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今天格外精神，黑色T恤勾勒出结实的肩膀线条，一双长腿随意地伸到过道上，正好挡住她出去的路。


    从早自习开始，秦放就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她。她去接水，他立刻跟上；她去交作业，他寸步不离；就连她去图书角还书，他都非要顺路一起去。


    “秦放……”苏木小声抗议，“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


    秦放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闻言挑了挑眉，神情无辜：“我哪有一直跟着你，就是正好顺路而已。”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木。


    苏木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杏眼里盛满不满。


    她还有任务在身呢，再不找机会溜走，情书就送不出去了。


    下课铃一响，苏木立刻站起来，却被秦放一把拉住手腕。


    “去哪？”少年眯起眼睛，手指微微收紧。苏木的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圈住，皮肤触感细腻得像最上等的丝绸。


    “放开……”苏木挣了挣，没挣脱，急得眼眶都红了，“我要去厕所！”


    秦放盯着她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脸颊，直觉告诉他苏木在撒谎。但厕所这个理由太正当了，他总不能跟着去女厕所吧。


    “五分钟。”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超过时间我就去找你。”


    苏木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确认秦放没有跟出来后，她立刻调转方向，朝高年级教学楼跑去。


    哼，笨蛋，只要把情书送出去就好了，她才不管他来不来找呢。


    周予淮比苏木高一个年级，教室在校园另一头的明德楼。苏木小跑着穿过中央花园，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她必须抓紧时间，在秦放发现前完成任务！


    明德楼前，苏木拦住一个路过的男生：“同学，请问周予淮学长的教室在哪？”


    男生惊讶地打量着她，目光在触及苏木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时顿了顿，黝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三、三楼右转，二年A班。不过他们这节是体育课，教室里没人。”


    “谢谢！”苏木松了口气，没人正好，她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鬼鬼祟祟送情书的样子。


    二年A班的门虚掩着，苏木做贼似的探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后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


    教室比她所在的班级宽敞许多，讲台上有座位表，她沿着座位表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周予淮的座位。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将深褐色的木质映得温暖明亮，桌角整齐地码着几本教材，笔袋是简约的深蓝色，和周予淮本人一样透着清冷的气息。


    苏木从书包里掏出那封折成心形的情书，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她弯着腰，正要往里放——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冷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吓得苏木手一抖，情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站在门口，逆光中只能看清他锋利的轮廓。


    男生走近几步，阳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扬。


    这是学校里另一个风云人物顾聿风，和周予淮齐名的“高岭之花”。


    完蛋！


    “我...我...”苏木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脸颊因为做坏事被抓包而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掉落的情书，连忙弯腰去捡。


    顾聿风比她更快。修长的手指夹起那封粉色的信笺，目光在触及“周予淮亲启”几个字时微微一凝。


    “情书？”他挑眉看向苏木，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苏木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伸手想去抢：“还给我。”


    她昨天写到好晚呢。


    顾聿风轻松避开她的小手，目光落在苏木因为焦急而泛红的眼眶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像蝴蝶濒死时挣扎的翅膀。


    不知为何，顾聿风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见过太多女生给周予淮送情书，却从未有过此刻这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他指缝间溜走。


    “名字。”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柔和许多。


    苏木茫然地眨眨眼：“什、什么？”


    “你的名字。”顾聿风晃了晃手中的情书，“不然我怎么知道是谁送的？”


    “不用署名！”苏木慌忙摇头，“就...就这样放进去就好...”


    顾聿风眯起眼睛，突然凑近一步。苏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后退，后背抵上了周予淮的课桌。顾聿风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这个距离让她不得不仰起脸，能清晰地看到男生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为什么送情书？”顾聿风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喜欢周予淮？”


    苏木被问得手足无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她能闻到顾聿风身上淡淡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清冷却不容忽视。


    “我...我要走了！“苏木突然弯腰从顾淮手臂下方钻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请帮我把信放进周学长课桌里，谢谢！”


    顾聿风愣在原地，手中还捏着那封情书。少女逃跑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他低头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字迹，胸口那股莫名的躁动越发明显。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拆开信，而是按照苏木的请求，将它放进了周予淮的课桌。


    只是放进去前，他鬼使神差地在信封角落留下一个小小的“C”——这是他一贯的标记，却第一次用在帮人传递情书上。


    顾聿风的脑海中还回荡着苏木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双湿漉漉的杏眼和泛红的脸颊，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记忆里。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周予淮的聊天窗口：


    【刚才有人给你送情书了。】


    操扬上，收到消息的周予淮点开消息栏，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下，言简意赅的回复：


    【帮我丢了。】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了句：【这种事不用特意告诉我。】


    收到的情书太多，周予淮从来都是这样处理的。


    发送完毕，他放下手机，脑子里却反复想着顾聿风刚才的消息。


    顾聿风这人平时对这些事向来漠不关心，有时别人把情书塞给他让转交，他都懒得多问一句。今天怎么突然上心了？还特意发消息来说一声。


    周予淮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心里掠过一丝困惑——顾聿风这是……闲的？


    算了，不重要。


    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周予淮的目光追着那落叶，思绪却绕回了苏木身上。


    到底该怎么接近她才不显得刻意？


    ---


    与此同时，苏木气喘吁吁地跑回自己教学楼，刚转过拐角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五分钟到了。”秦放委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去的是南极的厕所？”


    苏木抬头，对上秦放可怜兮兮的眼神，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很显然，他是发现她撒谎了。


    “我...我肚子疼，所以久了点。”苏木心虚地移开视线，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