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早上六点整，白鸟泽第一体育馆内。


    已经吃完早餐的队员们，换上了宽松的T恤和运动短裤，在体育馆内围成一圈，做起了热身运动。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年过六十的鹫匠教练，完全没有像艾伦教练一样拥有岁月沉淀的温和模样。他站在球场的正中央，周身的气场丝毫未减，甚至比年轻时更多了几分凌厉。


    他无需刻意拔高音量，每一道指令都带着穿透力，气势惊人。


    “动作绷住！”


    “注意拉伸！”


    不容置疑的语气显示着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专业，铿锵有力的声音透露出他稳扎稳打的底气。不仅没有让人觉得聒噪心烦，反而像一剂强心剂，让在场的队员们不自觉地挺直腰背，有节奏地切换动作。


    “晨跑路线从学校开始，出校门后右转，沿着住宅区的人行道，一直跑到町内公园，然后离开公园进入县道，最后返回学校，整个过程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


    说完，鹫匠教练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后又继续说道：“晨跑中途一共有两个补水点，町内公园入口处一个，县道中点处一个，两位助教会分别在这两个补水点等候你们。渴了就喝，别硬抗，喝水时注意小口喝，一次不许超过100ml！”


    交代完注意事项，他将视线转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艾伦教练身上，示意他也说点什么。


    艾伦教练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笑眯眯地开口：“我只交代一点，记好路线，注意安全！尤其是鸥台的各位，一定要跟紧白鸟泽的队员们，跑的时候注意脚下，避免受伤。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馆。


    “那就出发吧！”


    ***


    早上六点十分，几十个少年们整齐划一地出了白鸟泽的校门。


    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小雨，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天空如同笼罩着一层薄纱似的白雾，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等穿过住宅区的人行道，东方的天际线渐渐透露出一丝暖橘色的晨光，慢慢驱散了薄薄的雾气。


    距离晨跑开始已经几十分钟了，由于大家体力的差距，不知不觉间，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已经三三两两分成一个个小队了。


    目前跑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牛岛若利、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三人，他们正呼吸稳定地迎着晨光慢跑，两大一小的三道影子被阳光拉得又细又长。


    他们目视前方，脚步却稳稳地落在经过的每一寸土地上，即使身后的队友们早已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也丝毫没有放慢自己脚步的意思。


    “你跑得很快，星海。”


    牛岛若利双眼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跑在队伍的最前列，语气不急不缓，说话间也没有打乱呼吸节奏。


    “......”


    落后牛岛若利身后三步的星海光来黑着脸，没有回话，沉默不语地继续跟在他的身后跑步。


    “为什么不说话？光来，别人夸你时候要说谢谢哦~”


    跟星海光来并肩跑着，昼神幸郎余光瞥见对方气鼓鼓的黑脸，长叹一声后，笑眯眯地缓和气氛。


    “哈？这种语气里充满了‘你跑的不错很少有人能够跟上我不过跟我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之类的炫耀算什么夸奖啊！幸郎！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星海光来原本只是黑脸，现在是彻底面容扭曲，扭过头，咬牙切齿地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大声吐槽。


    “又自我意识过剩了哦，牛岛君可是真心实意地在夸你啊！”昼神幸郎依旧直视前方，语气温和，“还有，光来，跑步的时候眼睛要直视前方，不要再说话了，小心等会儿气息不稳哦~”


    “那你就不要开口跟我说话啊！”


    “因为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呢~所以就开口了。”


    “不，牛若根本就不会尴尬！”


    “说得也是呢~”


    “那你还说！......果然幸郎你还是这么让人火大！”


    “多谢夸奖~”


    “根本没有在夸你啊！！”


    ***


    “哈——我怎么...怎么感觉前辈他们越...越跑越快了啊！哈——这是我...我的错觉吗？”


    落在后面的泽村雅治一边跑步，一边喘着粗气问身旁的别所千源。


    “哈——我......我怎么知道啊！”


    别所千源同样喘着粗气回复他。


    两位体力差劲的鸥台一年级已经彻底落到了最后。


    “千源...我们...我们来比赛吧！”


    “别讲蠢话了！省...省点力气...跑步吧！”


    “少...少啰嗦！不用...不用这种方式...我们怎么坚持下去啊！！我不管了！我先冲了！”


    泽村雅治大吼一声，生生往前冲刺。


    “喂！等等......”


    “等不了了！”


    风中传来泽村雅治虚弱中略带一丝倔强的声音。


    “......可是你走错路了啊......boke！”


    别所千源瞪大了双眼站在原地，看着泽村雅治离开的身影，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就连一向面无表情地脸孔上都忍不住炸开了一道裂印。


    “啊啊啊啊！冲啊！”


    泽村雅治一边大叫着，一边拼命往前冲，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跑在别所千源的前面。


    【绝对！绝对不能当最后一名！】


    这种完全不考虑后果，只顾着埋头往前冲的下场就是......


    “救命啊！这是哪里啊！！！！千源！你在哪里啊！”


    町内公园是一座湿地公园，公园里面岔路很多，在同一个岔路口连续打转了三次后，泽村雅治蹲在地上，懊恼地抱头痛哭。


    因为，比迷路更不幸的是，他，泽村雅治，又一次没有携带手机......


    ***


    不幸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但是似乎今天格外多。


    比如，此时此刻，宫城县居然同时走丢了三名来自不同学校并且都打排球的队员......


    “抱歉，小黑......嗯...我知道了...我们会站在原地等你的......嗯...我和雅治还有...偶然遇见了......”


    孤爪研磨看着自己身旁激动的抱在一起的日向翔阳和泽村雅治，语气平常的跟电话那头的黑尾铁朗保持通话。


    起初因为在这个陌生城市迷路的点点不安，因为眼前的这两个少年彻底消失不见。


    “雅治！好久不见了！你居然长这么高了！可恶！好羡慕啊！！！”日向翔阳抬头看着许久不见的好友，一双星星眼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翔阳！昨天晚上还说要见一面！结果今天就遇见了！”泽村雅治双手握住日向翔阳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他的身躯。


    “你们认识吗？”


    挂断电话，孤爪研磨看着两个激动认亲的少年，冷静地询问。


    “嗯！我们关系超级好的！”X2


    “那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吗？”


    看着四只望向自己的狗狗眼，早已洞察一切的音驹大脑坏心眼的问道。


    “......”


    “那看来是迷路了。”


    看着瞬间从狗狗眼变成豆豆眼的两人，孤爪研磨将下巴藏进队服的衣领内，偷偷地笑了。


    “！居然偷笑！”


    “可恶！研磨绝对是在嘲笑我们！”


    两个少年忍不住控诉，三个人明明第一次见面，居然意外的很合得来。


    “话说，研磨，你怎么在宫城啊！不是应该在东京吗？”


    玩笑过后，泽村雅治才意识到在宫城见到对方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立刻疑惑的看向他。


    还没等孤爪研磨回答，一旁的日向翔阳就忍不住惊呼：“诶？东京吗？我们过两天的对手学校也是从东京来的！”


    “这么巧吗？”泽村雅治也很惊讶。


    “不过应该不是同一所啦！怎么可能刚刚好就遇上了那所学校啊！”


    “说的也是！这么巧的事情不可能啦！”


    “......”


    【算了，刚好不用欺骗翔阳了......】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成功帮自己撇清关系，孤爪研磨又忍不住暗暗偷笑，期待着日向翔阳在练习赛中看见自己的惊讶表情。


    ***


    “发现你们喽！”


    黑尾铁朗找到三人的时候，很意外孤爪研磨居然没有打游戏，而是跟泽村雅治，以及一位他没见过的初中生讲话。


    “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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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尾铁朗目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正和陌生人笑着聊天的孤爪研磨，瞪口呆地的样子让看到他的孤爪研磨瞬间皱了脸庞。


    “......小黑，没必要这个表情吧......”停顿两秒，孤爪研磨还是选择为自己强调：“我姑且也会和人正常相处吧！”


    “不，研磨！你根本不懂！”黑尾铁朗擦了擦老父亲的眼泪，对自家幼驯染表达了十足的欣慰。


    随后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泽村雅治，长叹一口气：“这次该不会又没带钱和手机吧！雅治。”


    “......黑尾前辈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不靠谱的人吗？！！”沉默三秒，泽村雅治理不直气也壮地为自己辩解。


    看着他嘴硬的样子，黑尾铁朗哪能不明白，他走上前狠狠地揉了揉他的黑发，接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递给泽村雅治：“给你，别说前辈不疼你，是打给妈妈还是打给前辈？”


    “......这次打给同辈啦！”


    泽村雅治羞耻地说完，拿起黑尾铁朗手心里放置的手机，拨通了别所千源的电话：“喂...千源，是我，雅治啦！我在......”


    “那我们先走喽，雅治...”拿回自己的手机，黑尾铁朗带着孤爪研磨离开，斟酌再三，临走前他还是和素不相识的日向翔阳抬手打了个招呼：“...嗯...和那边的小弟弟！”。


    “啊！对了，和朋友汇合后记得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哦！雅治？”


    快要经过拐角处，黑尾铁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对泽村雅治大声喊道。


    “知道啦！前辈！”


    站在原地的泽村雅治冲着他挥了挥胳膊，示意自己明白了。


    说完，一转头就发现了处于呆滞状态的日向翔阳。


    “！！翔阳！！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傻了啊！！！”泽村雅治抓住日向翔阳的肩膀，使劲来回摇晃着。


    “呵呵...小弟弟...小弟弟...呵呵...”


    “翔阳！”


    “喂，你这个家伙！你对日向做了什么？！”


    伴随着这声暴呵而来的，是泽村雅治被紧紧揪起的衣领。


    “诶？？”


    “喂！影山！你这家伙在干嘛啊！雅治是我朋友！快放开他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日向翔阳彻底从悲伤中给拉了回来，他看着正发飙的影山飞雄，赶忙制止。


    “什么啊！你这家伙居然还有朋友？”


    影山飞雄疑惑，影山飞雄放手，影山飞雄毫无自知之明！


    “......只有你一个人没朋友吧！”


    日向翔阳重拳出击。


    “你这家伙！想死吗？”


    “虽然我没有要阻止你进行暴力事件的意思，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放过我朋友吧。”


    三个人的身后，传来了别所千源毫无起伏的声音。


    “千源！你终于来了！”扯了扯被影山飞雄弄皱的衣领，泽村雅治开心地冲着别所千源挥手。


    别所千源点点头：“嗯，该走了。”


    “哦哦，那，翔阳，下次再见喽！我先走啦！”


    日向翔阳愣了愣，随机立即点头道别：“嗯！再见了！雅治。”


    “前辈们已经发现你不见了。”


    “什么！！不是让你帮我打一下掩护吗？”


    “根本瞒不住。”


    “什么瞒不住啊！是你根本没想帮我瞒吧！”


    “我没有。”


    “你绝对有！”


    “喂！你这家伙！居然认识鸥台的人吗？”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声影，影山飞雄扭头询问日向翔阳。


    “诶？嗯！怎么了？”日向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


    看着他疑惑不解的傻样，影山飞雄撅了撅嘴巴，“鸥台可是常驻春高的强校之一啊！你居然认识这种级别的人吗？可恶！”


    “这样啊！”日向摸了摸下巴，突然双眼一亮，兴奋地说：“那这次是我赢了！好耶！”


    “少嚣张了！区区鸥台！”影山飞雄日常嘴硬。


    “你刚刚还说人家是强校！”


    “哼！刚刚是刚刚！”


    “真是的！影山，你真是喜欢口是心非啊！”


    “......你这家伙！找打！”


    “谁怕你啊！追得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