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个心愿
作品:《泥中的青春》 秦晓兰动作麻利,很快就把相亲对象的微信推送给了夏林
然而,整整一个礼拜过去,这两人加了好友后,竟连一句闲天都没聊过。看这情形,貌似王姨她那位外甥,对这次相亲也不太积极。
直到周六下午,在秦晓兰和王姨这两位热心家长的不断催促和积极牵线下,夏林和那位外甥才总算把相亲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给定了下来。
周日下午两点,Bistro Cafe。
宽敞的咖啡厅里冷冷清清,只有一桌客人。夏林刚推门进来,目光就锁定了她的相亲对象。偏偏这天出门太急,忘了戴隐形眼镜。隔着一段距离,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穿着行政夹克、梳着分头、戴了副棕色大框眼镜的男人,独自坐在那唯一的一桌旁,正慢悠悠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身为一名资深“颜狗”,那一刻,夏林真的很想立刻掉头落跑。可一想到这是老邻居介绍的对象,再加上远在大连却依然“盯梢”盯得死紧的老妈,夏林最终还是压下了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朝着那位打扮得仿佛从上世纪穿越来的男士,慢慢挪动着脚步。
男士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夏林心头一动:这人怎么如此眼熟?
再走近些仔细一看,的确熟,这位相亲对象,竟是她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张景辰。
“怎么是你?”夏林脱口而出,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你……是用微信小号加的我?”
张景辰撇了撇嘴,随即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貌似你也没用大号加我啊,好吗?”
夏林被噎得一时语塞,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刚入职工读学校那会儿,夏林本对张景辰满怀敬意。然而,自从上次他一点情面也不给,硬是坚持让高盛楠和王一鸣冒着大雨清扫操场后,夏林再见张景辰,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既然是熟人局,夏林心里那点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她随手把小包往卡座里一扔,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紧接着抬手招呼服务员:“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
点餐完毕,夏林便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打量起张景辰来。
“啧啧啧,”她咂着嘴,语气里满是揶揄,“看来,你对这次相亲是相当不满意了!这家伙,在学校那会儿,勉强只占了个‘老’字,今天倒好,是既老又丑。都2025年了,哪还有人把衬衫硬往裤子里扎,回头还系条红裤带?咋地,本命年噢?看你这头发捯饬的,像从抗日神剧里穿出来的汉奸!今晚你家炒菜可省事了,不用单独倒油,光从你头发上刮蹭下来点,就管够了!还有你这眼镜,你是把啤酒瓶底直接戴眼睛上了吗?”
闻言,张景辰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好!紫色的嘴唇子,蓝色的大睫毛,露个肩膀头子,一身玻璃球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去登台唱戏呢……”
两人你来我往互怼一番后,便各自吭哧吭哧地闷头喝起了咖啡。卡座里,一种诡异的安静瞬间弥漫开来。
“对不起!”约莫十分钟后,张景辰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打破了两人间那诡异的寂静。
“那天我杀鸡儆猴,做得确实过了,害你和那三个学生都感冒了!”
夏林眉梢微挑,对张景辰这突如其来的道歉颇感意外。她撇了撇嘴,回应道:“看你道歉道得这么‘诚恳’,我就原谅你了!不过嘛,这原谅仅代表我个人,代表不了我们班那仨‘猴子’!你这事儿办得确实过了。咋地,工读学校的学生就不是人了?就不配有人权了?明知道会感冒,还硬要人家孩子冒着大雨扫操场。老张,不是我说你,你总端着那股子官威劲儿,真不太好!”
“我这就叫官威了?”张景辰挑眉反问,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那你可能还没见识过什么才是真正的官威。”他突然若有所指地笑了笑,眼中幸灾乐祸的狡黠光芒一闪而过,“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莫名地,夏林就感觉张景辰这笑容异常瘆人,一股寒意让她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啥意思?”她警觉地追问。
张景辰只是摇头,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可说!”
“啧!”夏林的不满瞬间爆发,“少跟我这儿装大瓣蒜!我警告你,我这人冲动起来可不管不顾,手比脑子快!回头要是一上头把你给削了,你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回想起夏林初来乍到第一节课,就敢把王一鸣踹了的“光辉事迹”,张景辰意识到她绝非虚张声势。张景辰下意识地抬起身子,向后靠了靠,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夏林之间的距离。
“老马和老姚之间,你站老马了?”
夏林点了点头,“消息传得这么快?你都听说了?”
“你前脚刚帮高盛楠和王一鸣扫完操场,后脚就被叫进了校长室。紧接着,你又把王一鸣的妹妹接到宿舍过生日。这不明摆着吗?”
夏林扁了扁嘴,“你分析得倒挺准!不过……这周老姚那边挺安静的啊,也没见对我使什么绊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一直误会姚副校长了?兴许人家真是个心胸特别宽广的人呢?”
闻言,张景辰立刻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嘴里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呵呵”,“你要是真这么想,那我只能说,祝你好运喽!”
夏林敏锐地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
“没听过那句老话吗?咬人的狗不会乱叫。”
“哦——”夏林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刻指着他,“你说姚副校长是狗!你完了!”
张景辰懒得辩解,再次奉送夏林一个优雅的白眼,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夏林连忙伸手拉住他,“辰哥!辰哥!我错了,你别走啊!好歹给点提示呗!老姚头,他到底打算怎么对付我?”
周一,升国旗仪式结束后,姚副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手握麦克风,慷慨激昂,
“最近,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事件!高一七班的两名学生,高盛楠、王一鸣,竟敢在深夜撬开足足四道门闸,妄图逃离学校!”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更加严厉,“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发指的!最恶劣的是,在学校对这两名违纪学生做出处分决定后,他们的班主任夏林老师,居然公然站出来替他们求情……”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老姚毫不留情地批评了策划“越狱”的高盛楠、王一鸣,以及他们的班主任夏林。一篇洋洋洒洒、火药味十足的“檄文”,足有三千字篇幅,其中将近两千五百都在谴责夏林。
“限于时间问题,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夏林老师,明天下午的教师大会上,我希望你能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做出深刻检讨。至于检讨书的字数,我希望不要少于一万字……”
话音落下的刹那,全校师生的余光都在寻找着夏林。在众人的想象中,此刻的夏林必定是羞愤难当,恨不能立即找条地缝钻进去。可十分遗憾地,夏老师让他们失望了。夏林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而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姚副校长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班主任,压根不是她。
昨天下午,当夏林从张景辰口中得知今天的升国旗仪式上,老姚准备对她发动全面“炮轰”后,她立刻告别了张主任,第一时间把电话“拽”到了马校长的手机上。
“校长,我听说,明天的升国旗仪式上,老姚要拿我开刀?”夏林开门见山。
“啊?还有这事儿?”电话那头的马校长嗓音倏地拔高,虚假的惊讶几乎要溢出话筒,“我不知道啊!”
听到这回答,夏林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马校长,咱这么弄可就没意思了。这事儿既然都能传到我耳朵里,说明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微微一顿,话里带刺,“我就不信,咱们学校里的事儿,还有您不知道的?要真这样,那您这校长当得,可着实有点儿失败啊。”
“小夏啊!”马校长的语气里带上几分无奈的感慨,“我虽然是校长,可也不能一手遮天哪。咱们学校这分庭抗礼的局面,已经僵持好多年了,说实话,我也很头疼啊。”
“老大,我既然跟了你,你总得护着我吧?要是跟了你还得当炮灰,那我还不如直接骑墙看戏呢!什么年级组组长,谁爱当谁当去!我最近戒碳水,你那张大饼,我不吃了!”
“别!别介!”马校长一听夏林急了,连忙安抚,“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能一来劲就撂挑子啊!我也没说不护着你啊。老姚他啊,充其量也就当众批评你几句,回头再让你写个检讨啥的。这些对你造不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真要是过了火,我自然会出手的!”
“啥?”夏林瞬间炸毛,“当众批评,还得写检讨,这都不算实质性伤害?那什么才算!”她瞪圆了眼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夸张,“难不成非得他一巴掌把我直接抽出鞍沈工读学校,才算吗?老大,心灵受伤也算受伤,好吗?”
电话那头,马校长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充满了认命般的无力感,“行了,别绕弯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吧!”两次交锋下来,老马对夏林的路数早已心知肚明——她所有的抱怨和愤怒,都不过是精心准备、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罢了。
“V我五千,算精神损失费了。”夏林毫不客气地开价。
“啥?五千?”马校长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不如直接去抢!”
“那V三千!不能再少了!”
“直接转账不行!”马校长带着顾虑拒绝,“万一回头真出点什么事,这钱可说不清楚。”
“购物卡也行!我要新玛特的!百盛的衣服样式太少,我看不上。”
马校长顿了顿,“行吧!”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不想再继续和夏林拉扯,“明儿一早来我办公室拿,挂了吧!”
兜里揣着那张一早从老马那弄到手的新玛特购物卡,什么当众批评,什么万字检讨,统统不算事。这点毛毛雨,劲儿太小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已经做好了趁势再宰老马一次的准备了。
翌日下午的教师大会,前面的流程走得匆匆忙忙,姚副校长把重头戏全押在了批斗夏林上。他言辞尖锐,语调铿锵,将夏林入职以来的“罪状”从头到尾细数了一遍:第一节课就动手打学生;上课摸鱼给学生放电影;公然违抗学校惩戒、冒雨陪着犯错学生扫操场……等等等等。夏林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被老姚当众拿出来狠狠“鞭尸”一番。
这番激烈声讨,直听得在座老师们纷纷低下头,无人敢与老姚对视,唯恐他话锋一转,那无名怒火便烧到自己头上。
然而,当其余老师都如鹌鹑般缩着脖子噤若寒蝉时,被批斗的主角夏林,眼皮却越来越沉,脑袋一点一点,困得不行。到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索性使出学生时代练就的课堂偷睡绝技——两只手支在额头上,搭起一个“凉棚”,看似在凝神苦思、深刻反省,实则早已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另一边,正“慷慨激昂”发表演说的姚副校长,讲着讲着,却隐隐察觉到偌大会议室的某个角落,竟飘来一阵轻微的鼾声。老姚猛地刹住了滔滔不绝的批判,凌厉的目光如探照灯般射向那个角落。他这骤然的停顿,瞬间吸引了所有与会者的注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顺着他的视线聚焦过去。
紧接着,众人便瞧见,夏林用手搭起的那个“凉棚”早已是摇摇欲坠。她身体不受控制地东倒一下,西歪一下,眼看那“凉棚”就要彻底崩塌,整个人也将一头栽在会议桌上,陷入沉睡。
目睹此情此景,姚副校长只觉一股无名邪火“噌”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怒火来得又急又猛,根本不容半分压制。他再也控制不住,不可遏制地爆发出雷霆般的怒吼:“夏——林——!”
“啪叽——”
夏林那摇摇欲坠的“凉棚”彻底崩塌。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夏林被惊得“腾”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啊?”她睡眼惺忪,茫然四顾,“轮到我念检讨了?”
随即,她手忙脚乱地在裤兜里一通摸索,终于掏出几张纸。那纸被她叠了又叠,皱巴巴的,活像用过的擦屁股纸。
眼前这一幕,让在座老师们憋笑憋得几乎内伤。张景辰不忍直视,抬手捂住了脸,替夏林尴尬得脚趾抠地。而马校长,瞄了一眼旁边被气得脸色如同猪肝的姚副校长,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直呼:那三千块花得,太值了!
“夏——老——师——”姚副校长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哎!我在呢,听着呢!”夏林应得又脆又亮,态度好得无可挑剔。可这过分良好的态度钻进老姚的耳朵里,却像浇在火上的油,让他气得浑身发抖。
他伸出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直直指着夏林,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你……你给我滚出去!立刻!滚出去——!”
夏林一脸懵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可我检讨还没念呢?这就……可以滚了?”她无辜地晃了晃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纸。
“你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姚副校长情绪彻底失控,万分激动地咆哮着,连嗓音都因用力过猛而劈了叉,“这种检讨,念了还有什么意义!”
夏林撇撇嘴,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您这话还真没说错,我还真不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行吧!”她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您让我滚,那我可真就滚了啊!”
话音刚落,她“哐当”一脚踢开凳子,顺势给马校长抛去一个“满意不?”的小眼神,旋即大喇喇、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夏林的身影消失,会议室的门缓缓合拢。门板厚重,将姚副校长歇斯底里的咆哮挡在了里面。那愤怒的余音断断续续地穿透门缝,隐约能听见他在吼:“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是有这样的老师,咱们的教师队伍才变得不纯洁了……”
夏林从会议室晃悠出来,一路溜溜达达地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空如也,所有人都在会议室接受老姚的“荼毒”,此时不补觉,更待何时?夏林麻利地把那个松松软软的抱枕往桌面上一摆,调整出一个极其舒适的趴卧姿势。不出三秒,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这宝贵的补觉时光还没持续到十分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睡得正香的夏林,被这敲门声吓得浑身一激灵,瞬间惊醒。
她慌乱地从办公桌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印子,又赶紧清清嗓子,努力驱散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感觉声音差不多正常了,她才对着门口方向扬声喊道:“请进!”
办公室的门应声打开,高盛楠和王一鸣的身影率先出现在夏林的视野里。紧接着,两人身后那个小小的“尾巴”——赵雨萌,也怯生生地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瓜。
夏林轻轻挑起一边眉梢,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些,摆出一副略带防备的姿态,目光扫过三人,“你们仨怎么跑这儿来了?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了吧?”
王一鸣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事儿精’,上哪儿能总惹事儿去啊?”
夏林眼睛微微眯起,眸中的警惕之色丝毫未减,“那你们仨特意跑来找我干嘛?”
一听这话,王一鸣立刻用手肘捅咕了旁边的高盛楠一下,压低了声音催促道:“你说!”
向来行事爽快大方的高盛楠,此刻却不知为何扭捏起来,脸颊微微发红,“你咋不说呢?非逼着我说……”
眼看这两人你推我搡、捅捅咕咕折腾个没完,跟在后面的“小尾巴”赵雨萌看不下去了。她小身子一挤,灵活地从两人中间钻到了前面,仰起小脸,脆生生地说道:“夏老师!我们仨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时,夏林也留意到了,三个小家伙每人手里都紧紧捏着两张小卡片。
既然赵雨萌已经把话挑明了,高盛楠也不再扭捏,毕竟今天她和王一鸣才是真正的主角。她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夏老师,这次是我和王一鸣连累您了。”她举起手中的小卡片,“这是我们亲手做的心愿卡片,送给您!您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示卡片,要求我们俩每人,各为您做两件事。”
夏林打量着高盛楠和王一鸣手中各自紧攥着的、四张略显粗糙的小卡片,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嗯,还算这三个小鬼头有良心!
与其他老师不同,夏林有很多劣根性,其中一条就是:学生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念头一起,她动作快如闪电,“唰唰”几下就把两人手里的四张卡片全抽走了!那干脆利落劲儿,把原本以为少不了一番推让拉扯的两个少年直接干懵了,愣在原地,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扯走了高盛楠和王一鸣的小卡片,夏林又看向一旁的赵雨萌,“你又为啥送我卡片?我貌似还没为你做过啥呢!”
“我……我随大流!”赵雨萌的脸微微泛红。她才不会告诉夏林,她感谢夏林没有把她放假不回家,欺骗奶奶,跟男朋友走了的事情上报给学校;也不会告诉夏林,她能看出夏林是在用《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来教她爱人之前先爱己的道理;更不会告诉夏林,她从未见过一个愿意在雨中陪学生扫操场,给学生的妹妹过生日,把自己设置成学生家长快捷联系人的老师。她心甘情愿为这样的老师做两件事。
夏林轻轻颔首,随即抽出三张卡片,一一递还给面前的三人。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三个小鬼头一下子愣住了。
“那我现在就想行使我的权利,可以吗?”夏林问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像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
“我希望你们仨能顺顺利利地度过教育期,从学校毕业。这期间,别再被记大过。能做到吗?”
三人再次交换眼神,短暂地对视了几秒后,又一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夏林再抽出一张卡片,递到王一鸣面前,“我还想你把烟给戒了,行吗?”
接着,他又抽出一张卡片,递还给高盛楠,“你妈说你进工读学校之前学习老好了。你要是还对学习感兴趣,改天能考个第一给我看看不?”
最后一张还给赵雨萌,“以后心里不得劲了,脑子想不明白了,孤独了、自卑了,就来找我,我给你话疗。别再瞎吃药了,好不?逃避不可耻,但也没啥用啊,是不?”
这一刻,三个少年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王一鸣和高盛楠的眼圈泛红,而本就眼窝子浅的赵雨萌,早已泪如雨下。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终于又出现了一个真心实意想他们好的人。
然而,就在这如此感人的时刻,那个真心实意为他们好的人,却突然用一句十分破坏气氛的感慨打破了沉默:“你们仨送的这卡片啊,做工真够粗糙的了。你看人家《神雕侠侣》里杨过送郭襄那仨金针,那多带劲!下次好好弄弄啊,竟糊弄我,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
三个少年被这位总是“不着调”的老师逗得瞬间破涕为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