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的那份喜欢，起初像一团扑不散的火焰，热情又莽撞。


    可这团火，终究敌不过现实里一桩接一桩压下来的工作。


    更让她心凉的是，入职后才发现，她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周任尔，她在这头忙得晕头转向，而他……远在另一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让她郁闷死了。


    这天，她故意磨蹭到11点才下班，就是为了偶遇他。


    果然在公司地下车库偶遇了周任尔，他正坐在驾驶位跟程意发信息，问程意怎么还不下来？上个厕所需要这么久吗？


    程意正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看着方悦可朝着周任尔的车走去。


    “扣扣扣”


    周任尔听到有人在敲车窗，以为是程意来了，下意识抬头却看到了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他放下车窗，问道：“有事？”


    方悦可被他冰冷的语气冻得缩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疏离：“周总晚上好！我是丁工项目组的方悦可，您还记得吗？两年前的机器人大赛，我还向您提问过呢！”


    周任尔听完，目光在她脸上只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移开，手指重新搭上方向盘。


    “不记得了。”他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明显是不想跟她多聊的意思，方悦可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只是顿了顿，很快又活力满满地接上话，甚至还无意识地踮了踮脚。


    “啊！没关系！当时人那么多，周总不记得我也正常。我就是想说来着，能入职您的公司，我特别开心！”


    “嗯。”周任尔终于应了声，目光掠过她略显单薄的衣着，“这么晚下班，项目进度很紧？”


    方悦可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是有点紧，不过能学到很多东西！”


    “注意休息。”周任尔看了眼时间，“需要帮你叫车吗？”


    “不用不用！”她急忙摆手，“我自己有车。”


    周任尔没再坚持，只淡淡提醒：“晚上独自回家，注意安全。”


    周任尔不再多言，目光已转向手机屏幕，程意怎么还没回消息？


    不远处，程意静静靠在冰凉的柱子上。


    从这个角度，她看不清周任尔的神情，只能看到方悦可背对着她，姿态积极，说到激动处还轻轻跺了跺脚，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


    他们……好像聊得挺投机的。


    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识趣地走远一些？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拿着手机犹豫片刻，还是发了出去：“我忘了跟你说了，陈千忆来接我出去玩，今晚就不回家了，你直接走吧。”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她最后望了一眼那辆熟悉的车和车旁依旧喋喋不休的身影，转身悄然融入车库的阴影里。


    车内，周任尔的耐心正在告罄。方悦可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入职感受，他不得不打断：“说完了吗？”


    方悦可像是这才接收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笑容稍稍收敛，却仍带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劲儿：“啊，就说完了！周总您路上小心，我们明天……”


    她话没说完，车窗已开始缓缓上升。


    她终于在他几乎结冰的气场中败下阵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但目光仍追随着车子，小声而快速地把话补充完整：“……公司见！”


    车窗彻底关上，隔绝了外界。


    周任尔这才得空拿起手机，程意的信息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盯着那行字，指尖在“陈千忆”的名字上轻轻敲了敲，眸色沉了下去。


    陈千忆最近升了副总监，紧接着又干了一件大事……买了套房。


    六十平的二手房一室一厅，总价两百万。她贷了一百万，剩下的部分，林忆辰本想帮她一把，却被她干脆地拒绝了。她坚持这房子得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产权证上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


    从此在云州这座城市，她算是真正扎下了根。


    光是想象着拥有独立天地的未来，幸福感就已满溢心头。


    程意得知这个消息时，先是震惊，随后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既为闺蜜由衷高兴，又忍不住因为自己的囊中羞涩无能狂怒。


    “不对啊，”她抓住关键，“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首付？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千忆见瞒不住了，干脆把自己的手机往程意面前一推，屏幕上是一个股票账户的持仓界面，盈利数字相当可观。。


    “其实……就是最近在股市里赚了一笔。”


    陈千忆玩股票，程意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竟然真赚了那么多钱。


    以前陈千忆喊她一起尝试时，程意犹豫了很久，反复推演各种可能，做足心理建设，才投了五千块试水。


    结果第二天就亏了三百，她心一慌，赶紧卖了。


    现在想起来，她感觉自己真的好逊啊！做什么事都没有陈千忆大胆有魄力，她万事都求稳。


    她之前还想过买车出行方便，但又觉得买了车没钱就没安全感了，犹犹豫豫又优柔寡断的。


    程意把自己的感受说给陈千忆听，陈千忆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程程，你是不是觉得你只有自己了？”


    我……只有我自己了？


    一股混合着委屈和恍然的酸涩，猛地冲上她的鼻腔。


    从上大学起，她就因为知道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所以每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


    于是，连提出一个想法都像一场冒险，生怕唯一的观众会报以沉默或否定。


    陈千忆见程意的表情有些悲伤，又安慰道：“不过没关系，你所有的犹豫和谨慎，都源于你是一个人走过漫漫长路。这不可耻，这很勇敢的，我就不一定能做到，你知道吗？有一次我玩股票被套牢了，还是我妈给我钱才救了我一条狗命！”


    程意笑着回应：“知道了！”


    她忽然意识到，身边的人都在各自的轨道上飞速前进，似乎都比她要优秀得多。


    不行！她也要变得优秀起来，一举考上研究生，于是在睡前，她又在客厅怒刷了一套考研真题。


    而另一边，陈千忆早已安然入睡，呼吸平稳，更衬得她这里的灯火有些孤军奋战的悲愤。


    放下笔，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才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周任尔的名字赫然悬着两条未读消息。


    【确定不回来了？我明天就要出差了！你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夜不归宿吗？】


    【嗯？？不理我？？】


    她飞快地打字回复：【怎么？因为出差就要大做特做吗？】


    消息几乎是在发出的瞬间就有了回复，【？】


    程意不想再理他，可她的手机却立刻震动起来，周任尔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她顿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却没先开口。


    电话那头，周任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沉沉的压迫感：“程意，你现在是在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平静，“我只是在朋友家过夜，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大惊小怪？”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终于染上一丝清晰可辨的冷意，“我明天要出差一周，你选在今天晚上夜不归宿。你觉得我该是什么反应？难道要我敲锣打鼓为你高兴？”


    “你非要这么曲解我的意思吗？”


    “那你就给我一个不曲解的理由。”


    理由，程意实在说不出什么理由，难道要说她因为看到方悦可跟他搭讪就不开心了吗？她说不出来。


    周任尔见程意不再说话，于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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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给出台阶，“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周任尔！”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恼意，“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需要随时向你报备行踪，更不需要因为你的行程而改变我自己的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所以呢？”


    “所以……你不需要来接我，我明天会自己回去。”


    周任尔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程意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白。她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生气。


    果然，几秒后，他说了句“随你”便直接切断了通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程意的心猛地一沉，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畅快，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比刚才更加难受。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睡意全无。身体明明疲惫不堪，思绪却异常清醒，在黑暗中睁着清亮的眼睛。两种状态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


    最终，她索性起身，打了辆车回家。


    推开门，屋内一片死寂。


    她本以为，周任尔会像她一样气得无法入眠，然而现实是，家里空荡无人，他出差常用的那个行李箱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他去哪里了？去过他的夜生活了吗？才一个晚上就忍不住了吗？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她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第一通无人接听。


    程意固执地拨了第二遍。


    这次，电话终于被接起。


    “你在哪？”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


    “在家。”那头传来他平静的回应。


    “你再说一遍你在哪？”她的语气陡然升高。


    “你什么意思？”周任尔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再见！”


    说完，程意直接掐断了电话，不想再多费一句口舌。


    电话那头，周任尔听着忙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利落地穿好衣服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


    程意疲惫地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陈千忆打来的。


    “不是，姐妹儿，你不乘哦！原来你根本不是想我了才来看我，而是因为跟周任尔吵架才来临幸我的！”


    “他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好几个！硬是把我吵醒了，火急火燎地问你还在不在我这儿。我找了一圈没见着你，就说你走了。你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睡了啊，我怕吵醒你，所以给你留了消息。”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转动声。


    程意下意识坐直身体，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门开了，周任尔走了进来。他身上还是白天那套西装，未曾更换，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像是奔波了整晚。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不是说不回来吗？”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不是说在家吗？”程意立刻反问，语气生硬。


    周任尔放下钥匙，动作有些慢，似乎在组织语言：“那我应该怎么说？告诉你我拖着行李箱去公司通宵加班，让你觉得我在装可怜？”


    “随便你怎么说，”程意别开脸，声音冷硬，“与我无关。”


    “既然与你无关，”他向前一步，目光紧锁着她，“为什么还要追问？”


    “我爱问，我喜欢问，我闲着无聊才问，行了吧？”


    她被他的逼近弄得有些心慌，嘴上却更强硬，“现在……你可以继续回公司加你的班了。”


    周任尔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回来干什么？想做？想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