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虞可似乎感应到了那份突如其来的暖意，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甚至无意识地把小脸往他温热的手掌上蹭了蹭。


    那一瞬间盛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没有收回手，就这么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边，守了她一夜。


    次日一早厨房里，厨师正毕恭毕敬地站在盛檀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盛总，您吩咐的白粥，已经按您的要求熬好了，火候刚刚好。”


    盛檀看了一眼那锅卖相极佳，米油都已熬出来的白粥，眉都没抬一下。


    “倒掉。”


    王厨师的冷汗都下来了，声音都发着抖。


    “盛、盛总？这……这粥有什么问题吗？”


    “重新煮。”盛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王厨师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重新……”


    “我来。”


    两个字炸得王厨师当场愣住，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盛、盛总……您要亲自……”


    盛檀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王厨师剩下的话立刻被堵死在了喉咙里。


    “你教我。”


    于是，盛氏集团那位说一不二的总裁大人，就这么站在灶台前，从淘米开始，认真地学习如何煮一碗能入口的白粥。


    王厨师则战战兢兢地在一旁指导，心惊肉跳，生怕这位爷一不小心把厨房给点了。


    早餐桌上，盛檀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佣人们将精致的早餐一一摆上桌，中式的西式的，琳琅满目。


    唯独虞可的面前，只孤零零地放着一碗白粥。


    那碗粥，米是米，水是水，看起来寡淡无比。


    虞可有些疑惑地看着那碗粥，又飞快地瞄了一眼主位上气场冷峻的男人，没敢多问。


    她只当是自己昨天过敏，所以饮食要清淡。


    “可可，尝尝这个。”盛母适时地开了口，用眼神指了指那碗粥，笑得意味深长，“特地为你准备的。”


    虞可乖巧地点点头，拿起白瓷勺子，小口小口地尝了起来。


    粥才入口，她就微微怔了一下。


    这味道……很普通。


    甚至可以说，有点寡淡，火候也不太对，明显不是盛家老宅厨师的手艺。


    但她不敢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只是安静地吃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喜欢的样子。


    盛檀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把粥送进嘴里，看着她咀嚼，看着她咽下。


    可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盛檀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来。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烫了两次手，才熬出来的东西，就得到这么个反应？


    “不好喝？”


    “没、没有！”虞可拼命摇头，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很好喝，真的很好喝。”


    她越是这么说，盛檀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很好喝？


    她把他当傻子吗？


    这么拙劣的谎言，她以为他看不出来？


    他越想越气，站起身就往外走。


    “阿檀！”


    盛母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你等一下。可可还不知道，这粥是谁辛辛苦苦为她煮的呢。”


    盛檀的背影僵了一下。


    虞可茫然地抬头，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她的脑海中。


    盛母看着她这副受惊小鹿的模样，心疼地叹了口气。


    她朝着盛檀那僵硬的背影扬了扬下巴，“这碗粥啊，可是阿檀亲手给你煮的。今天一大早，在厨房里跟着厨师学了整整一早上呢。”


    虞可整个人都懵了，虽然隐约猜到了，但还是感觉不可置信。


    那个高高在上的盛檀，会为她洗手作羹汤？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可盛母的语气那么笃定，而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反驳。


    “盛、盛先生……”


    盛檀依旧没有回头。


    “闭嘴，吃饭。”


    他丢下这句硬邦邦的话，匆匆离开。


    盛檀这幅态度，虞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面前这碗寡淡的白粥，就是来自于盛檀之手！


    她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将那碗白粥尽数喝完。


    已经快步走到餐厅门口的盛檀，眼角的余光，将她这个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紧紧绷着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悄然柔和了几分。


    早餐的风波就这样过去，盛檀却在之后，将虞可叫进了书房。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


    虞可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从今天开始，”盛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许出门，不许回舞团工作，所有事情都停掉，一切以养好身体为主。”


    “……我知道了，盛先生。”虞可低落得像要碎掉。


    她怎么能忘了呢，她只是他圈养的一只金丝雀，或许，现在还多了一个孵蛋的功能。


    书房里陷入了死寂。


    虞可的顺从，非但没有让盛檀满意，反而让他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看到她低着头，下巴都快埋进胸口里。


    盛檀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


    他要的不是这个。


    “可以跟朋友联系。”


    虞可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限制她的自由，不让她工作，甚至拿走她的手机……可他现在居然说，她可以和朋友联系？


    盛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别开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嗯。但每天通话时间，不许超过两个小时。”


    “谢谢盛先生！”


    虞可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盛檀看着她那张明媚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慌乱。


    “出去吧。”


    “知道了，盛先生。”


    虞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在她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说不说？


    他会不会觉得她得寸进尺，又在耍什么心机？


    可……那碗粥……


    盛檀正看着她，眉头微挑。


    “还有事？”


    三个字就让虞可刚鼓起的勇气泄了一半。


    她的脸红得像滴血，眼神左右飘忽，“粥……很好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