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他低嗤一声，嗓音冷淡。


    他没再看那片混乱，只挺直脊背转身，步伐又稳又沉，蓝色校服外套的衣角随动作划出利落的弧度，像是谁都不配入他眼般，径直从人群边缘掠过，连余光都吝啬施舍。


    “那不是顾聿风吗？”有人低低惊呼，拉了拉身边同伴的袖子，“你说……咱们学校那四个风云人物，现在周予淮、秦放和林清宜全都围着苏木转，就剩他了，会不会沦陷？”


    顾聿风听力极好，闻言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沦陷？


    真当那个叫苏木的是什么勾魂摄魄的魅魔？人人都爱她？


    他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又冷又拽，仿佛对这扬全校轰动的苏木热潮毫无兴趣。


    中午，顾聿风去了图书馆。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视线扫过靠窗的位置时，却猛地定住。


    是她。


    那个匆匆一瞥，让他辗转反侧的女孩。


    此刻她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画。


    顾聿风呼吸微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终于……找到她了。


    他下意识迈步向前，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却在下一秒，猛地停住脚步。


    ——秦放坐在她对面。


    那个平日里桀骜不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秦放，此刻正眼神专注地看着女孩，带着毫不掩饰的恋慕，唇边挂着罕见的笑意，轻声问她问题：“木木，这道题怎么做？”


    木木？


    顾聿风眉尖微蹙，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还没等他细想，旁边又走过来一个女生，熟稔地和她打招呼：“苏木。”


    苏木？！


    顾聿风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惊雷劈中。


    她就是苏木？


    那个让周予淮神魂颠倒、让秦放温柔以待、让林清宜主动亲近的……苏木？


    顾聿风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他找了那么久的女孩……竟然就是好友周予淮喜欢的人？


    他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紧，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抹自嘲的冷笑。


    ……真是讽刺。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书架后，看见女生抬起头，对秦放弯了弯眼睛，耐心的讲解题目。


    顾聿风喉结滚了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像被人当面泼了杯冷水，凉得他指尖发麻。


    尤其想起自己不久前说的蠢话时。


    可这念头没持续多久，就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覆盖。


    顾聿风盯着女生低头翻书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


    好友又怎样？周予淮和苏木，又没有在一起。


    他又不是要去撬墙角，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有错吗？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顾聿风忽然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议论，恍惚间意识到一个事实。


    周予淮似乎还不知道苏木喜欢他，也不知道那封他让丢掉的情书就是苏木送给他的。


    想到这，顾聿风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轻得散在空气里。看来上天都在帮他，让他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教室。


    他抬手理了理衣领，挺直脊背，朝着窗边的方向走去。


    阳光正好落在他前方，把影子拉得很长。


    既然周予淮自己不知道，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至于秦放。


    顾聿风不爽的盯着少女对面像个哈巴狗似的男生。


    秦放正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基础数学题，眉头微蹙，语气却带着刻意的困扰：“木木，这题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能不能再讲一遍？”


    苏木耐心地点点头，拿过笔，在草稿纸上细细推导，声音轻柔：“其实套公式就好，你看这里……”


    顾聿风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装什么装？


    谁不知道谁的情况，秦放虽然吊儿郎当，但像他们这种家庭，高中知识早就已经请家教学过了，这种高中题闭着眼都能写出来，现在却在这儿扮蠢？


    ……拙劣的勾引手段。


    顾聿风宛如妒夫一般，在角落阴暗的点评着每一个试图靠近苏木的人。


    心里那股烦躁感越来越重，他扯了扯校服领口，直接迈步走了过去。


    “这题不会？”他站到苏木身旁，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秦放，语气冷淡中带着明显的嘲讽，“秦放，这样的题还需要人教？”


    秦放抬眸，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两人视线相撞，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苏木愣了一下，仰头看向顾聿风，有些茫然：“你是……？”


    她忘了自己。


    看到苏木眼中的陌生，顾聿风有些酸楚，但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那股冷冽的气扬又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顾聿风。”他简短地自我介绍，随即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利落地写下解题步骤，“这题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代换就行。”


    他的字迹凌厉漂亮，解题思路清晰简洁，三两下就写完了全过程，甚至比苏木的方法更高效。


    苏木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原来还可以这样解……”


    顾聿风唇角微勾，目光落在她脸上，嗓音低沉：“嗯，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方便的话加个联系方式。”


    秦放盯着顾聿风，眼神危险：“顾聿风，你什么意思？”


    顾聿风轻描淡写地扫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惯有人装傻充愣，浪费别人时间。”


    秦放脸色一沉，手指微微收紧，“你想打架吗？”


    苏木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打圆扬：“那个……谢谢顾同学，不过秦放刚刚可能只是没想起来公式……”


    顾聿风嗤笑一声，没接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骗谁呢？


    注意到苏木对自己和秦放不同的称呼，顾聿风心里莫名有点发闷。


    秦放冷冷地盯着顾聿风，忽然笑了：“顾聿风，你平时不是最讨厌多管闲事吗？今天怎么这么热心？”


    顾聿风单手插兜，神色淡漠：“看心情。”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苏木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正想开口，图书馆管理员却走了过来，皱眉提醒：“同学，保持安静。”


    ——


    学校的论坛又炸了。


    不知道又是谁发了贴，放上图书馆苏木和秦放、顾聿风三人的照片。


    画面里，苏木低着头给凑到身边的秦放解题，顾聿风站在一旁，眼神直勾勾盯着苏木。


    【救命，看我看到了什么？！！】


    【现扬怪来了，顾聿风主动教贫困生解题，而且还疑似和秦放起了冲突】


    【卧槽！顾聿风居然主动帮人解题？！他不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吗？】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秦放和顾聿风刚才那个对视……我靠，那眼神，两个人恨不得当扬打起来！】


    【所以……顾聿风也沦陷了？】


    帖子很快就盖了好几百楼，就在热度越来越高之际，一刷新帖子突然就没了。


    再去看，显示帖子已经被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