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承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沈春艳早已混乱不堪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


    亲手取下安国公的人头？


    这个承诺，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来得更加震撼，更加直接！


    安国公是谁？那是权倾朝野，连女帝都要忌惮三分的旧勋贵领袖！是她眼中如同神魔一般，只能仰望和听命的存在。


    而眼前的男人，却用一种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说要取下他的人头。


    这份自信，这份实力，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复仇信念，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依旧俊朗的轮廓，陌生的是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面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青涩与冲动，取而代之的是运筹帷幄的沉稳和足以颠覆一切的强大力量。


    她内心中那股燃烧了多年的，刻骨铭心的恨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开始迅速冷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迷茫的情绪所取代。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或许，自己真的只是被利用了？


    江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变化，他知道，仅仅一个承诺还不够，他要彻底摧毁她旧的世界观，然后为她建立一个新的。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江白缓缓开口，“言语是苍白的，那么，我就让你亲眼看一看，我正在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金属盒子。


    这是系统奖励的“便携式光影仪”，一个在这个时代堪称神器的道具。


    他将光影仪放在桌上，对着大厅内一面相对干净的墙壁。随着他轻轻一按，一道光束从盒子中射出，在墙壁上投射出了一幅清晰而生动的彩色画面。


    沈春艳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


    墙壁上出现的，是一片广袤的田野。与她印象中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农夫不同，画面里的农夫们，个个红光满面，身体壮硕，他们一边唱着欢快的歌谣，一边驾驶着她从未见过的、由耕牛驱动的奇怪农具，在田地里飞快地耕作。


    光影变幻，墙壁上的景象变成了一座她从未见过的巨大工坊。冲天的烟囱吐着白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撕裂她的耳膜。她看到无数赤着上身的工匠，汗水浸湿了肌肉虬结的脊背，他们在操控着庞大如山岳的机械，将烧红的钢水锻造成型……那场面，比她见过的任何军队都更具力量！


    还没等她从震撼中回过神，眼前的景象又变了。那是一间无比明亮的屋子，数百个穿着干净衣裳的半大孩子，不论男女，都坐得笔直，大声念着书。他们的脸上，没有饥饿和麻木，只有一种她从未在穷人孩子脸上见过的光——那是希望。


    紧接着，是繁华的城镇，是整洁的街道，是获得饱饭和工钱、脸上带着笑容的徭役民夫，是装备精良、军容鼎盛的神武军……


    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如同一柄柄重锤，不断冲击着沈春艳的认知。


    这……这是人间吗？


    她记忆中的大乾，是苛捐杂税，是民不聊生，是饿桴遍野，是像她一样，随时可能家破人亡的悲惨世界。


    可墙壁上的这个世界，富足、强大、充满希望，百姓安居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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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孩童有书可读……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盛世景象！


    “这里，是青州，是我的领地。”


    江白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创造者的自豪与坚定。


    “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个人的权势和富贵。我是要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不再有压迫，不再有不公，一个能让所有百姓都吃饱穿暖，活得有尊严的新世界！”


    “一个……再也不会出现你这种悲剧的新世界。”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记最沉重的绝杀，彻底击溃了沈春艳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她呆呆地看着墙壁上那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再想想自己在地狱般的教坊司里，在无尽的仇恨中，度过的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


    两相对比，何其讽刺！何其残酷！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复仇而活，可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那个**的旧世界里，徒劳地挣扎和沉沦。


    而这个男人，却已经跳出了那个泥潭，亲手在创造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光明未来。


    “哇——”


    沈春艳再也抑制不住，埋下头，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的哭声，不再是疯狂和怨毒，而是充满了委屈、迷茫，以及一丝……解脱。


    也就在她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的瞬间，江白脑海中，冰冷的系统面板悄然浮现。


    【沈春艳：好感度30】


    【状态：动摇，迷茫，信念崩塌】


    “系统提示：绑定对象好感度突破0，仇恨状态解除。”


    江白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这柄最锋利，也最可怜的刀，从今天起，将为自己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