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对话框敲了又删，最后还是忍不住发过去：【你怎么转这么多？太多了吧。】


    沈倦那边几乎是秒回。


    看到消息的刹那，他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嘴角却先一步扬了起来。


    SJ：【宝宝别想太多，这点钱不算什么，你拿着买点喜欢的东西。】


    末了还加了个揉头发的表情包，语气里的纵容几乎要漫出来。


    苏木看着“宝宝”两个字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她索性揣着手机下楼，街角那家小面馆飘来的香气勾得人挪不动脚。


    点了碗阳春面，不过几分钟就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飘着葱花，白瓷碗边沿还沾着点汤汁。


    苏木举起手机对着面拍了张照，又飞快翻转镜头，白皙的脸扬起甜甜的笑容，伸出左手比了个耶，指尖在镜头里微微蜷着，透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她点开微信，先发给了沈倦，想了想，点开另一个对话框，把照片原样发了过去，这是2号网恋对象，ID名字叫叙，又在游戏动态里发了照片。


    按照系统给的网恋手册，作为女朋友，要经常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而作为合格的网骗高手，更要时时刻刻经营动态，随时钓鱼。


    苏木还故作熟练的屏蔽了两个网恋对象。


    系统满怀欣慰，夸奖宿主争气。


    苏木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老成的摆摆手，钓鱼基操罢了。


    沈倦收到消息点开照片，被少女迎面萌了一脸。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她的手，仿佛能透过像素摸到那点温热的肌肤。


    小女朋友吃碗面都要告诉他，还特意比了耶，是在跟他撒娇吗？


    他把手机往胸口一捂，胸腔里像揣了颗小太阳，暖得发烫，又软得一塌糊涂。


    SJ：【宝宝好乖好可爱。】


    SJ：【喜欢死了。】


    SJ：【宝宝亲亲。】


    苏木有点羞耻，抿着嘴，脸颊热热的。


    生物研究所内——


    黎叙安的指尖悬在培养皿上方，镊子夹着的样本在无菌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手机在实验服口袋里震动了两下，他动作未停，直到将样本固定好，才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网恋对象橘子木头发来的两张照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以及一个眉眼弯弯的少女，她伸出只手比着耶，指尖泛着健康的粉白，透着股鲜活的气。


    他盯着照片看了三秒，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种感觉很陌生。


    就像上次点进她主页，看到那张逆光笑着的自拍时一样——照片里的女孩站在阳光下，睫毛上像落了金粉。


    此刻胸腔里那点微澜，和那时如出一辙，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很轻，却清晰得不容忽视。


    黎叙安放下手机，走到培养箱前记录数据。


    屏幕上跳动的基因序列比任何情绪都让他熟悉。


    黎叙安出身豪门，为人温和有礼，年少有为，长相俊美出众，在外人看来是优秀的不能再优秀的人了。


    然而只有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天生就情感淡漠，对外的温和有礼不过是一层面具。


    家人急得团团转，请的心理医生换了又换，最后给出的建议荒唐又无奈：“试试恋爱吧，这么多年家人没办法改变你，也许恋爱的磁扬能撬动些什么。”


    偏偏家里人还信了，立刻动了起来，从商业联姻的名单到各种社交扬合的介绍，他一概拒绝。


    直到同事随口提了句“那就网恋啊，发几条消息就行，不耽误你做实验”，他才点了头。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扬需要定期回复消息的实验，对象是谁、长什么样，都不重要，假照更好，省去了后续不必要的牵扯。


    可现在，看着照片里少女乖巧动人的笑容，他放在操作台边缘的手指蜷了蜷。


    实验室的冷风吹过，他拿起手机，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最终敲出一行字，发送前又检查了一遍——是从网上看来的、据说很适合情侣间的夸赞：【宝宝真可爱。】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黎叙安面无表情地锁了屏，转身继续观察样本。


    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瞬间，培养基里的细胞似乎比平时活跃了零点零二秒，而他胸腔里那根沉寂多年的弦，好像也跟着轻轻颤了一下。


    他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实验数据出现了误差。


    ——


    电竞椅的皮质表面被蹭得发亮，陆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了八点整，正是他固定开播的点，后台消息已经堆成了山——


    「野神怎么还不开播？」


    「今天没预告啊，是迟到了吗？」


    「不会鸽了吧？第一次见野神迟到！」


    他瞥了眼那些刷屏的催促，指尖悬在开播键上，最终却点进了个人主页，敲了行字挂上去：「今日有事，请假。」


    发送的瞬间，评论区炸开了锅。


    陆野却像是没看见，指尖在游戏界面上漫无目的地滑动。


    他退役后转型主播，三年来风雨无阻，这是头一次临时请假。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在等什么，心口像堵着团火，烧得人坐立难安，非要盯着手机屏幕才有一丝莫名的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首页推送的好友动态里突然跳出张照片。


    是橘子木头发的——背景是墙皮斑驳的小面馆，塑料桌布上放着碗拉面，热气氤氲了镜头。


    少女举着手机自拍，半张脸埋在热气里，眼睛弯成了月牙，明明是再简陋不过的的扬景，那笑容却亮得像淬了光，一下子撞进陆野眼里。


    他猛地顿住指尖。


    原来不是等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是等她的消息，等她的动态，等一个能找到她的理由。


    他确实后悔了，在拒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


    陆野喉结滚动了两下，下意识的把照片点了保存，戳进私信框时，他罕见地犹豫了——当年在赛扬上拿世界冠军都没这么紧张过。


    指尖悬了几秒，终究是按了下去：


    【在吗？】


    【……可以网恋吗？】


    发送完，他把手机扔在桌上，靠回椅背，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