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的声音一字不落地钻进了盛檀的耳朵里。


    听着这些话，他发现自己甚至没有直面的勇气。


    姜彤彤看着好友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可可，其实盛总他……”


    “别提他。”虞可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们说好的。”


    姜彤彤被她这个样子镇住了，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虞可的脾气看着软，其实骨子里倔得很。


    “可是，”姜彤彤终究还是没忍住，她看着虞可微微隆起的小腹，心疼地问，“你真的打算，让孩子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下长大吗？”


    虞可停下脚步，侧过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彤彤，盛檀永远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我……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盛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想再有任何瓜瓜葛？


    “为什么？”姜彤彤满脸都是不解，“就因为他和黎月的事情？可是那件事后来不是都澄清了吗？那是黎月单方面的……”


    “不只是因为这个。”


    虞可打断了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


    “彤彤，你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太多了。门第、观念、还有……”


    “他根本就不爱我。”


    这最后一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盛檀的耳膜上。


    他再也听不下去一个字。


    盛檀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片让他窒息的花园。


    回到那辆停在后门的宾利上，盛檀没有发动车子，只是靠在驾驶座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几秒后，他摸出手机，拨通了院长的电话。


    “院长，再给福利院追加五百万投资，把孩子们的住宿和饮食条件再改善一下。”


    对面的院长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哎哟，盛总，这……太感谢您了！我代孩子们谢谢您！”


    “另外……”盛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给虞可的房间，安排一个专人过去照顾。手脚麻利点，别多话。但有一条，不许让她知道是我安排的。”


    院长连忙答应：“盛总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绝对照顾好夫人。”


    盛檀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副驾上。


    然后，他靠进椅背，抬手用力地按着眉心，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虞可那张苍白的小脸，还有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怎么会不爱？


    他多想现在就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告诉她，不是那样的。


    天知道他有多爱她。


    从很久以前，在她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


    只是他该死的自尊，让他习惯了用命令去代替关心，用强硬的行动去代替温柔的言语，习惯了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以为他给了她最好的，却没想到在她眼里那全都是不爱的证明。


    现在冲过去解释？


    不，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又在被他强迫，被他控制。


    盛檀缓缓松开手，眼底一片猩红。


    她需要喘息的空间，需要一个没有他的环境。


    而他，这一次，会尊重她的选择。


    盛檀以为给了她空间，就能让她喘息，可他不知道，虞可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


    福利院的餐厅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传到虞可耳朵里，只剩下模糊的嗡鸣。


    她面前的餐盘里，饭菜还是温热的，可她捏着筷子，却只是机械地拨弄着，一点食欲都没有。


    胃里空得发慌，又堵得难受。


    姜彤彤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


    “可可，你真的不吃点吗？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宝宝想想。”


    虞可僵硬的肩膀松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沉默着，终于夹了一小口青菜，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像是完成一个任务。


    姜彤彤叹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虞可却忽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她，那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迷茫。


    “彤彤，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去接近另一个人？”


    姜彤彤的心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事，但她总觉得这件事跟盛檀有关系。


    “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关心？怕吓到你，或者……怕被你拒绝？”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可虞可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盛檀不是那样的人。”


    他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接拿，用最强势的方式。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什么时候需要过这种迂回的伪装？


    那不是盛檀的风格。


    姜彤彤看着她眼里的那份笃定，反问道：“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虞可低声说，视线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也许……是为了这个孩子？派个人在网上看着我，确保我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继承人的事？”


    她说到这，忽然就笑了。


    “总不可能是为了……”


    为了她。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自己狠狠地掐灭了。


    太可笑了。


    她虞可有什么值得盛檀这么做的？


    他连一句喜欢都吝于说出口，又怎么会为了她，去做那么多多余的事？


    看着她脸上血色褪尽，姜彤彤心里一揪，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


    “可可，你听我说。有时候，我们自己觉得最不可能、最荒唐的事情，恰恰……就是真相。”


    虞可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她，只是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世界里，哪还有什么真相。


    她站起身，什么也没说，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慢慢走去。


    回到那个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虞可走到床边坐下，抬起手，轻轻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这是她和盛檀的孩子。


    不管盛檀伪装接近她的目的是监视，还是为了确保孩子的万无一失。


    也不管他到底爱不爱她。


    这些……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她还有这个孩子。


    这就够了。


    虞可在那间小小的宿舍里抱着虚无的希望，而盛檀已经回到盛氏集团的顶层。


    “砰——”


    一声巨响，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


    整个秘书处的人都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惊恐地望向门口。


    盛檀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情绪。


    张助理心脏一跳，手里的文件都差点散了一地。


    “盛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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