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湿漉漉的地面仍泛着水光。


    银白色兰博基尼猛地甩尾刹停，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了一片闪着金光的水珠。


    夕阳余辉下，这片天粉红的不像话。


    车门“砰”地弹开。


    赵二胖几乎是滚下来的——他太急了，圆滚滚的身子差点撞上台阶。可他一秒没停，直接就往大厅里冲，边跑边吼：


    “老赵！赵哥！快他妈来人！”


    “来了来了！”


    还不等他冲进去，旁边就忽然窜出个戴眼镜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


    “兄弟！你发财啦？”


    “没有，我哥的车。”赵二胖指了指车里的秦岁，“赵哥，都安排好了吧？我哥等着处理伤口呢。”


    “钱不是问题？”


    “当然！钱不是问题！”赵二胖得意的说，“你看我哥们是缺钱的人嘛！”


    车窗映出秦岁苍白的脸，他正盯着自己血淋淋的掌心发呆。


    赵医生几乎是小跑着凑到车边，手指在车窗上敲得又快又轻，像是怕耽误一秒钟就会错过天大的生意。


    “先生！伤口处理、全身检查、心理疏导，我连营养师都给您备好了！”他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


    秦岁缓缓降下车窗。


    他抬眼看向医生，瞳孔黑得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赵医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地方惹的他不高兴了，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


    “你就是那个用“海王浪里游”，一周撩五个的那个人？”


    ——我艹？我战绩传这么广？！


    他清了清嗓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得意。


    实话说，他长得确实有股小白脸的架势，长相清秀，个子高，还带着禁欲单品金丝眼镜...乍一看，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所以，你同时和五个女生交往？”秦岁挑了挑眉。


    “是啊！”


    赵医生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怎么看怎么猥琐，“要不是我本职工作太忙，同时撩十个都没问题啊！先生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我把那个专业App推给您...”


    他激动的手舞足蹈，全然没注意到秦岁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能不能打开微信？”秦岁忽然说。


    “啊？”赵医生愣住。


    “给我看看。”


    “这...不太合适吧？”赵医生干笑，这挺私密的...


    秦岁盯着他，忽然勾起唇角，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给你一万。”他伸手，掌心还沾着血，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让我看看你的手机。”


    仙人跳？冤大头？人傻钱多？？


    赵医生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身体比大脑更诚实——他的手已经自动把手机递了过去：“哥，您随便看！”


    秦岁接过手机，发现置顶就是五个女友的微信，点开一看，所有聊天全都是复制粘贴，一齐发了五份。


    他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赵医生在一旁有些忐忑，但是又不敢细问这是在干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二胖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他小跑过来，“不是，你们聊啥聊这么久？再不清理伤口，伤口就该愈合了！”


    “已经愈合了。”


    秦岁随意抬起手掌，漫不经心地晃了晃，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透着一股慵懒的性感。


    “来的路上就说了，不用来医院。”


    他嗓音低哑，却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安抚脸色有点憋屈的赵二胖说：“下次听你的，受伤一定第一时间来医院。”


    说话间。


    手机在他修长的指间翻转。


    上、下。


    上...下。


    赵医生的目光死死黏在上面，脖子随着抛接的动作一伸一缩。


    “哥、哥！小心点啊！”


    他声音发颤，眼看着自己那台最新款iPhone在空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秦岁忽然勾起唇角。


    ——啪！


    手机被他故意高高抛起，在赵医生撕心裂肺的“不要啊！”中，重重砸在车门边！


    几乎是同时，秦岁长腿一迈推开车门！


    “砰！”


    车门狠狠撞在想要扑过来捡手机的赵医生身上，直接把他掀了个人仰马翻！


    秦岁慢条斯理地从车里出来，故意一脚踩上手机，鞋底碾过屏幕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手机碎了。


    被一车门扇飞的赵医生捂着胸口，他的小心脏...也跟着碎了。


    “诶呦，真是不好意思。”秦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语气无辜，“我不小心踩到了，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他蹲下身，与瘫坐在地的赵医生平视，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对方胸口：


    “还有...我把你同时聊五个女友的聊天记录打包发给了你的女友们，还顺带...”


    “帮你注销了那个App的开发者账号。”


    对上赵医生霎时间苍白的脸。


    他笑了，“不用这样谢我，我是雷锋。”


    “你！！！”


    赵医生突然暴起，却又在触及秦岁眼神的瞬间蔫了下去，只能把怒火转向憨厚的赵二胖，“是不是你特么的在中间说了什么...”


    “不关他的事。”


    秦岁上前一步，高大身影带着无形的威压。


    “我刚才已经给你账户打了两万块钱，足够赔偿了...赵医生，记住，以后好好做人。”


    “二胖，我们回家。”


    他转身走向兰博基尼，背影挺拔如松，可垂在身侧的手——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不知何时又渗出了血珠。


    车内。


    赵二胖握着方向盘，第N次偷瞄副驾驶：“哥，你管这闲事干嘛啊？”


    他故意挤眉弄眼：“该不会是韩剧看多了，想当什么地狱，不是...中二使者？”


    秦岁没回答。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高楼缝隙，霓虹洒满城市。


    那些绚烂的光在他眼前流淌，却照不进那片漆黑的眼底。


    他解锁手机。


    屏幕亮起——


    那是十六岁的林夏天的照片，她站在柳树下，校服裙摆被风吹起一角，笑容比身后的那片春光还要耀眼。


    而下一张，是刚才赵二胖偷拍发给他的。


    蛋糕店门口。


    二十六岁的林夏天把厉小野护在怀里躲雨，嘴角还保持着温柔的弧度，可眼底再没有当年那种毫无阴霾的光。


    “我在想...”


    “如果当初也有人这样保护她就好了...”


    车驶过跨江大桥，夜风灌进车窗，吹散了未尽的话语。


    相册里那些林夏天的照片，几乎涵盖了她人生的十六岁到二十六岁，这漫长的十年中，她究竟经历了多少苦难...才会磨灭了眼里的光？


    秦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擦去她这些年流过的泪。


    他后悔自己来得太晚。


    如果早一些，再早一些穿越过来...


    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眼里的光。


    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


    秦岁却悄悄转身，用染血的指尖在车窗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哥？”赵二胖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方向盘差点打滑，“你这...画啥呢？”


    秦岁收回手，将渗血的掌心抵在胸口。


    夜风呼啸而过，吹散了他的低语。


    “如果她想要...”


    “我连命也可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