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出去，没想到等了十多分钟都没什么反应。


    没办法，他只能盘腿坐下，安静地望着天空发呆。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的大脑已经丧失进一步思考的能力。


    正常人在休息时，脑中可能会有许多纷繁的思绪或者想法，但他没有，他的脑袋里就是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到，就像电脑关机一样。


    在天空之外，关于白岁的解析正在进行中。


    他的虚拟形象被投射到观察室的中央，无数的蓝色数据成圈状环绕着他。


    奇怪的是，机器无法量化他的综合战斗素质，无论调整多少遍，出来都是？？？


    “总不能是咱们的系统出错吧。”有老师犹疑道，“出Bug了？”


    学校的战斗分析系统出自联邦最高研究院，按理说不会出错的。


    “不会，你看其他人的数据就没问题。”


    在白岁的旁边，也有几个考生的虚拟形象，不过人家从头到脚，全部都可以被数据化。


    另一个老师抚着下巴思考片刻后，说：“我记得研究院的专家们提醒过，如果被检测的考生精神力过强，是可以反制系统的。”


    “精神力过强？得多强？”


    “不清楚，可能要比S级更高。”


    “可是S级已经是最高的了……这个孩子才二年级，精神力别说超过S级，能不能稳定都是个问题。”


    “那就不清楚了，先重点标记他，等着后续观察吧。”


    ……


    终于离开考扬，白岁出来时，身边的模拟舱都是空的，其他考生已经提前离开，只剩十几个老师和医生在玻璃墙外低声聊着天。


    今天的考试比较轻松，他从舱里跳出来，跟老师们一一打招呼。


    有个抱着记录本的老师笑得尤其和蔼，他对白岁说：“我看看，你是叫白岁是吧？白同学，我看到你的专业是后勤管理，等你们升入三年级进行精神力检测后会有一次转专业的机会，你有没有想法呀？”


    “有的。”白岁乖乖点头，诚实道：“大概率会转单兵作战。”


    后勤管理专业虽然也好，但是要背的东西太多，他核桃大的脑仁真承受不住。


    他还是更喜欢战斗。一个人战斗。


    那老师闻言，笑得更和蔼了。


    “我是单兵作战专业的肖主任，你如果要转专业的话，一定要和老师我说一声，我们班特别好，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神代悠牙、夏河恩、宿随生这些同学，他们都在我们班呢。”


    “喂，老肖，这就开始抢人了？”另一个戴眼镜的老师不高兴地打断肖主任。


    他也走到白岁身边，推销道：“白同学，你别听他说，他们班是整个专业最闹腾的。不如来我们班，我们班也有厉害的学生，比如闻在允和赫洛同学。”


    都是熟人，白岁点点头，老师们说的他都见过。


    相比之下，他对宿随生最熟悉，如果要选，他会选宿随生所在的班级。


    “谢谢老师们，不过我得回去想想。”


    白岁礼貌地说。


    话至此，老师们只能先放人离开。


    等白岁走出走廊，他才发现，不是他们考扬没人，而是整层楼就剩他一个考生，难怪所有老师都在等他。


    考扬是征用的训练中心，宿随生就站在门口左边的机甲旁等着。


    白岁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宿随生从小机器人的端盘中接过矿泉水。


    他走到宿随生旁边后，那矿泉水就被转移到他手里。


    两人一起去往食堂。


    白岁跟他分享想转专业的事，宿随生听后，说：“转专业好像需要家长签字。”


    白岁：？？


    那岂不是说他得见原主的父母？


    完蛋，他不想见。


    到食堂后，两人选了个周边没人的角落位置。


    这顿是宿同学请客，他从多塔那儿得知白岁不挑食，就什么都给他买，等白岁反应过来时，整个桌子都快摆满了。


    好在食堂可以打包，白岁决定把没吃完的带回去当宵夜。


    白岁觉得，小宿同学真的跟其他朋友不太一样。


    如果这会儿对面坐的是毕明轩，必然是口若悬河，大谈特谈各种八卦，还要分享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多塔，肯定也是在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爱复盘和别人的战斗过程。


    如果是巫则月，也会主动和他聊天。


    如果是同班同学们，更不用说了，跟做社会调查似的，喜欢探究他的爱好，什么小白你最喜欢什么颜色，你是几月份生的……


    相比之下，小宿同学简直安静地可怕，要不是有刀叉声，白岁都以为自己对面没人。


    吃到一半，有个陌生少年抱着样东西走到两人的桌子边。


    少年耳扉泛红，紧张道：“白岁同学……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嗯？”白岁好奇。


    他记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少年来着。


    少年便赶紧把那样东西摊给白岁看，“我是机甲设计专业的……昨天的考试，在藤蔓怪那儿，你救了我们……”


    他手里的东西是一幅画，素描，画的正是白岁晃晃悠悠从无数的异种尸体中站起来的画面，他只是简单地勾勒了大概人形，漆黑幽暗的森林中，一道白色身影伫立其中，张力拉满。


    白岁小心地接到手里，反复欣赏自己的英姿。


    “谢谢你，我很喜欢。”他笑道。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幅画。


    他连忙往里挪去，想让少年坐在他旁边，“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少年原本只是耳朵红，现在脸也跟着红起来，忙不迭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


    他不好说要是自己真和白岁吃饭，会被群里的其他兄弟“追杀”。


    不过，他问：“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五分钟后删掉。”


    白岁自然满口答应，肯为他画画，足以可见这位同学人有多好。


    于是少年成功坐到白岁旁边，心情又激动又忐忑，完全忽视对面越来越重的低气压。


    嫌对方离得太远，白岁干脆主动凑到他肩膀边，对着智脑的镜头比耶，笑容十分灿烂。


    少年：……好近……心脏不跳了，救命。


    他只需要侧目，就能看见对方雪白的小脸，眼睛明亮清澈，弯成月牙儿，温柔又豁达。


    发尾呈现出不明显的淡银，像是刻意挑染过，脊背单薄却给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也要合照！”


    “可恶啊可恶，我从明天开始就去食堂蹲小白！”


    “【微笑】【微笑】【微笑】你小子晚上睡觉最好留一只眼睛站岗”


    “凭什么？靠这么近，我真的鸡肚了！”


    在少年将合照发进名为“小白统治圣特洛蒙”的群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大家不约而同地将图片拉到旁边的置顶格中，随后便是一秒钟十多条的啊啊啊啊。


    少年编辑：“他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香味。”


    发送。


    七八条消息紧随其后。


    “谁问你了？”


    “谁问你了？”


    “谁问你了？”


    “谁问你了？”


    ……


    少年：“呼，你们不知道，刚刚宿神在对面，我不小心看到他的眼神，差点吓鼠。”


    “你庆幸是宿神吧，要是多贼，你连食堂的门都出不了。”


    “漏，我也想和小白吃饭，感觉光看着他的脸，我都能下三大碗。”


    “少了，我起码五碗。”


    “明天我要跑快点，约他吃饭！”


    “你跑吧，老子会在半路狙击你的。”


    ……


    食堂中。


    饭都快要吃完了，宿随生才开口说话。


    他握着汤勺的手指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因为是坐在窗边，外面光线的映衬下，他瞳孔的颜色显得比平时更淡。


    他没看白岁，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一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他的脸和脖子就控制不住发热，喉间更是火辣辣的，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


    “你……”


    “……可以转到我们班吗？”


    他总是冷静淡漠的神情不复存在，说完这句话后，嘴角下意识绷成直线，开始懊悔自己这么问会不会太过直接和冒昧。


    他太过紧张，看上去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马上要碎了。


    不过白岁比宿随生想的要爽快得多的多，几乎在他低声询问的下一秒，白岁就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


    胸中高悬的石头重重落下，宿随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漏拍子。


    他没忍住抬眼看向白岁。


    对方正坦坦荡荡，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宿随生马上移开视线，感觉身体莫名燥热。


    他假咳两声，嗓子有些哑，“……谢谢。”


    其实他还想问，可不可以和我坐。


    但脸皮太薄，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有时候也挺羡慕多塔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


    ……


    最后的考试只考半天，并且全程直播。


    学生们一早上就在寝室里摆好小凳子，等着看最后的大战。


    几千个考生，最后只剩二十人角逐第一。


    眼前光亮闪过，熟悉的森林再再次出现。


    只是这次，异种的等级被拔高了一倍，如果说之前考生打的只是6级的异种，现在还留下来的人就要面对12级的异种。


    考扬难度提升，范围缩小，危险性大大增加。


    一踩上草地，白岁便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


    不仅是因为周围寥寥无几的考生，更重要的是森林所散发出的气息。


    凛冽、阴森，仿若死林。


    他环视一圈，发现二十人里面竟然还有自己认识的。


    巫则月。


    青蛙……不是，夏……河恩，好像是叫这个。


    赫洛，这位可以忽视。


    其他的，白岁就完全不熟了。


    弹幕上，moon和加累的成员们已经顾不上有老师在看，从自家会长出扬开始，就疯狂刷屏。


    moon的：巫神！巫神！


    加累的：红心大人！红心大人！


    间或夹杂着其他人的名字。


    某个神秘群体：小白！小白！


    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