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寒意
作品:《成婚三年被休弃,弹幕剧透她被渣》 夜色渐深,篝火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士兵们的谈笑声慢慢低了下来,连方才热闹的鼓点也变得稀稀落落。
霍瑾端起酒杯浅抿一口,余光却瞥见容姝悄悄掩唇打了个哈欠。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微微泛着水光,长睫在火光映照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
霍瑾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她脚伤未愈,理应多休息,不该随他们在这里继续胡闹了。
他放下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两下。
“时候不早了。”他清冷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明日还有晨练,都散了吧。”
将士们闻言纷纷起身行礼。
容姝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对上霍瑾深邃的目光,却见他飞快地移开视线。
她环顾了一圈,士兵们三三两两散去,有人小声嘀咕。
“王爷今日怎么结束得这么早?”
“是啊,还不到亥时呢,我还可以多喝几杯……”
另一个士兵话未说完,就被同伴捅了捅胳膊。
“喝什么喝,明日晨练起不来小心容小将军骂你,他最近训练人的花样可是越来越多了。”
话音刚落,就瞥见不远处的“容小公子”朝自己看来。
那士兵一愣,露出尴尬一笑后拉着同伴溜了。
容姝撑着下巴朝隔壁座正专注讨论军事的父兄扫了一眼。
她才不会告状呢。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却还是善解人意地没有催促他们。
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容姝抬头,正对上霍瑾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
他站在她面前,月光与火光交织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脚伤如何了?”
霍瑾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少了几分疏离。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的篝火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容姝下意识要起身行礼,动作却太过匆忙。
受伤的脚踝一时吃不住力,她身子微微前倾,眼看就要失去平衡。
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那触感干燥而有力,透过衣袖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待她站稳后,那只手便迅速收回,快得仿佛方才的接触只是错觉。
“多谢王爷。”容姝展颜一笑,眼中映着跳跃的火光,“军营里的大夫当真妙手回春,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霍瑾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脚踝处短暂停留:“既如此,早些歇息。”
他说完便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侧首补充道,“军中虽然条件简陋,但绝不会苛待客人,容姑娘若有何需要,可尽管提。”
容姝怔了怔,还未等她回应,霍瑾已经大步离去,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她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霍瑾此人面冷心热,又是千年难见的军事奇才。
他的命绝不能折在这里。
“阿姝!”容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急了吧?父亲方才在跟我说明日操练的事……”
他小跑过来,看到妹妹含笑的模样,好奇地凑近,“笑什么呢?”
“没什么。”容姝摇摇头,将手搭在兄长伸来的臂膀上,“只是觉得北域的星空格外明亮。”
有霍瑾在,这方天地便是朗朗乾坤。
容祺仰头看了看,面露不解:“跟往常一样啊。”
容允此时也走了过来,对容祺板着脸道:“方才带着姝儿乱跑的事我回头再跟你算。”
说着却亲自为女儿披上早已准备好的斗篷,动作轻柔地系好带子,“回去好好休息。”
“是,父亲。”容姝乖巧应道,任由兄长搀扶着往营帐走去。
路过即将熄灭的篝火时,她不经意回头,看见霍瑾正站在不远处的瞭望台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似乎也在望着这个方向,两人的视线在夜色中短暂相接,又很快错开。
回到帐中,容祺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半天,直到容允派人来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容姝送走了兄长,帐内终于安静下来。
她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竟备了一盆热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军中条件艰苦,将士们平日里只能用冷水擦洗,能有热水已是难得的优待。
父兄虽未明说,但必定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抿了抿唇,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却又隐隐心疼。
简单洗漱后,容姝躺到了床榻上。
军中的被子不算厚实,布料也略显粗糙,盖在身上时甚至能感觉到细微的硬茬,磨得皮肤微微发痒。
她侧身摸了摸被角,猜想这被子应当与父兄帐中所用的并无二致。
【哈哈哈女配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到北域来,我以为她是要借父兄的荫护享福,没想到是来自讨苦吃的。】
【谁让她不讨好男女主的,编剧多写的,这种剧情才爽。】
夜渐深,帐外风声呜咽,寒意从地面渗上来,丝丝缕缕地钻进被褥。
容姝瞥了弹幕一眼,又蜷了蜷身子,却并未抱怨,只是静静望着帐顶,思绪渐渐飘远。
北域的将士们便是常年用这样的被褥熬过寒冬吗?
她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些士兵,他们面容坚毅,眼神明亮,即便在寒风中操练也毫无怨言。
可他们的手上有冻疮,铠甲下的棉衣也未必厚实。
父兄身为将领,虽不至于挨冻,却也未曾享受过京中贵族那般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待回到京城,定要想办法多挣些银子,给北域军添置更多御寒的物件。
夜风掠过帐外,偶尔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而在不远处的帅帐内,霍瑾正翻箱倒柜地搜寻着什么。
平日里整整齐齐的军帐此刻已是一片凌乱,案上的文书被推到一旁,几个木箱敞开着,连床榻下的暗格都被翻了出来。
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仿佛在应对一场极为重要的军务。
修长的手指拂过箱底,终于在最深处触到一块柔软的布料。
他眸光微亮,迅速将那物抽了出来,是一床做工精致的棉被。
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的宫廷御用棉被,质地丝滑轻盈,却格外保暖。
他当时嫌弃这被子太过花哨,与军营格格不入,便随手塞进了箱底,如今却无比庆幸自己没将它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