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对他们太过信任，并不是真的傻子。”沈孤云目光沉了又沉，保证道，“不管再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持冷静。”


    二十年前，他太相信宁皓，听到宁皓和林疏影在一起，想着由宁皓护送林疏影进京定无差池，结果，到了京城，只见着了宁皓，还有林疏影离开的消息。


    他找了她二十年，杳无音讯。再见她，他竟然单纯地以为交给同为女子的谢挽荷不会有问题，却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有谢挽荷巧言令色，他也不会那么坚定地相信宁皓，直往京城。


    眠眠很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招财和润生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们也不能去干扰嗷！”


    “我懂我懂。不能干涉因果嘛。”润生拍胸保证着。


    招财也点头，看向更远一些的地方：“东家放心。不过，那边好像有个村子？”


    “是的。那个村子叫荣华村。”眠眠盯着那个村子，目光渐渐变深。


    知意和她提过这个村子，她打算和来来往往的人打听打听，没想到在林疏影的记忆里提取到了。


    只是林疏影记忆里，在她死后，这个村子的人也死光了，而宁皓取走了她留在河边的葫芦，让她的魂魄不得不跟着离开，不知具体的情况。


    现在，他们来了这里，是要亲眼见证它怎么由一个人丁兴旺的村子变成鬼村吗？


    眠眠很好奇呢！


    林疏影正蹲在河边，专心地雕刻着什么。


    眠眠眼尖，看出来她雕的是一只葫芦，立刻双眼放光。


    余光瞥一下沈孤云身上挂的那只葫芦，眠眠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要不然，让林姑娘把这只葫芦也送给我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孩子突然从村子里哭着跑出来了。


    孩子揉着眼睛，没看路，一会儿的工夫，就掉进了河里。


    正拿着葫芦对光看的林疏影听到声音，明显怔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孩子扑腾的方向，又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村影，顿时白了脸。


    几乎是同时，她丢下手中的葫芦，跳进了河里。


    “东家，你确定你没给林姑娘用傀儡符吗？”润生怔怔地问。


    “我觉得该跳进那河里的人是你。”招财没好气地道，“眠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靠近那边，怎么可能对她用傀儡符？”


    “可是……”润生咕哝着，“林姑娘的动作，很奇怪呀……”


    招财沉默了。


    确实很奇怪，像是很抗拒，却又不得不跳进河里。


    “像是那种感觉……”沈孤云喃了一声，用古怪的视线瞟一眼会说话的羊，也只是瞟一眼。


    谢挽荷瞪着眼听他们说话，满心想要他们放了她，但她一点动静也不能发出。


    润生和招财听得云里雾里。


    润生问：“什么感觉？”


    眠眠懂了，点头道：“对的对的对的。”


    就像沈孤云刚来这里去救林疏影时那样。


    他听到林疏影要留活口的话，是想照办的，却不受控制地按原剧情杀了所有的追杀者。


    只要有一个追杀者活着离开，就会改变剧情……


    想到这里，眠眠不禁疑惑，为什么他们活着离开就会改变剧情呢？


    那边，林疏影把孩子送上岸，正要爬上来，却被一只手按住头，整个脸，再次没入水中。


    她挣扎着，但她的长发被人抓在掌心中，只有脸被提出水面时，才能喘息几口。


    “你还跑吗？”宁皓抓着林疏影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问道。


    林疏影神色悲戚。


    两次，她寻到机会逃离，都没逃出宁皓的手掌心。


    原以为这一次逃离的时机和地点不一样的……


    她没有说话，忙于呼吸的口鼻也说不出话来，又被按进了水中。


    “为什么？”沈孤云红了一双眼，“我从没怀疑过他，他为什么……”


    眠眠用一张噤声符回答他，同时，示意润生救人。


    润生懵了一瞬，既不能干扰因果，又要救人……这怎么能做到？


    很快，她反应过来，从嘴里吐出一小泡泡，朝林疏影投了过去。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宁皓隔一会儿，就把林疏影从水里提起来，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之类的话。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再把人按进水里。


    如此往复十余次，林疏影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整个人沉入水底。


    宁皓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吓得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着往后退了一段，转身跑远。


    村子里有人出来，瞧见湿嗒嗒的小孩，大声喊着：“有小孩落水啦！”


    “谁家小孩落水了？！”


    “快来人救小孩啊！”


    一个老妇人骂骂咧咧地响起：“没用的，一个个大人连小孩都看不住，活该掉进河里淹死。”


    “呀！是仲生！”有人大感了一声，“是王婶家的仲生！”


    “王婶，你快别骂了！是你家的孙儿！”


    老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顿，飞快从村子里跑出来，脚上的鞋也跑掉一只。


    过来的村民们确定了孩子的身份后，谁也没抱孩子，离得远远的，像是在看热闹般。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看我们仲生落水，都不知道救一救！”王婶又气又急。


    “没人救？孩子是自己爬上来的不成？”


    “王婶你讲道理，我们要是碰了你家孩子，出了事，你能放过我们？你家儿媳妇难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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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请的稳婆，你儿媳妇死了，你倒咬我一口，让我家赔了多少银子？”


    “行了行了，都少说一句。”有人做和事佬，劝着，“王婶赶紧把你家仲生带回去，请郎中瞧瞧。救人要紧。”


    自家孙儿的命悬在头上，王婶赶紧抱了孩子往家跑，脚步飞快，嘴里还没落下骂骂咧咧。


    看热闹的人很快散了，谁也没注意到沉入了水底的林疏影。


    日头西斜，各家各户炊烟缓缓升起。


    沈孤云和谢挽荷还是一动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眠眠轻轻摸了摸招财软软的毛，随即，招财一跃而起，跳向河边。


    润生也快步跑过去，站在河边，吃力地托举着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水面震荡着，托起了一个被泡泡包裹住的人。


    林疏影被水温柔地送到岸上，润生脱力地跌坐到地上，喘着气：“幸好！幸好来得及！”


    再晚一会儿，她也要保不住林疏影了。


    “润生真乖！给你吃糖。”眠眠掏出一只丹药瓶子递过去。


    润生眨着有点呆的眼睛。


    被一个小孩子说乖？！


    算了，如果是东家的话，乖就乖吧。


    把丹药当糖送？


    虽然她这里还有白四太子给的丹药，但这是眠眠给的诶！


    她立刻接过丹药瓶，喜笑颜开：“谢谢东家！一颗就够了。”


    “一颗怎么够？”眠眠叉起小腰，不满地哼声，“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润生又呆了，眨着圆圆的大眼睛，不知道自己需要意识到什么问题。


    眠眠恨铁不成钢啊……


    “是你修为太低了啊，要是再低一点，人没救起来，你自己先废了！”她站着和润生坐着差不多高，很轻松地点到润生的脑门，“所以啊，你不要舍不得吃糖，只要吃糖能提高实力，就使劲吃。”


    看润生感动得连连点头，眠眠觉得她应该听懂了，这才满意地放下叉着腰的小手。


    这个时候，林疏影也醒了，朝眠眠跪下行了一下大礼：“谢谢仙子。”


    “你与我做了交易，应该哒！”眠眠骄傲地扬起头。


    她是只很有契约精神的小狐狸，一定会做到的。


    林疏影诧异着：“已经很多了。”


    就算她死在这里，让沈孤云看到这些事情发生，知道真相，她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原本可以不救她的。


    “你说得不对。”眠眠摆手，“既然是要让他知道真相，那就没有只让他知道一半的道理……”


    说着话时，有人声靠近，眠眠收了嘻笑的神色：“有人来了，咱们先躲起来。”


    林疏影点头，临走时捞起了那只被丢在河边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