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蜂蜜罐头没有保质期

    尽管周璇已经将邓迟的房间处理干净,但是冰箱里二十一盘炒饭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周璇躲在门后,忍住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平复了许久心情,才能鼓起勇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进病房。


    邓迟看周璇进来,笑着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周璇,邓迟现在像一只有肌肤饥渴症的大狗。只要周璇在病房,便无时无刻不和她黏在一起。


    周璇今天的动作格外温情,她不知道自己能为邓迟做些什么,邓迟从来不要求她给予什么,为她铺垫好前路,为她做喜欢的饭菜,却闭口不言,连一句喜欢都不问她求,将一切都独自承受。


    他却依旧说自己不配,不配爱,也不配被爱。


    这样的邓迟让周璇心疼不已。


    “我给你剃胡子吧,你这个病号就乖乖躺着,不许动,听到了吗!”周璇压下自己喉头的哽咽,勉强自己笑起来,对邓迟道。


    还好邓迟分辨不清他人的表情,不然周璇拙劣的演技一定会露馅。


    邓迟被周璇套上一条粉色的花围裙,端端正正地按在凳子上。周璇第一次给男人刮胡子,她屏气凝神,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把邓迟这张好看到毫无瑕疵的帅脸给刮破相了。


    “阿璇,你给别的男人做过这件事吗?”邓迟垂着眼睫,轻声发问。


    “当然没有,我只伺候我的花花草草,你已经算是破例了,知道了吗!”周璇挑眉,晃了一下手里的剃须刀。


    邓迟的语气瞬间变得轻快,脊背挺得愈发直。他感受到周璇轻柔的抚摸,耳朵在阳光下透出血红色,颈子上青色的血管跳动得很快。


    “邓大学者,我有事问你。”周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阿璇说吧。”


    “你……是不是没有吃医生给你开的药?”


    邓迟沉默,错开目光。


    两人之间静默了许久,邓迟才开口:“我不想因为那些药物停止我的科研事业,我才刚回到中国,第一座生态舱还只是开始,我们的技术还能有更大的突破,我必须用我所学弥补我们国家在生态舱领域的技术空白。”


    “人生时光何其有限,但科学事业是无限的,我只能争分夺秒来做这些,如果我不能从事科研工作,那我宁愿选择死亡。”


    周璇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轻轻叹了口气,为邓迟清理干净脸颊上的胡茬和泡沫,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


    “邓迟,我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周璇捏住邓迟的鼻尖,龇牙咧嘴道,“但是有一点,你不能做对自己有危害的事情,必须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还有,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独自一人扛着,要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好。”邓迟依恋地埋在周璇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草木气息。


    “开心了要告诉我,不开心了也要告诉我,遇到难题要告诉我,反正,就是不许对我有所隐瞒,知道了吗!”周璇威逼利诱道。


    邓迟勾起唇角,露出那练习过无数遍的标准笑容,对面前的人儿道:“好,阿璇。”


    **


    周璇女士这个工作狂难得请了一天的事假。


    今天,她要去见一个人。


    前两天,她瞒着邓迟,拜托邓妤给她介绍了邓迟在国内的心理医生,两人约好今天下午在医生的办公室见面。


    医生已经上了年纪,邓迟幼时不愿意接触外人,这个医生是邓迟唯一接受的大夫,邓迟从小到大的情况他都了解一些。周璇询问了邓迟幼时的一些病情。


    医生告诉周璇:邓迟小时候因为自闭症,很难跟他人正常沟通而受到小朋友的排挤和欺负。后来,因为他在教室必须坐在窗边,否则就会哭闹影响课堂,再加上读写障碍导致他很难跟上课堂的进度,最终被老师送回家,劝他父母让他退学,去上特殊学校。


    邓迟八岁的时候被迫离开学校,独自一人待在房间,由家中的保姆照看。


    他的父母本来把他看作邓氏集团的接班人,但是由于四处求医依旧无法治愈他的自闭症,而彻底放弃了他。自从夫妻两人生育了邓星,邓迟在家中彻底成了透明人,甚至,连家中的阿姨都无视这个古怪、阴郁、孤僻的小孩。


    那次邓星和汉堡包的意外在邓迟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医生特意强调道,汉堡包被安乐死的时候,邓迟离家出走过一次,那是他第一次出现幻觉,被送到医院时,邓迟一直挣扎尖叫,说汉堡包跑丢了,他一定要去找到它。


    闻言,周璇心中刺痛,十指紧紧绞在一起,眼眶隐隐泛红。


    医生继续讲道,后来,邓迟被送到姑姑邓妤家,可能是离开了汉堡包生活过的房子,对他的刺激减少,再加上按时服药,邓迟的幻想症在一段时间内被暂时治愈。


    但是,随着邓迟停药,他的精神状态再次变得不稳定,最近由于工作强度过大、压力太重,再加上他不眠不休,才导致病情顷刻间恶化,稳定了许多年幻想症才会再次爆发。


    “医生,我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邓迟的病情有所好转?”周璇问道。


    “吃药。”医生斩钉截铁道。


    “如果不吃药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只能是暂时稳定他的病情。”医生顿了一下,又道,“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睡觉,不要超强度工作,还有,病人绝对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你们一定要多关注他的情况,如果有异常,要尽快就医。”


    “如果帮他平复内心的创伤会有帮助吗?”周璇又问。


    “会有一定帮助,但是注意不要再次刺激到病人。”


    周璇和医生交谈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当她走出办公室时,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紫蓝色的晚霞从西边蔓延到城市正上方的天空,几片彩云裹着金灿灿的霞光,天空之下是潮息般的车流,营造出独属于傍晚时的宁静平和。


    听完邓迟的故事,周璇心中归于宁静,但更多的是苦涩和心疼。


    她打车去了一家售卖智能家居的店铺,留下一个定制的订单后离开,她想给邓迟准备一份礼物。


    **


    在周璇的陪伴下,邓迟恢复得很好,医生告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第三天,周璇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赶到医院去接邓迟回家,但她在去往市中心第一医院的路上,接到了邓妤打来的电话。


    “周璇,阿迟不见了,他没有办出院手续,也没有告知医生,突然消失不见了!”邓妤的声音很急切。


    听到这句话时,周璇的头皮瞬间发麻,手心被冷汗打湿了:“怎么会,我们俩约好今天下班接他出院的,他已经答应我了,怎么会突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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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


    “因为……阿尔曼教授去世了……”


    邓妤的话音在周璇耳畔响起,她目光直直盯着前面,地铁的电子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则新闻报道,是一篇讣告。


    黑白色的画面不断切换,周璇看到了画面正下方那串循环播放的字幕:世界生态舱领域的先锋学者阿尔曼教授病逝。


    “阿尔曼教授为人类的生态舱技术做出了卓绝贡献。2024年末,他为照顾病重的妻子而宣布隐退,今年6月,阿尔曼太太病逝,五个月后的今天,阿尔曼教授也随之离世。”


    周璇看着电子屏幕上阿尔曼夫妇黑白色的遗照,呆怔在原地——她明白了为什么邓迟明明跟她约定好,却突然消失。


    他说过,阿尔曼教授是他的恩人,是他科学事业的领路人,绝不仅仅是他的老师,更像是他的父亲。在法国孤苦无依的这十多年,邓迟没有朋友,几乎不和他人社交,是阿尔曼夫妇给予他温暖和帮助,阿尔曼太太时常会和蔼地邀请他去家中做客。他感念这对夫妻,他祈祷善良的人能长命百岁。


    但就在今天,他得知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相继离世了。


    医生说了,现在邓迟刚有所好转,绝对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但是……但是……意外还是来到……


    周璇冲下地铁,大汗淋漓地跑进医院,又是如上次一样狼狈而急切。她爬上楼梯,可跑着跑着,手脚没了力气,周璇趴在扶手上红了眼眶,鼻子一酸,泪水不断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周璇她觉得命运似乎是在对邓迟开玩笑,明明一切都在好转,为什么在邓迟即将出院的这一天迎来这样的噩耗?这命运为何偏偏戏耍历经坎坷、从来不受上帝眷顾的他?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周璇伏在楼梯的扶手间,泪流满面,她一遍遍质问,一遍遍哭喊,但上帝从来不会因怜悯而给出答案,人生就是如此无解。


    周璇抹去眼泪,继续向十楼跑去,她还不能停下来,她必须找到邓迟,确保邓迟安然无恙,现在邓迟需要她站在他身边。


    邓妤正在病房门口焦急地来回走着,她看到周璇跑上楼,连忙迎上去:“阿璇。”


    “监控有拍到邓迟的行踪吗?”周璇颤抖着声音问道。


    “拍到他离开了医院,之后就不知道了。”邓妤很不安,“阿迟才刚稳定下来,他会不会想不开做……”


    周璇打断了邓妤的话,急声道:“不会的,姑姑,别多想,我去邓迟家里找一下,看看他在不在那里,你们去别处找找。”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


    周璇跑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突然有冰凉的水滴落在她脸颊,下雨了。


    眼下是深秋,秋雨已经裹挟了透骨的凉意,周璇拉紧身上的大衣,跑入夜色里。


    没多久,出租车的灯光照亮了邓迟所在小区的巷子,还没等车停稳,周璇就跑进雨中,她看到了邓迟家的那栋破旧老楼。


    阳台没有灯光,漆黑一片。周璇方才燃起来的希望几乎在秋雨里瞬间熄灭,她又走进几步,借着昏黄的路灯细瞧去,看见阳台依稀有几道暗影。


    周璇顾不得冷雨浸透她的大衣,冰冷地顺着领口钻进脊背,踮起脚尖费力地张望。


    终于发现那几道黑影是她送给邓迟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