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遇见

作品:《定向性失语[校园]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杂音。


    车载电台主持人带着笑意的播音腔响起:“感谢各位在此刻继续将频率锁定在FM88.9,这里是锦南市音乐广播,我是主持人小y,那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阮霁竹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很缓慢地合拢了下早已空无一物的右手,十分熟练地从自己脚边捡起没电的MP3和缠成乱麻的耳机。


    开车的阮昶见她醒了又开始叮嘱:“闺女啊,你一会见到刘老师不要一声不吭的,老师肯定不喜欢死气沉沉的孩子啊,灵光点儿,要主动打招呼,晓得吧?”


    “好,”阮霁竹停顿了一下,觉得吐一个字不太好,遂补充道,“知道的。”


    对话终止,阮霁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广播中。


    一首歌刚结束,主持人又立刻接茬:“我们来看下一位点歌的听众。看看他点了什么歌。”


    有纸张簌簌的声音。


    “即将迎来开学季,新的环境你是否期待遇见新的人?今天是2017年的8月22号,作为一名‘姿迷’,我想点一首燕姿在十四年前的今天发行的《遇见》。好我们一起来收听!遇见~”


    主持人拖长的尾音在前奏的流泻中消失,阮霁竹理了下睡乱的高马尾和额前的碎发,觉得此情此景倒还蛮贴的——于她这个刚托关系到锦南一中的转学生而言。


    当放到第二遍:‘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时,小轿车停在了一家饭店对面的停车位。


    钥匙从锁孔中抽离,音乐戛然而止,阮霁竹听见阮昶说:到了。


    父女俩双双下车,站在黑色桑塔纳面前。


    阮霁竹打量了一下这家饭店,进店要经过十层台阶,单看外观做得精致极了,古色古香颇有韵味,木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草书篆刻:薛记。


    就只打量了短短十秒钟,阮霁竹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双滚烫的手握住。


    她颇有些无奈地看向阮昶,抢在他之前开口:“锦南一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姑姑找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刘老师这层关系,一定要把握住……爸爸,你说了很多次。”


    阮昶收回双手,点点头,表情略微愧疚:“都怪爸爸,要不是我被调来锦南,你也不需要重新适应新环境。不多说了,我们先进去吧。”


    阮霁竹对转学这件事倒没什么介怀的,原本的那个学校一切都冷冰冰的,像早被设定好的程序,她不喜欢。


    再者也没有什么人或事值得她留恋。


    思绪收回,她点头,拍了拍坐出皱褶的裙摆,一边抬脚跟上阮昶,一边感叹:平时较寡言的父亲在这件事上都能絮叨成这样,还好母亲在新家收拾没跟来,不然不知道还要听多少遍同样的话。


    跨过门槛就看到了前台,几乎是阮昶想要开口的同一秒,一通电话打来,阮霁竹主动请缨:“我来开包厢吧。”


    阮昶点头,朝店主礼貌笑了下后出去接电话了。


    “你好。”阮霁竹打着招呼朝台前靠近,才发现中年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皮肤很白的男生。


    那男生低着脑袋看不清脸。


    头上倒扣着一只红色的鸭舌帽,额前的碎刘海从半圆形口子中漏出来,阮霁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鼻梁,很高很立体。


    和其他服务员一样,他穿了印了‘薛记’花体字的纯黑色T恤。


    他右手托着脑袋,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地点在帽子上,左手拿着智能手机,不停地划弄着,看起来专注极了,好像在干什么大事——


    如果阮霁竹没有玩过愤怒的小鸟,或者这男生没有开音效的话,她一定会这样想。


    阮霁竹没有再看男生,“叔叔,我们是前天打电话预定的今天中午的包厢,姓阮。”


    “好的,”中年男人嗓音温润,“给你们留的是二楼209包厢,上楼左拐就是了,直接在包厢点菜,有服务员在的,然后吃完下来结账就好了。”


    “谢谢,”阮霁竹接过递来的纸质菜单,回过头刚好看见阮昶走回来,“爸爸,在209,我们走吧。”


    阮昶摇摇头:“刘老师快到了,我在门口接一下他,你先去点菜,锦南口味和我们差不多,你点些招牌菜就好。”


    阮霁竹点头,转身的一瞬间,她看见刚还专注于游戏的男生被中年男人薅着衣领拽起来。


    他的身量很高,目测一米八朝上,背对着自己,虽然站得青松般挺.立,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懒散味道,头朝一边微偏,肩膀也斜斜的。


    中年男人表情无奈又气愤:“让你来玩儿的?你说你干嘛来了。”


    还以为这厮是休息时间,没想到居然明牌摸鱼,看着也没多大年纪啊,这么不上进,离被开应该不远了。阮霁竹默默想着,走到了二楼包厢内。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阮昶携着一个穿着不合身短袖衬衫和西装裤的人进来。


    阮霁竹立刻站起身,微微颔首:“刘老师好,我是阮霁竹。”


    刘意先表情严肃,点头入座,没有多余的言语或动作。


    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皮肤黝黑、有着高级教师权威发型:地中海的男老师,阮霁竹微微叹了口气,感觉又会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班级。


    饭桌上,刘意先一直没开口提阮霁竹插到自己班上的事。


    直到桌上的橙汁喝完,阮昶吩咐阮霁竹再去冰柜拿一瓶,她终于可以暂时离开尴尬气氛。


    冰柜很大,什么饮料都有,唯独没有橙汁了,阮霁竹站在冰柜前犹豫了很久,突然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那个爱玩愤怒的小鸟的摸鱼店员赫然出现在她面前,他还是倒扣着红色鸭舌帽。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阮霁竹看清楚了他的脸。


    男生长着一双黝黑又明亮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唇瓣绯红,右脸颊和鼻头分别有一颗小痣。


    领口皱极了,阮霁竹猜想肯定是刚才店主拽的,他只是懒得管。


    为什么笑她。


    阮霁竹觉得很不爽,没等她说什么,那个男生清透中裹挟着微哑的声音响起,“这位……喜欢看热闹、有选择困难症的顾客,能不能让我先拿?”


    他不是背对着自己吗?


    他怎么知道的?


    像是看出了自己在想什么,男生哼笑一声,正色道:“其实我背后也长眼睛的。”


    ……阮霁竹慌乱地迅速眨了几下眼睛,感觉脸颊发烫,下意识往旁边撤了一步。


    那男生动作利索,开门拿了瓶农夫果园的100%番茄汁,朝阮霁竹说了句谢谢后抬脚就准备离开。


    却被突然冲出来的服务员阿姨挡住脚步。


    阿姨掏出手机好像要拍下罪证,声音中气十足,像个正义使者:“你又来‘偷’饮料喝!”


    “诶呦阿姨,”男生熟络虚揽上阿姨的肩膀,笑得乖巧极了,“我今天没拿啊,这是第一瓶,你别告诉老板呗,我帮你干活。”


    阿姨和男生瞬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利落把手机塞回口袋,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拿着抹布走了。


    糟,正义使者被策反。


    阮霁竹啧啧叹,这摸鱼大王还兼职小偷。


    还是个油嘴滑舌的小偷。


    想着想着,下一秒就又莫名其妙和男生对上眼睛,那张脸又挂上了同样的笑容,仿佛在说:又被你看见了。


    阮霁竹以此生最快的速度低下头,笨拙缓慢地将身体重新转到冰柜面前,好像又开始思考要选择的饮料。


    直到透过玻璃的反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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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走了,她才慢吞吞松了口气。


    略微思考了下,愤愤拿起了男生拿的同款饮料max版,回了包厢。


    “小竹,你来得正好。”阮昶接过阮霁竹手上的饮料,把她拉到刘意先旁边的座位坐下。


    阮霁竹如坐针毡,很僵硬地朝刘意先露出了一个微笑:“刘老师。”


    “我看了你高一期末联考的成绩,”刘意先直切正题,“这个这个物理啊,除了特别突出的孩子,大家基本都差不多,是吧,我们就不多说。然后我看你语生化都还好,就是数学和英语这两门主课太拖你后腿了。”


    ‘滋溜——’刘意先喝了一口自带的浓茶,“才高二,好好干,高考不会有问题,啊。”


    老师们说教时的某些口癖都出奇的一致。


    阮霁竹云游着点头。


    刘意先拧紧了茶杯盖,又说:“啊,我们高二定的是八月二十五开学,你晚七天来报道吧,躲躲教育局检查,后面就松了。”


    说完后,刘意先就起身,朝阮昶飞快突突:“那我先走了,这饭店是我班上学生他老子开的,我得赶紧走掉,开学前不想见到那小子,能少一面算一面,否则我折寿的。”


    好玩,这段话说得跟rap似的,阮霁竹听了个大意,知道他要走了,跟着阮昶站起身送着。


    阮昶拿起塞得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和两张充值过的超市购物卡,往刘意先手上塞:“刘老师,您把这拿着,我们家小竹就麻烦您多关照了。”


    “软的硬的?”刘意先自动忽略那两张卡,眼睛直勾勾盯着牛皮纸袋。


    懵住三秒,阮昶说:“软中.华。”


    刘意先毫不犹豫接过那袋子,摆手:“别的不要了,我就好这口,走了走了啊,别送,阵仗太大了,我一会挡挡脸,争取不被发现。”


    说完后,他迅速窜走了。


    ……


    阮霁竹:“还有老师怕学生的吗?”


    阮昶言之凿凿:“肯定是很难搞的问题学生。”


    一猜也是,阮霁竹悄悄在心里记下一条:到了班上少跟姓薛的接触。


    结账时,前台只有老板在,阮霁竹庆幸地松了口气,随着阮昶利落离开了这家饭店。


    中年男人看着父女俩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目光又被从楼上走下来的男生吸引,他紧紧盯着那罐蓝色的饮料咬牙切齿:“……薛亦行,这是第几瓶?”


    无辜的笑盛满了薛亦行的眸,他又仰头灌了口可乐:“今天第一瓶啊,薛老板。”


    中年男人摩拳擦掌找趁手物体:“我要你这个逆子好看!刚在人家小姑娘面前丢脸还没丢够是吧。”


    薛亦行察觉到危险,迅速吞下最后一口可乐,然后以投篮的姿势把易拉罐往垃圾桶扔。


    ‘啪’。


    ——易拉罐坠机,没进。


    看了眼自家老爹又黑了一度的脸色,薛亦行迅速转身,毫不犹豫拔腿往门外跑去。


    阮霁竹此刻正在等待阮昶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却忽然被一道看不清的人影撞了下,她皱着眉捕捉撞到自己的身影。


    ……怎么又是这个摸鱼小偷王,阮霁竹冲他龇牙咧嘴,挥着拳头。


    对方速度没停,只是回过头双手合十,不停说着:抱歉抱歉抱歉。


    然后跑进巷子里不见了。


    紧接着老板拿着一个电蚊拍追了出去。


    阮霁竹抽着嘴角上车。


    阮昶问:“怎么了这是,咋回事?”


    “没事,”阮霁竹咬着后槽牙,觉得自己跟那个男生肯定是八字犯冲,“被撞到了,不疼。”


    阮昶只看到了奔跑的老板,打着方向疑惑:“老板跑那么急干什么?”


    阮霁竹再次咬牙:“捉、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