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怜惜
作品:《成婚三年被休弃,弹幕剧透她被渣》 她咬紧牙关,强撑着迈出一步,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眉头微蹙,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试图掩饰这份痛楚,却还是被敏锐的兄长察觉。
“阿姝!”容祺声音里满是心疼,“我就说该扶你下来的!”
容允原本已经转身要走,闻言猛地回头。
看到女儿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腿,这位铁血将军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在了马车前。
“上来。”他背对着容姝,声音低沉而坚定,“爹背你。”
容姝愣住了。
父亲可是堂堂的北域军副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女儿进帐,传出去岂不有损威严?
“父亲,这不合适……”
“少废话。”容允的耳尖微微泛红,语气却不容置疑,“你小时候我背得还少吗?”
容祺在一旁偷笑:“父亲刚才还说——”
“闭嘴!”容允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却掩饰不住那份心疼,“没看到你妹妹都疼成什么样了?还不快去请军医!”
容姝望着父亲宽阔的背脊,铠甲上还带着战场留下的划痕。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慢慢伏了上去。
“父亲……”她将脸轻轻贴在容允的肩甲上,声音有些哽咽,“您上一次背我,还是我八岁时您带我去看花灯……”
那时他的背脊似乎更加挺拔,如今却已微微佝偻。
容允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他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是啊,自己长大了,可父亲却老了。
她到底是不孝,害得父亲这把年纪了还为自己操心。
容姝眼中泪光闪烁,垂下眸时,注意到父亲走路时右腿有些僵硬,顿时心头一紧。
“父亲,您的腿之前天冷就疼的老毛病好些了吗?”
容允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逞强,“早好了。北域这地方,待久了骨头都比铁硬。”
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让背上的女儿更稳当些。
容姝没有拆穿父亲的逞强,只是悄悄收紧环住他脖颈的手臂,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
远处,霍瑾站在主帅帐前,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这对父女的身影。
他看到容允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石子,看到容姝趴在父亲背上露出的安心笑容,一种奇妙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王爷?”身旁的副将唤道,“粮草清册您要过目吗?”
霍瑾收回视线,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拿来。”
转身时,他的目光又不经意地扫过那个温馨的画面,唇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父女俩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帐篷前。
容允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床榻上,动作轻柔得不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容姝刚坐稳,就听见帐外传来容祺的大嗓门:“赵大夫来了!让让!”
只见容祺拽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军医冲进帐篷,老军医被拉得气喘吁吁:“容小将军……慢、慢些……”
容姝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兄长,永远都是这般风风火火。
“兄长,别着急。”
容允也皱起眉头训斥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容祺当即放慢脚步,笑嘻嘻地把赵大夫扶上前。
“对不住啊,赵大夫,劳烦您帮我妹……我弟弟悄悄。”
听到这话,容姝心中一暖。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若出现在军中确实有碍名声,难为兄长还记挂着这些。
赵大夫朝他们拱拱手,又眯着眼睛仔细检查着她的脚踝:“伤得不重,但需静养几日。”
他熟练地涂上药膏,重新包扎好,“这药每日换一次,三天内不要剧烈活动。”
“多谢大夫。”容姝朝他微微颔首。
父亲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会不会留病根?”
“将军放心,小公子身子骨硬朗,养好了跟没事人一样。”赵大夫笑呵呵地收拾药箱。
容姝垂着眼眸,方才大夫给她把脉时神色一顿,分明认出她是女子,却并未多言,还心照不宣地称她为“公子”。
“多谢赵大夫,来来来,药箱我来拿。”
容祺当即上前接过药箱,客客气气地把老军医送出了帐篷。
等他再回来时,正听见父亲对容姝说,“等你脚伤好了,我差一队亲兵送你回京城。”
帐内霎时安静下来。
容姝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心中已准备好应对之策。
再抬起脸时,她恰到好处地让眼圈微微发红。
“女儿千里迢迢跑来北域,就为了见父亲和兄长一面,甚至还伤了脚……”
说着声音渐渐哽咽,“没想到……你们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赶我走……”
容允的脸色瞬间僵硬,这位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此刻竟手足无措起来。
他笨拙地坐到床边,想碰女儿的肩膀又不敢:“阿姝,爹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他这副模样,容姝心中掠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
她必须留下来,不仅是为了亲人,更是为了家国安危。
只能对不起父亲和兄长了。
容祺一个箭步冲过来,单膝跪在她面前:“阿姝,我们怎么会赶你走?只是北域太危险了!”
他急得额头冒汗,“你是没见到那些北狄蛮子,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
“所以我才更不能走!”容姝猛地抬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父亲和兄长在这里抵御强敌,我怎么能独自回京享清福?”
她必须得留在这里助北域军破除敌军计谋!
容允眉头紧锁,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女儿纤细的手腕:“如今形势复杂,军营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见父亲软硬不吃,容姝琢磨了片刻,当即拿出杀手锏,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那永安侯府就是女儿该待的地方吗?”
她声音颤抖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祁安华为了那个姜夏,整日污蔑我、冤枉我……婆婆更是处处给我气受……”
她看着父亲瞬间阴沉的面容,知道这一击已经奏效,可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容允握着女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又在意识到力道太大时慌忙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他们……竟敢这样对你?”
容祺更是直接跳了起来,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上:“我就知道那姓祁的不是好东西!”
他双眼通红,“阿姝,你别怕,兄长回京后就替你讨个公道!”
容姝拉住兄长的衣角,又抬起泪眼看向父亲,“我现在只想留在父亲和兄长身边……”
容允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帐门口,背对着儿女站了好一会儿。
当他再转身时,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好……先住下。”
随后又板着脸补充道:“但必须约法三章。第一,不得擅自出营;第二,要听为父安排;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有事不许瞒着爹。”
容姝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闻言却绽开明媚的笑容,“女儿都听父亲的!”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
“将军,王爷请您去主帅帐议事。”
容允沉声应下,临转身时目光仍流连在女儿身上,“好好休息。”
他抬手为容姝掖了掖被角,又转头瞪了儿子一眼,“照顾好你妹妹。”
待父亲的脚步声渐远,容姝立刻长舒一口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