .......


    东石峡谷内，血战正酣。


    林清霜与残余的玄甲军将士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被彻底吞噬。


    高破虏志得意满的狞笑和草原蛮兵嗜血的嚎叫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绝望的送葬曲。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


    嗡——隆隆隆——！！！


    一种低沉、巨大、充满力量感、完全不同于战场上任何声音的轰鸣，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从高空滚滚而来！


    这声音是如此奇特，如此具有压迫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和垂死哀嚎！


    交战的双方，无论是正在疯狂进攻的叛军蛮兵，还是殊死抵抗的玄甲军，都不由自主地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蔚蓝的天幕下，一个银灰色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正以一种超越他们理解的速度，从峡谷上方低空掠过！


    它那流线型的躯体、巨大的翅膀（机翼）、以及尾部喷出的淡淡气流，都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冰冷而威严的气息！


    “那……那是什么？！”


    “妖怪！是妖怪啊！”


    “长生天！是长生天的神鸟吗？！”


    惊呼声、恐惧的尖叫瞬间在叛军和蛮兵阵营中炸开！


    许多蛮兵更是脸色煞白，他们之中不少人都参与过上次进犯甘州的战斗。


    对那“天降神雷”和会飞的“铁鸟”记忆犹新，此刻再见这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钢铁神鸟”，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被唤醒，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颤抖！


    那庞大的“钢铁神鸟”并未在峡谷上空停留，而是径直飞向峡谷外数里处的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


    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就在那“神鸟”飞抵的同时，一片平整的、泛着灰白色光泽的“奇怪大地”仿佛凭空出现，稳稳地接住了降落的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