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难堪

作品:《成婚三年被休弃,弹幕剧透她被渣

    祁安华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一口气憋得他眼前发黑。


    容姝那轻描淡写的嫌弃,比指着鼻子骂他还让人难堪。


    那玉佩是他的体面,是侯府仅剩的几分底蕴,如今却被她视作路边摊的俗物,还要被拿去抵那笔让他颜面扫地的账。


    他死死盯着容姝指尖转动的玉佩,指节捏得发白,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够了就好。”


    祁安华再不愿多待片刻,转身便对王公子道,“王兄,东西都齐了,我们回去吧。”


    他的语气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王公子也觉得脸上无光,方才还吹嘘着侯府气派,转瞬间便要靠当玉佩结账,当下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兴致,不耐烦地挥挥手:“走了走了。”


    刚走出铺子门槛,身后便传来压抑不住的议论声,那些细碎的嘲笑像针一样扎进祁安华的耳朵里。


    “他不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吗?怎么穷成这样了?”


    “何止穷啊,拿咱们小姐的铺子做人情,没钱付账还想赊账,最后被逼得拿玉佩抵钱,这脸皮也太厚了!”


    “就是!亏他还敢自称姑爷,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小姐好心留他几分颜面,他倒蹬鼻子上脸,真是无耻!”


    祁安华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耳根子红得快要滴血,却只能咬着牙加快脚步,连回头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王公子走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忍不住抱怨道:“那容姝也太斤斤计较了,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至于这般不给面子吗?”


    他顿了顿,瞥了眼祁安华铁青的脸色,又假意安慰道,“罢了罢了,还好安华兄你快要跟她和离了,往后眼不见心不烦。”


    祁安华闷哼一声,没接话。


    王公子的抱怨像一层油,浇在他心头的火上,烧得更旺了。


    他只觉得满肚子的憋屈无处发泄,失魂落魄地回到永安侯府。


    刚踏进垂花门,就见老侯爷正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喝茶。


    “回来了?”老侯爷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过来坐。”


    祁安华依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心神依旧有些恍惚,方才在成衣铺的难堪画面在脑海里反复闪现,父亲的话像是隔着一层水,听得不甚真切。


    “科考已经结束了,”老侯爷呷了口茶,声音平稳,“以你的才学,考取功名该是十拿九稳的事。这段时间,你也该好好想想,如何为今后的仕途铺路。”


    祁安华的眼皮抬了抬,没说话,仍旧神游天外。


    老侯爷看他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却也没动怒,继续道:“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咱们侯府不比从前,想在官场站稳脚跟,光有才华不够,还得有助力。”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容姝那边,你多上点心。不管怎么说,她是容将军的女儿,容家在军中的势力不容小觑。你去讨讨她的欢心,设法让她打消和离的念头,对咱们侯府,对你的将来,都有好处。”


    “什么?”祁安华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与抗拒,“讨她的欢心?父亲您不知道,今日她在成衣铺……”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羞辱的细节,他实在没脸说出口,只能咬着牙道,“她那般羞辱我,把我的脸面踩在地上碾,我不追究已是宽宏大量,如何再舔着脸去讨好她!”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满是屈辱和愤怒,方才在铺子里强压下的火气,此刻尽数爆发出来。


    老侯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何尝不知你受了委屈?可你以为,我让你去讨好她,是为了她容姝吗?是为了你!为了咱们永安侯府!”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如今侯府不比从前,家底空虚,人脉凋零。等你入了仕,我能给你的助益少之又少,若没有容家在背后支撑,你以为仅凭一个功名,就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我不需要!”祁安华梗着脖子,语气带着几分偏执的骄傲,“我自己有本事,何须靠一个女子?等容将军回京,我便跟她正式和离,到时候我祁安华凭自己的本事闯,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


    他说罢,猛地站起身,对着老侯爷拱了拱手:“父亲,儿子累了,先回院歇息了。”


    “你站住!”老侯爷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你这个逆子!你以为你那点本事算什么?没有容家撑腰,你连个从六品的小官都未必坐得稳!”


    然而,祁安华像是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脚步急促地穿过回廊,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老侯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方向,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奴仆们跪在一旁,无一人敢上前触他的霉头。


    祁安华脚步踉跄地冲进自己的院子,反手甩上房门,“砰”的一声闷响震得窗棂都颤了颤。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


    他走到窗边的太师椅坐下,只能任由自己陷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出神。


    日头渐渐西斜,金红的霞光从窗格渗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又一点点被暮色吞噬。


    他始终没动,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直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房间彻底沉入黑暗,他也未曾唤人点灯。


    “世子,该用晚膳了。”门外传来小厮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小的给您端进来?”


    祁安华才像是从混沌中挣脱出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沙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不需要,酒……拿酒来……”


    门外的小厮耳朵尖,连忙应声:“是,小的这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