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眠眠打量着这个人影。


    只见影不见人，分明又是个影子精，是言夫人的影子成了精。


    只是这影子精能说话，还能看到她，显然不是前两日才成精的影子。


    小狐狸嘴角上扬，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


    牙齿泛着冷光，逼得面前的影子精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影子精反应过来，重新站正，挡在笑笑身前：“你要是再不后退，我就不客气了！”


    眠眠被威胁了！


    “你要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她歪着头，笑问，“就凭你一个几乎要有实体的影子精？”


    听听！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就凭一个几乎要有实体的影子精？


    影子精快有实体，就意味着将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了，还能不厉害吗？


    一股冷意由天灵盖直压下来，它又不气了。


    人家都是一只能说话的狐狸了，威压这么强，显然比自己厉害得多。


    “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狐狸，反正，如果你要伤害她，就从我身体上踩过去！”影子精忿然道。


    “哦，好啊。”既然它都有这么要求了，眠眠自然不会和她客气，利落地踩着影子优雅地踱过去，走到笑笑身边，轻轻闻了她的气息。


    孩子的气息平稳，魂魄无损，当真是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这下，影子精急得破了音：“你走开！！！别碰她……”


    它哀求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她。”


    “你和你的主人不一样。”眠眠小狐狸转身，偏头看向惊讶的影子精，“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我……”


    眠眠摇头：“你身上，除了一身修为，没有什么是我需要的。”


    影子精僵住。


    如果没有修为，它就是最平平无奇的影子，还怎么保护笑笑？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影子精警惕地“看”着眠眠：“什么交易？”


    “我护笑笑周全，你给我其余孩子们的下落。”眠眠看向旁边至少有二十丈高的灯楼，灯楼上飞扬的脊兽嘴里都叼着灯笼。


    密密麻麻的，一排又一排，那上面的图案连起来，像是别有深意一般。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回头看向影子精，眠眠笃定道：“听不懂没关系。不出三日，幕后之人就要动手了，你自身难保……”


    说到这里，她话音顿了顿，旁若无影地迈步从影子面前踱过去：“到时候，你若能带着笑笑到兴道坊的妖精客栈，或许还能救她一命。”


    说完，眠眠向天一跃，整个狐身便从影子精面前消失了。


    影子精瘫坐着，爬过去抱住笑笑，愣愣地看着天空中小狐狸消失的方向。


    明明，刚才那只狐狸那么强大，若是强行把笑笑带走，它亦无力反抗……


    这会儿，小狐狸虚影从水镜中一跃而出，落到客栈后院的小白狐狸身体里。


    同时，水镜应声而碎，化成一滴水，润入地面。


    “东家，招财回来了。”眠眠抬起头时，正好听到进宝的声音。


    她跳下青石，大步朝前厅走过去，青石下，刚刚被水润过的位置，冒出了一点翠绿的小尖芽儿。


    招财回来了，抱着一叠纸片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被动绑成了串的木偶人，还有她之前在水镜中看到的耍牙的伶人。


    粗略一数，有十八个人了。


    眠眠站在门帘住，顿着脚步没往前走，一脸疑惑地看向招财。


    这么多的生意，是要让她开张吃三年吗？


    “东家，出大事了。”招财一看看她，就把纸片人都摆到了桌上，喘着气道，“那为千灯会打造的主楼上的灯，动了，成了一个阵，一道道灯光打下来，我来不及阻止，文尘他们直接打成了纸片人！还有他们……”


    她指向身后像被栓羊一样栓着的木偶们和止不住耍牙的人，急道：“都变成了这样！”


    她护着文尘到千灯会，才知文尘是想劝说自己的好友们放弃千灯会上赚大钱的机会，先来妖精客栈解决身上出现的问题，可才把人聚上，说明来意，那灯楼就动了。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招财也被灯光攻击了，等她避开攻击回头来救人，文尘已经变成了轻飘飘的纸片人。


    “你的意思是，被灯光照过，他们就会提前变成这样了？”进宝吓得尖叫，“那……那那些没有影子的人呢？”


    “不知。得看什么没有影子。”招财抓头。


    还能有什么没影子？


    进宝倒吸一口凉气，立马狗腿地给眠眠捏肩：“东家……你就是我的再世父母啊！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不往西，你让你端茶，我就不倒水……总之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东家，我捏肩舒服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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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还能这样？


    招财一脸懵。


    “舒服舒服。”眠眠弯了弯眼，“现在你去把楼上的客房都收拾出来，一个都不要落。”


    “都？！”进宝愣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楼上少说也有四五十个房间，这里也就十八个……哪用得着这么多的房间？


    难道是他捏肩膀没捏好，所以，东家故意的？


    “啊？你刚才说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才说完就不算数了？还是说，你是骗我的？”眠眠委委屈屈好像受了欺负的样子，吓得进宝赶紧去取家伙什，“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呜呜呜……”他一面往楼上跑，一面哭唧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把手都累断，那也是为东家累断的，到时候东家可不要嫌弃……”


    光打雷，不下雨，因为眼泪已经交易给了东家。


    离开眼泪的第三天……哦，习惯了。


    “东家，快来看看他们？”招财看一眼装腔作势的进宝，赶紧把一叠纸片人递到眠眠面前的桌上。


    “生机被抽走，三天之内，不把生机夺回，就和寻常的纸、木偶无异了。”眠眠翻开账本，提起笔却犯了难。


    这交易，要怎么定啊……


    “东家，他们好像完全没反应了？不会流眼泪不会眨眼睛……”招财急了，“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只有甩牙的伶人的牙还在一动一动，但他们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僵化，保持着在最后的或蹲或跑的动作。


    “有。”眠眠回神，“我有法子让他们暂时恢复神智，但只有十息的时间，在十息的时间里定下交易，就还有救。”


    招财眼睛大亮：“那还等什么！东家，需要我做什么？”


    眠眠看一眼门外：“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打扰。”


    “好咧！”招财二话不说，就到了门外，关上门，坐在正门的位置，这才发现，门边的阴影处还躺着一个人。


    想来又是惹恼了眠眠被拒绝的，这种人，都不值得同情，只怕醒来还要闹，不能让她打扰到眠眠。


    没一会儿，躺地上的人没动，倒是有什么朝这边飘了过来。


    离得近了，她才瞧明白，飘着的，是个小女娃，她身上，被什么卷着。


    眼看小女娃像个被丢出来的石子一样撞向客栈大门，招财倏地站起来，弓着身子张着臂，拿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