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收到。”盛檀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掏出手机，那条来自小白兔的未读消息赫然躺在通知栏里。


    盛檀的表情僵了一瞬。


    该死的！他竟然真的没看见！


    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头，随即化作了更加猛烈的怒火。


    他不是气自己，而是气她！


    “就一条消息？”他几乎是咬着牙问，“不会打电话确认一下？”


    虞可被他问得彻底没了声，只剩下低着头，无声地掉眼泪。


    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盛檀就这么盯着她。


    脑子里乱成一团，那股怎么也压不住的火气，在她无声的眼泪里，竟然一点点地熄了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找不到她时几乎停止的心跳。


    原来那滔天的怒火之下，藏着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后怕。


    “唉。”


    他伸出手，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可指腹碰到她满是泪痕的脸颊时，动作却下意识地放缓了。


    “哭什么？”


    他的语气依然凶巴巴的，可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这巨大的反差让虞可愣住了，抽抽搭搭地说：“我……我怕您生气……”


    “哼，”盛檀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他松开手，转身从那个还没走远的侍者托盘里端过一杯水，塞到她手里。


    “喝点水，别哭了。”


    虞可颤抖着双手接过，冰凉的指尖无意中擦过他温热的掌心。


    两人同时一颤，盛檀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别过脸，僵硬地看向阳台外的夜色，仿佛那片沉沉的黑暗里有什么绝世风景。


    只是那悄悄烧起来的耳根，彻底出卖了他心底的慌乱。


    他在心烦意乱些什么？不过是碰了一下而已。


    可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却像一根羽毛，在他心上最痒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搔刮了一下。


    过了许久，久到虞可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盛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以后……”


    他的声音有些哑。


    “……去哪儿都告诉我，我陪你去。”


    抽泣声戛然而止。


    虞可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哭得太久，出现了幻听。


    他……说什么？陪她？


    那个连多看她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盛檀，竟然说要陪她？


    盛檀依旧固执地看着窗外，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在跟自己较劲。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命令式的霸道：“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虞可小声地回答，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可那不受控制向上扬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她心底翻涌的雀跃。


    盛檀的余光捕捉到了那抹笑容，原本紧绷的眼神，一点点地软化下来。


    他藏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悄悄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虞可的心跳漏了一拍，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去瞥他。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


    要抽回手吗？


    这个念头在虞可脑中一闪而过，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她非但没有抽离，反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试探性地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一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却让盛檀握着她的手蓦地收紧。


    两人的手，就在这片狭窄而私密的空间里，十指相扣。


    谁都没有说话，窗外的霓虹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这一刻的沉默，却比任何时候的千言万语，都要来得亲密。


    虞可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云端，那些被母亲逼迫的窒息，被旁人误解的委屈，在这一握之下，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可以稍稍停靠的港湾。


    就在她几乎要沉溺在这种虚幻的安全感里时，盛檀突然开了口。


    “我带你去见许清。”


    虞可抬头，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


    见许清？


    “……现在？”


    “现在。”盛檀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他松开了她的手，那份温暖瞬间抽离，虞可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虞可咬住了下唇，一想到许清刚才那副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厌恶眼神，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可看着盛檀那个高大的背影，那点刚刚生出的勇气，又被这一点依赖催生了出来。


    她攥紧了裙摆，提着那口气，跟了上去。


    许清正在大厅一角的休息区，正与几位艺术界颇有声望的名流谈笑风生。


    “许老师。”


    盛檀带着虞可，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她的面前。


    谈笑声戛然而止。


    许清缓缓转过身，脸上那得体的笑容在看到盛檀身后的虞可时，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这位小姐，不是正跟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玩得很开心吗？”


    这句话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了虞可的身上。


    她刚要张口解释，盛檀已经先一步侧过身，将她大半个身子都挡在了后面。


    “许老师误会了。”


    “误会？”许清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盛总日理万机，大概是没看见，她刚才在许明怀里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吧？”


    虞可的脸一下全白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许老师，不是那样的！是许明他……”


    “他什么？”许清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眼神逼人，“他强迫你了？”


    虞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时许明确实揽了她的肩膀，动作轻浮，可她立刻就推开了……但在旁人眼里，尤其是在这位本就对她有偏见的许老师眼里，那一瞬间的拉扯，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怎么解释都是错。


    盛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虞可是我的未婚妻。”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许清挑了挑秀气的眉毛，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只是眼中的讥诮更深了。


    “是吗？”


    她意有所指地，将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虞可的小腹上。


    “那这位小姐的肚子……”


    肚子……


    许清在看她的肚子！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虞可脑子里轰然炸开。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用手去遮挡，可身体却僵得像一块石头，动弹不得。


    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


    虞可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恐慌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