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在改革开放前，曾只是一个荒废的地方，直到它被划分为经济特区，才实现了鲸吞虎跃般巨大发展。


    如今这座城市已成为资本的大本营。


    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无数企业总部在此盘踞，贪婪划分着自己的领地。


    各行各业，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里，几乎每一天都处在无形的合作与竞争中。


    厉煜城的主公司现在以芯片为主。


    这是大家所羡慕的新时代产品，有无数人夸他有前瞻性思维，夸他是商业天才，有手段有魄力。


    但只有他知道。


    曾经的老底已经被吃光，现在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视下面的车水马龙。


    突然。


    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一个穿着青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进来，他叫季青，他的副手，哈佛大学经济学物理学双学位，能力很强。


    而在原本的故事轨迹里。


    这个男人本该是与男主较量的宿敌。


    爱慕女主，争夺女主，最终在商战中两败俱伤。


    但厉煜城早已改写了命运的剧本——在季青还未展露锋芒时，就将他收入麾下，用最优渥的条件锁住了这只尚未觉醒的雄鹰。


    “厉总。”季青恭敬的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声音平静无波，“纳米芯片...又跌了三个百分点。”


    “我知道了。”


    厉煜城心脏猛地一沉，面上却波澜不惊。


    这几年就像在钢丝上行走一样，看似平稳但是脚下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厉总。”


    这一次，季青没有像往常那样安静离开。


    他向前迈了三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音。


    “请原谅我的直白——但照这个趋势，我们最多只能维持两年。”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资金链已经出现裂痕，合作方每天都在施加压力，而自从您...出轨的传闻曝光后...”


    他微微停顿，“公司股价一直在连续下跌。”


    “我没有出轨！！！”


    厉煜城条件反射出声，盯着他的眼神简直称得上狠戾！


    他失控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是不是还爱着林夏天？！想着弄垮我的公司好和她双宿双飞？！我告诉你——”


    他猛然逼近，西服袖口擦过季青的领带，“你做梦！！！“


    季青微微皱眉后退半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平静。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早已习惯了厉煜城偶尔的情绪风暴。


    这位上司大部分时间都很沉稳，冷静到近乎冷漠。


    但也有几次，就像现在这样，他不知被哪句话触到逆鳞，就成了易燃易爆炸的模样：领带歪斜，发丝凌乱，连眼底都泛着不正常的红，简直就是个青春期的暴躁孩子。


    季青不动声色地扶正眼镜：“厉总，您需要冷静一下。”


    “第一，我不是您的假想敌，我是您的员工，靠着您的赏识才在这座城市立足，我对自己的工资待遇很满意，只要您不辞退我，我永远不会主动辞职，更不会借机搞垮你。”


    “第二，我对您的夫人无任何觊觎之心。这点您大可以放心。”


    “...”


    厉煜城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像是从未暴怒过一样，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指尖慢条斯理地抚平西装上的褶皱，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只是幻觉。


    季青微微垂眸。


    他一直觉得厉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外表包装的确实华丽炫目...但他的内在...无比脆弱，一点点外力，就能轻易将他击垮。


    一如既往。


    没有道歉。


    更没有解释。


    他不发一语的在厉煜城的沉默中退下。


    刚出门，就有一个年轻男孩就迎上来，挤眉弄眼，小声问：“哥，厉总又在里面发脾气了？”


    “嗯。”


    “他这是咋了？又是青春期？”


    年轻男孩小声抱怨，“这个月他已经是第三次发火了吧？频率比之前快多了！”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季青淡淡看了他一眼，“小李，三分钟后叫项目组的人过来开会。”


    “哥，你是这个！”


    小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被厉总骂惨了，还在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这心胸，这气度！牛啊！


    ...


    与此同时，第三人民医院的病房里，陈茉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手术已经结束了。


    麻药褪去后，疼痛倒还能够忍下来，但那种蚀骨的孤单感却挥之不去。


    周围其他床上的病人，都被亲友围绕着——有丈夫喂妻子喝粥的，有子女给老人按摩的，连最角落那个小姑娘都有男朋友捧着鲜花说笑话逗她开心。


    只有她这里冷冷清清。


    父母远在千里之外，最好的闺蜜可卿正在意大利看展。


    她手术前机械地滑动着手机通讯录。


    她有很多好友。


    在微信界面排了一大长串，可是翻来翻去，最后竟一个都选不出来。


    最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才认识几天的对话框。


    她也不知道刚才的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给他发了微信。


    是因为突然的害怕吗？


    还是对未知的恐惧？


    或许只是因为...昨天他发来的那个冷笑话底下，还有一句“随时找我，我24小时待机”的承诺。


    她曾以为自己不是个脆弱的人。


    可是直到面对疾病时，独自躺在病床上，听着邻床家属关切的低语，看着输液管里冰冷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她才明白什么叫作彻骨的无力感。


    “陈茉！！！”


    “陈茉！！！”


    走廊突然炸响赵二胖的大嗓门！夹杂着护士焦急的呵斥：“先生！医院禁止喧哗！”


    紧接着！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陈茉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门口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他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几天不见，他竟然瘦了一大圈？


    “我在这儿！三号床！”她小声唤道。


    赵二胖眼睛唰地亮了，像找到主人的大狗狗一样，焦急冲过来。


    可跑到床边又是一个急刹车。


    他双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敢虚虚扶着床栏。


    “你、你还好吗？”他压着嗓子说话，声音又轻又柔，和刚才在走廊咆哮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