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骇人听闻

作品:《被相府抛弃后,她成了太子心尖宠

    茶楼二楼的雅间里,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精瘦的汉子早已等候多时。


    他见到来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


    “卑职张潜,参见赵指挥,钱大人。”


    “免礼。”赵克摆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情况如何?”


    张潜从怀中取出一卷绘制得极为精细的地图,在桌上铺开。


    “回大人,淮安漕运的烂账,主要集中在三个人身上。”


    他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漕运司提举下属的仓储经历,周经历。此人负责所有官粮的入库、出库和盘点,是账目的第一经手人。”


    “城中最大的米行,福源米行的掌柜,人称‘胖和尚’。漕运上‘漂没’的粮食,十有八九都经他的手,转入私市,变卖成现银。”


    “最后一人,是本地漕帮头目,李三。他手下养着一群地痞流氓,负责‘摆平’所有不听话的船工,以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意外’。”


    赵克和钱敏德静静地听着。


    张潜所说,与他们从京城得到的情报完全吻合。


    “账本呢?”钱敏德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假的账本,在漕运司衙门里,做得天衣无缝。”张潜摇了摇头,“真的账本,分别藏在这三人的府中和米行暗室里。卑职花了数月时间,才勉强探得一二。”


    “很好。”赵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张潜,你这几个月辛苦了。今夜,我们就收网。”


    他转向钱敏德,“钱大人,按照殿下的吩咐,你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


    钱敏德点了点头,神情肃穆。


    “一半人手去核仓,另一半人,跟我去会会那些老船工。”


    赵克看着窗外奔流不息的运河,缓缓开口。


    “今夜子时,我的会控制住所有要道。你们动手的时候,不必有任何顾忌。”


    夜色如墨,将整个淮安城笼罩。


    白日里喧嚣的码头此刻一片寂静,只有巡夜更夫的梆子声,远远地传来,显得空旷而寥落。


    几道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漕运司衙门后方的巨大粮仓区。


    他们动作娴熟,避开了所有的巡逻队,用特制的工具撬开厚重的铜锁,闪身而入。


    为首的,是户部稽查小组的一名主事,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刻分散开来。


    有人负责警戒,有人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凑到一排排堆积如山的粮袋前。


    “开始核对!”主事压低声音下令。


    他们手中拿着的,是张潜费尽心机从库房档案里拓印出来的,历年原始入库凭证的副本。


    每一批粮食入库时,都会有这样一份最原始的记录,上面写明了时间、船号、品类和石数。


    这是做假账最难篡改的源头。


    一名小吏撕开一个粮袋,抓起一把米,凑到火光下仔细查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头儿,不对劲!”他脸色一变,“这批入库凭证上写的是上等贡米,可这里面的,是掺了沙子的陈米!”


    “这边也是!”另一人也叫了起来,“账上写着满仓,可这粮堆底下,全是拿草席垫起来的空架子!”


    一个个坏消息接连传来,粮仓里的景象,比他们预想的还要触目惊心。


    虚报品类,以次充好,甚至直接用空架子冒充粮食。


    主事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知道,这次捅到天了。


    与此同时,在淮安城南一处破旧的民居里,钱敏德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亲自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船工斟茶。


    老船工姓王,在运河上摇了一辈子的橹,双手布满了厚茧,脸上沟壑纵横。


    他有些局促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商人”。


    “老丈,别紧张。”钱敏德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语气温和,“就是想跟您打听打听,这运河上的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官……官爷,您想问啥?”老船工抿了一口茶,胆子大了些。


    “就说这运粮的官船吧。”钱敏德指了指窗外河面的方向,“官府的册子上记着,一艘船,载重五百石。可我瞧着那船,吃水挺深,不像只装了五百石的样子啊。”


    老船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客官,您是外地人吧。”


    “这册子上的数,是给上头官老爷们看的。咱们跑船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他伸出五根粗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翻了个面。


    “五百石的船,那是官面上的说法。天好的时候,顺风顺水,装上七百石,那是轻轻松松。要是敢拼一点,八百石也不是没装过。”


    钱敏德身后的书吏,手里的笔飞快地记录着。


    “多出来的这些……官府不管吗?”钱敏德故作不解地问。


    “管?”老船工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沧桑,“多出来的,就是‘耗子’们的好处。从船上下来,过一遍秤,报个‘漂没’……一艘船就能抠出近两百石的粮食。这一趟船队下来,是多少?客官,您自个儿算算。”


    他口中的“耗子”,指的便是那些与漕帮勾结,在漕运体系中上下其手的贪官污吏。


    “难道就没人说句公道话?”


    “谁敢说?”老船工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音,“前年,有个叫小马的后生,刚跑船不久,不懂规矩,多嘴问了两句。第二天,人就失足掉河里了,尸首都找不着。李三爷放了话,谁再乱嚼舌根,就是这个下场。”


    李三!


    钱敏德与身后的书吏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从老船工家里出来,夜风一吹,钱敏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


    这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用人命和国运堆砌起来的罪恶。


    两路人马在城中的一处秘密据点汇合。


    核仓的主事脸色惨白,将清点的结果递了上来。


    “大人,初步核算,仅淮安一号仓,账面与实物不符的粮食,亏空就高达三成!其中大量上等米被换成了陈米、糙米,折算成银两,数目……骇人听闻!”


    而另一边,负责走访老船工的书吏也呈上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