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看着新闻标题上“黎月被警方带走”的黑体字，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却连一丝报复的快感都感觉不到。


    她沉默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可……”姜彤彤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机，试探着问，“你……不高兴吗？他为你做了这么多……”


    虞可缓缓地摇了摇头，把脸转向另一边，避开了姜彤彤担忧的视线。


    “我只是……累了。”


    姜彤彤看着她苍白的侧脸，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点清淡的粥。”


    她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还是没忍住回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盛总临走前特意嘱咐我，说你有任何情况，都要立刻通知他。”


    “他还说……如果你醒了，想见他，他随时都可以过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


    虞可始终没有回头，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嗯。”


    门关上的那一刻，虞可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紧闭的眼角滚落。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压抑着喉咙里涌上来的呜咽。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他为她澄清，为她正名，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不知在黑暗中蜷缩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虞可浑身一僵，迅速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


    她刚想开口，却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声。


    “虞小姐，您好。”


    虞可掀开被子，有些狼狈地坐起身，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人正站在床前，手里还提着一个厚实的公文包。


    “我是盛世集团法务部的林妍，你可以叫我林律师。”


    虞可的心一沉，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被子。


    “有……有什么事吗？”


    林妍走到床边，将公文包放在床头柜上，从中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这份是起诉书的副本，被告包括黎月，以及首批散播谣言的三十七个网络账户。”


    “盛总的意思是，这次必须杀一儆百，彻底杜绝后患。”


    虞可的喉咙发紧，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他还说什么了？”


    林妍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这一次的语调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一点点。


    “盛总说，一切以您的意愿为准。”


    “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或者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会尊重您的决定，立刻终止所有法律程序。”


    尊重她的决定？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都已经把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现在却回过头来，温柔地问她，要不要按下这把刀？


    良久的沉默之后，虞可缓缓地伸出手，拿过那份文件和笔。她没有再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在最后一页的签名栏里，工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您的配合。”林妍将文件放回公文包，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包装精致的深蓝色丝绒小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盛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虞可怔怔地看着那个盒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盒子入手微沉，带着丝绒特有的细腻触感。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银质的书签，造型是一片舒展的羽毛，做工精巧，每一根羽丝都清晰可见。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她看到羽毛的根部，刻着一行隽秀的小字。


    【愿你被世界温柔以待。】


    她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轻轻抚过那行冰凉的刻字，眼眶又热了起来。


    “盛总说……”林妍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轻得像怕惊扰了她，“他知道您最近在看《飘》，这个书签很适合。”


    虞可抬头，哭红的眼睛里满是错愕：“他怎么知道我在看……”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就顿住了。


    是星辰大海，他们曾经还讨论过这本书。


    这到底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是无孔不入的掌控？


    林妍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失态，公式化地推了推眼镜：“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告辞了。”


    “……好。”虞可点点头，目送着她转身。


    就在林妍的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刻，她突然开口。


    “他现在……在哪？”


    林妍回过头，脸上标准的职业微笑无懈可击。


    “盛总正在召开紧急董事会，处理关于黎氏集团的并购案，需要我转告他，您想见他吗？”


    虞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门再次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虞可低头，拿起那枚书签，翻来覆去地看。


    姜彤彤提着保温餐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虞可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眼神空洞得吓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走过去，把餐盒放在床头柜上，拧开盖子，一股清淡的米粥香气弥漫开来，“医生来过了，说你恢复得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虞可像是才回过神来，目光缓缓聚焦，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看了一眼那碗粥，却没什么胃口，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轻声问。


    “黎月……怎么样了？”


    姜彤彤撇撇嘴，脸上带着一种大快人心的解气，“还能怎么样，被警察带走调查了呗。”她把勺子塞进虞可手里，语气轻快，“听说盛总那边掌握了铁证，不止是这次的造谣，还有她之前伪造什么DNA报告，甚至敲诈勒索的证据，一并都交上去了。”


    她说着，又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


    “最绝的是，盛总居然找到了那个跟黎月拍亲密照的男人！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收了黎月的钱演戏呢！现在人也出面作证了，黎月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虞可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温热的粥在碗里冒着白气，氤氲了她的视线。


    找到替身演员，翻出伪造报告的旧账……每一件，听起来都那么轻描淡写，可背后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她想都不敢想。


    他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就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他……费了不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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