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折姝

    此刻,沈明姝脸上一改方才人前孱弱的模样,她神色端肃地点了下头。


    接着,两人避开院中守卫,快步朝大殿后的院落走去。


    然,还没跨过院门,沈明姝忽觉不对劲,忙驻足朝周遭看去,却见云淡风轻,不远处的林木枝丫随风簌簌轻响,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可怪就怪在此处过于安静了,甚至连草丛中的虫鸣声都听不到,处处透着不同寻常,沈明姝还未细想。


    姜妤已看出她担忧,忙解释道:“此处我已事先打点好了,这会儿不会有人过来的,时间紧迫,我们得抓紧点。”


    沈明姝只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忙转过头,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的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


    一个时辰后,这场庄严肃穆的盛大祭祀,在昭明帝和百官沉沉哀思中缓缓步入尾声。


    按照朝廷惯例,此次祭祀钱太后所用的羊、豕等物,皆要由礼部分给参与祭祀的三品以上官员,示为共享太后福泽之意。


    而操办此事的皆是尚食局的下人,箫胤临来到此处代礼部亲自分发此物时,挨着箫胤临的几名丫鬟,忽抽出腰间软件,直冲箫胤临胸口刺去。


    箫胤临忙身子朝后仰,一脚踢飞离他最近的一名丫鬟手中的匕首,躲过最致命的一击。


    混乱之中,对此早有防范的箫凌玉,忙带着几十个禁卫军赶来加入战局。


    敌寡我众,对方很快就落了下风,皆被抓获。


    箫凌玉唰的一声收剑入鞘,嗤道:“之前我还当他们本事有多高,还特意盯着他们好一阵子,万没想到竟是一群酒囊饭袋!竟这么不抗揍。”


    胡无畏为人谨慎,闻言却不敢掉以轻心,捋须道:“先别得意,他们既然能混入皇家寺庙,定然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不可小觑,殿下还是再派些人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箫胤临也这般想的,冷声道:“凌玉,去领一支禁卫军沿着寺内外再巡查一圈,若遇到可疑之人,一律杀无赦。”


    箫凌玉忙肃容应下离去了。


    与此同时,一名浑身染血的小和尚,从后院仓皇奔来,朝众人疾呼:“殿下,王,王妃,被歹人劫持了——”


    箫胤临脸色骤变,大步流星地忙赶至后院。


    甫一踏进院门,便见敞开的房门中,沈明姝细弱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柄利刃,站在她身后的黑衣蒙面人,似是有些紧张忙握紧手里的剑,带着她连连朝身后的佛像处后退。


    沈明姝白皙的颈子霎时被划出一道细口子,刺目的鲜血从伤口处沁出。她似是被下了药,疼得蹙紧娥眉却没发出一丝声音,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在她不远处的蒲团旁的地上,方才替他母妃祈福的三位高僧里其中一名高僧倒地不起,姜妤则倒在房门口的位置,两人皆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箫胤临不知在后院休息的妻子为何出现在这,见状垂于腿侧的双手一瞬紧握成拳,沉声道:“放了她,你所想所求,孤都可以答应。”


    那名黑衣蒙面人听后,嗤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箫胤临工于心计,手段了得,若我今日当真放了她,恐怕连这个殿门都没走出,就人头落地了。”


    说罢,盯着箫胤临身后跟着的乌泱泱的禁卫军,大喝道:“让你的人全部退下,你自己丢下武器进屋来,否则,别怪我对你的女人不客气。”


    胡无畏大惊失色,忙劝阻道:“此人狡诈,殿下——”


    不待他说完,箫胤临朝他一摆手:“你们都退到院外十丈之外。”


    胡无畏见他态度坚决,只好照做,领着众人退出院落后,箫胤临“咚”的一声,丢下手里握的剑,缓步走入房中。


    那名黑衣蒙面人见状明显轻松口气,讥笑道:“外面都传淮南王珍爱王妃,此话果然不假,某今日也算大开眼界了。”


    说罢,他话音一转,“既然殿下今日肯为你的女人做到这个程度,那顺便将此药也一并服下吧。”扬手将一个小瓷瓶丢到箫胤临的脚边。


    箫胤临睨着那小瓷瓶未动,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明姝面上,不知在想什么。


    黑衣蒙面人怕他不就范,手下用力,沈明姝颈子上的伤口霎时加深,鲜血流出得更多了,嫣红的唇.瓣迅速化为灰白色,身子不停地哆嗦着。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些令你暂时失去武功的软骨散而已,只要你肯放了我的人,我便会放了你的女人,但万一你中途反悔,某岂不是得不偿失?为了以防万一,某只好劳烦你替她送某和某的朋友一程。”


    箫胤临神色这才有所松动,弯腰捡起那个小瓷瓶。


    沈明姝本是来求高僧一事的,可万没想到人刚进这间大殿,就被从屋外冲进来的黑衣人挟持了,不得解脱,甚至还连累的姜妤,见状,自是不愿箫胤临也跟着涉险,她瞳孔猛地一缩,忙朝他摇头,菱唇无声开开合合:“殿下,不要信——”


    箫胤临却一把拔掉瓶口塞子,倒出瓶里的黑色药丸,拍入口中服下。


    沈明姝万没料到他为了救她,竟真的服药,当即愣住了。


    箫胤临目光沉沉地朝黑衣人大喝一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放了她。”


    那名黑衣人这下也不装了,看向箫胤临的目光宛如毒蛇吐信,笑的浑身发癫:“哈哈哈哈,我要的就是你的命,岂会放了她。”


    手下当即发力,就要抹了沈明姝的脖子。


    千钧之际,手腕忽传来剧痛,竟被沈明姝狠狠咬了一口。


    黑衣蒙面人气急败坏的忙甩开手的同时,不知是太过着急,还是怎的身子竟忽地一跄,被迫松开了沈明姝。


    也就是这个间隙,沈明姝发疯似的朝箫胤临奔去。


    箫胤临趁机抢上前,一把将沈明姝护在怀中,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守在院外的胡无畏等人听到动静,忙冲进屋中,很快将人就地斩杀。


    好在此次奇袭虽惊险,可并没造成太大的伤亡。


    高僧右胸口处中了一剑,性命垂危,被禁卫军扶下去诊治伤口去了。


    姜妤情况则好一些,只是被黑衣蒙面人打晕了,可因她是沈家人,在还未查明此次奇袭原因之前,被暂时拘禁在了后院的斋房中,严加看管了起来。


    直到这一切结束,沈明姝还惊魂未定着,她刚蠕动了下菱唇,箫胤临便伸手捂着她颈上的伤口,温声抚慰道:“我的伤势无碍,你被点了哑穴,喉咙又受伤了,暂时不要开口说话。”


    沈明姝听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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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睫剧烈地颤了几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半个时辰后,箫胤临用雷霆手段将此次参与奇袭之人全部抓获,交给锦衣卫指挥使处置。


    放群臣回去时,后赶来的御医也帮箫胤临处理好了伤口。


    胡无畏送走御医后,还心有余悸着,频频捋须庆幸:“幸亏方才殿下存了个心眼,并未将那毒药真的吃入肚腹,及时吐了出来,否则就不是眼下轻微中毒,吃几服药就能痊愈的了。”


    闻讯赶来的箫凌玉,也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向冷面冷心的皇叔,竟如此爱重皇嫂,可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清呢?遂苦笑一声,欲言又止道:“皇叔,日后还是要多保重身子,北疆的将士们还需要您。”


    箫胤临并非做事不顾前后之人,可今日不知怎的看到沈明姝被劫持受伤的那一刻,他脑中嗡的一下所有理智都抛之脑后了,只余“他要救她”的念头。


    所幸她只是受了点轻伤,身子并无大碍。


    只是——


    箫胤临想到此处,脑中忽闪现方才她咬黑衣人时,那名黑衣人身上的异样,分明是身子受到了重击才会踉跄一下,这才给了他救下她的绝佳时机。


    而能给予高手重创的,若非习武之人不可能施展出来。


    可妻子之前分明不会武,甚至为了习武,还每日天不亮就和他一起去校场拎沙袋,站桩........


    可若她控制着力道,故意装出不会武呢?


    也不是不可能!


    箫胤临被脑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他豁然起身,沉声丢下一句“孤省的。”便大步流星地朝寺庙后院斋房走去。


    方踏进院门,守在斋房门口的苏嬷嬷和绿翠忙弯腰朝他行礼。他扬手制止了两人,放轻脚步径直来到屋中。


    转过绣有青竹的四栏屏风,便见沈明姝轻蹙娥眉,贝齿紧咬着下唇,不停地在屋中踱步,似在思索什么事。


    箫胤临眸色一暗,脚尖稍稍用力,发出了些声响。


    只一瞬间,沈明姝便停下步子循声望来。看到他,她先是怔了下,而后脸上那双透着忐忑的明眸立马绽放出欢欣的神采来,快步过来迎他。


    论机敏竟高于常人不少。


    而他之前竟从未发现过。箫胤临眸色微闪,脸上神色几番变幻,可下一瞬,他却缓缓勾起唇角,将人揽入怀里在小榻上落座,看着她颈子上缠着的厚厚的几层纱布,温声道:“伤口还疼吗?”


    此刻沈明姝得亏自己喉咙受伤,不能开口讲话,给了她足够多的时间去圆谎,她眼睫轻颤几下,轻轻摇了下头后,挣开他的怀抱,走到临窗的小案上,拿起软毫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字,便于他看。


    “查出凶手是谁了吗?”


    “还未。”箫胤临如是说。


    沈明姝贝齿又轻咬了下下唇,正思索接下来要如何说。忽听箫胤临语气极慢地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宫中也是祭祀母妃,你为了使我开怀,曾私下给我跳了一支剑舞?”


    跳剑舞,需用上武功,可沈明宜并不会武,自然也跳不了剑舞。


    箫胤临今夜却如此问,莫非——


    她今日偷偷袭击黑衣蒙面人脱身时暴露会武了?


    思及此,沈明姝心下疾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