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关上房门，厉小野就光着小脚丫，死死抱住他的腿。


    秦岁笑着把他轻轻拎起来抱在怀里，“地上凉。”


    他环顾这个房间。


    经典的黑白灰配色，不像是小孩的房间，更像是给厉煜城那样的人住的。


    “这是小野的房间？怎么连个玩具都没有？”他一边问，一边轻轻把他放在床边。


    “奶奶不让我玩玩具，她只让我看书，看很多很多书...说我以后会继承整个厉家，要做的比爸爸还要出色才行...”


    厉小野低着头，长睫垂落的弧度看的人心疼。


    “小野一定很累吧。”他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厉小野却摇了摇头，固执的看着他，眼神充满期待，“叔叔，你是魔法师吗？”


    “...是啊。”


    秦岁哑声笑了，谁能冷硬的拒绝这份期待呢？他“变戏法”似的从空间掏出两块糖，“给你。”


    超级甜蜜奶糖，给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哇！！！是魔法！！”


    厉小野眼神亮晶晶的，拍着小手掌崇拜的看他，“叔叔还会变什么？”


    能变什么...得看系统空间里有什么。


    他眨了眨眼，把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下，“是秘密哦。”


    “哦哦，我懂！秘密是不能说的！！”


    厉小野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突然小身子前倾扑在他怀里，暖呼呼的气息喷洒在秦岁耳边，“叔叔...你喜欢我妈妈对不对？”


    “...”


    秦岁笑声闷在胸腔，却没有否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最聪明啦！”


    厉小野高高扬起嘴角，雷叔叔说过你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的眼神和做了什么。


    雷叔叔每次看妈妈的眼神总是湿漉漉的。


    就像是路边遇到的流浪狗狗...他有很多次想拿出吃的让它过来。


    它明明很想吃，可只要有人注视，它就会缩回去。


    “妈妈，狗狗讨厌我吗？”


    他那时候问。


    妈妈却说，“怎么会呢？它们只是太害怕了而已，看，它们在朝小野摇尾巴示好呢...”


    一边警惕呲牙，一边摇尾巴的狗狗。


    其实真的好可爱...


    “叔叔也是流浪狗对不对？”他问：“没有家的流浪狗狗？”


    秦岁愣了两秒钟，脊背划过一阵颤栗，“是啊，我没有家。”


    穿越前，就上日复一日的独居生活。


    穿越后，有了暴富系统后，有了很大很豪华的家，一开始的兴奋过去，他还是孤独一人。


    家，不是钱能堆砌出来的。


    曾经他也以为这句话是凡尔赛，是你们这帮有钱人在无病呻吟。


    但是真的...


    “那...叔叔为什么喜欢妈妈？”厉小野又问。


    为什么喜欢呢？


    一开始就是因为她很漂亮，又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不自觉的就想要靠近他。


    很俗吧，那就是人性本身对于美的追求作祟。


    可后来倾注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就觉得她像是雾一样的人。


    他以为她是爱厉煜城至深的小白花。


    可是她更复杂...


    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她发光的样子，每一次克制的接近，都让他心动。


    而现在...厉小野的手突然贴上他的脸颊，温热的掌心让他才发现自己在哭。


    “我想让她开心。”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


    不是敷衍，不是避而不答。


    而是他贫瘠的情感世界里，唯一找得到的、最接近“爱”的定义。


    哪怕心里锁着无数只名为“占有”的野兽，诞生过无数次想要将她藏进金笼的黑暗念头，可当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时，他就只想要让她飞翔。


    “叔叔，你在哭吗？”


    似乎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厉小野突然学着妈妈的样子为他拍后背。


    “不哭不哭，”他奶音绷得严肃，“妈妈说爱哭的大人会变成红眼睛兔子！”


    “不哭不哭，哭起来就不帅气啦。”


    秦岁秦岁喉结滚动，稍微用力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将他更用力的揽在怀里，“嗯，不哭，听小野的。”


    这是个好温暖的抱抱。


    厉小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眨了眨眼睛，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听到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和妈妈香香软软的怀抱不一样，雷叔叔的怀抱......像是被整个世界的阳光包裹住，暖烘烘的，让他忍不住想要依赖，蜷缩得更紧一点。


    “爸爸。”


    他突然喊了一声。


    秦岁心跳瞬间停滞，他手指颤抖的厉害，“小野...我不是你爸爸。”


    “那你做我爸爸吧！”


    厉小野死死抱住他。


    “把我的妈妈抢走，好不好？”


    “叔叔没有家，我和妈妈也没有家，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厉小野说着，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糊满了泪水，“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家了，对不对？”


    “好...”


    秦岁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瓜，“不哭，不哭，爱哭的小朋友会变成红眼睛小兔子哦。”


    ...


    林夏天从厉煜城书房出来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


    她的演技越来越高超了，每次对厉煜城说爱的时候，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世界上最爱的人。


    厉煜城当然发现不了。


    也不可能知道...


    其实自己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她垂眸走过长廊，羊绒地毯吞没了所有足音，像走在一扬迷幻的梦里。


    转角处，她突然驻足。


    厉小野的门缝下面漏出一点点暖光，隐约传来他的笑声。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她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抬手想要推开门，却突然听见一声——


    “爸爸。”


    手指不知为何颤抖起来，她手心用力，猛地推门！


    只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厉小野一个人坐在床边，眼角带笑，眼神亮晶晶的朝自己看过来...


    “妈妈！”他扑过来抱住她，一如既往，温暖的小身体像是颗小炮弹，“砸过来”的力度让她一个后仰。


    就在身体即将失衡的瞬间！


    一双手从背后托住她的腰。


    滚烫，稳若磐石。


    又在确认她站稳的刹那，如触电般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