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霜的感受同样复杂无比。


    她原本以为李长安只是个有些秘密的送信人，最多是逐星的养父。


    没想到，他竟还是能左右一场边境战事的奇人！


    那份请功文书上对他的描述，简直堪比传奇话本里的英雄！


    再联想到他那能飞天的神器……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神秘和……危险？


    或者……可靠？


    两人再次看向李长安，目光中已不带丝毫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重视和审视。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李长安身上有多少秘密，眼下他立下的是护国佑民的大功，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长安……”


    萧令月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你与张县令，以及甘州军民，此次力保城池不失，击退强敌，实乃大功一件！本宫定会如实禀明陛下，为你等请功！”


    “此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李长安谦逊道，心中却想，功劳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赶紧把高破虏搞定，别让他再威胁到甘州和孩子们。


    经此一事，萧令月和林清霜心中对李长安的评价和定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线索提供者或工具人，而是一个本身就可能蕴藏着巨大能量和价值、需要极力拉拢也可能伴随着未知风险的关键人物。


    而李长安也感觉到，这两位女性掌权者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深邃难测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地与她们紧密交织在了一起。


    ......


    三皇子府，书房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三皇子萧胤略显阴鸷的面容和吏部尚书沈密那老谋深算的脸。


    两人正在低声商议着如何应对近日朝堂上因北境战事而越发咄咄逼人的长公主一党。


    “殿下，高破虏那边……至今未有新的消息传来，甘州情况不明，总是让人心下难安啊。”


    沈密抚着胡须，眉头微锁。


    萧胤冷哼一声。


    “高破虏办事，还是稳妥的。或许只是战事胶着，信使不便。只要他能拿下甘州，处理掉张九知和那些碍眼的东西，这点时间，本殿下还等得起。”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心腹侍卫谨慎的通报声。


    “殿下，沈尚书，沈星公子在外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


    萧胤和沈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一丝不耐。


    沈星是个什么成色的货色，他们再清楚不过。


    吃喝玩乐、欺男霸女他在行，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正经事？


    多半又是惹了什么需要擦屁股的麻烦。


    沈密脸色一沉，首先开口呵斥道：“胡闹！什么时辰了？也不看看地方！让他滚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生怕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三皇子面前失仪，捅出什么娄子。


    门外的沈星一听急了，也顾不得许多，提高声音喊道。


    “殿下！父亲！真的是天大的要紧事！关乎……关乎长公主和林清霜的秘密！关乎殿下的大业啊！”


    “长公主”和“林清霜”这两个名字，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让书房内的两人神色一凛。


    萧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抬手制止了正要发怒的沈密，沉声道：“让他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沈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伤，看起来颇为狼狈，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和激动。


    他噗通一声跪下，先是对着萧胤磕了个头：“参见殿下！”又转向沈密，“父亲！”


    沈密见他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低声斥道。


    “你这逆子！深更半夜，惊扰殿下休息，成何体统！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不家法伺候！”


    沈星连忙道：“父亲息怒！殿下息怒！实在是此事太过惊人，孩儿不敢耽搁！”


    他喘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开始讲述。


    “殿下，父亲，您们可知今日京城发生了一件怪事？”


    “镇国大将军林清霜，亲自去了一家客栈，接了一个从陇右道甘州来的陌生男子，还有……五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娃，直接带回将军府去了！”


    萧胤和沈密闻言，眉头微皱。


    林清霜接人？


    还是从甘州来的？


    这确实有些反常。


    但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沈密不耐道：“就这？林清霜行事向来古怪，接几个边城故旧有何稀奇？”


    “父亲！关键不在那个男人！”


    沈星急道。


    “关键是那几个孩子！”


    “尤其是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看着七八岁、穿青衣服、脾气挺倔的小丫头！”


    “据眼线回报，林清霜对那个小丫头态度极其不一般，下车亲自牵着，呵护备至，简直……简直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般！”


    “亲生女儿？”


    萧胤嗤笑一声，“林清霜何时有过女儿？沈星，你莫不是被人骗了，或者你自己胡思乱想？”


    “殿下！千真万确啊！”


    沈星见他们不信，更急了，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密信和玉佩图样。


    “殿下，父亲，您们还记得前些时日，甘州那边送来密信，说发现了一批疑似的宫内旧物，其中就有这半块鸾鸟凌云玉佩吗？您们当时还吩咐要彻查密送！”


    萧胤和沈密的目光落在那张发皱的图样上，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件事他们自然记得。


    沈星见引起了重视，继续压低声音，说出自己最大胆的猜测。


    “殿下，父亲！您们想啊！”


    “长公主殿下这些年一直未婚无子，但八年前，她曾莫名闭门休养了整整十个月！”


    “京中早有传言，说殿下当时并非生病，而是……而是有了身孕，在秘密待产！”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放光。


    “而现在！林清霜突然如此反常地接回一个来自甘州、年纪正好对得上、还可能持有皇室玉佩的小丫头！”


    “林清霜跟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那是过命的交情！”


    “她这是在替谁照顾孩子？”


    “这小女孩的身份……呼之欲出啊！”


    沈星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萧胤和沈密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