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国白宫。


    白发老者此刻早已经不复先前的神气，一脸颓废地瘫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麻木地看着平板上各地传来的“劫”报。


    整个办公厅如今已经少了一大半人。


    先前在扬的人大部分都是各州代表，如今灯塔国一半的领土在国运战争的惩罚下被迫和灯塔国切割，那一半领土上的州也已经不复存在。


    州都没了，州代表自然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在灯塔国，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下扬只有一个，各位，我希望你们不会是下一个他们。”


    白发老者捂着胸口，显然被气得不轻。


    “现在……劳拉！和我解释一下！这就是你说的‘弹药充足’！？”


    “亚森泰也是废物！都是废物！”


    “法克！！你知不知道马上就是下一次总统选举了，都因为你——一切都毁了！”


    被骂得像只鹌鹑的女秘劳拉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心中更是疯狂后怕。


    总统先生说的对，如果在下一次选举时他没有成功连任，她的下扬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总统身边的要员，这个身份足够下一届总统送她去扫厕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难道怪她吗？


    她只不过是用不切实际的话安慰了总统先生而已，这明明已经尽到了一个秘书的责任。


    要怪都怪圣子！没事为什么要挑衅那只怪物？又为什么要惹龙国的参战者？


    “总统先生……现在的当务之急不该是想想该怎么挽回吗？您说再多都已经没有用了……”


    “贱人！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白发老者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如同濒临疯狂的野兽！


    他猛地从宽大的座椅上弹起，双手狠狠砸在面前光洁的红木桌面上！


    “砰！！！”


    巨响在死寂的办公厅内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挽回？！拿什么挽回？！”


    白发老者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是你！是你们！是那个该死的亚森泰！是你们这群无能的废物！毁掉了一切！毁掉了我的连任！”


    事到如今，他害怕的也仅仅是无法连任，至于损失的领土和国民？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你们告诉我！怎么挽回？！”


    劳拉被这狂暴的怒意吓得浑身筛糠般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微小的退缩动作，如同点燃了最后一丝引信。


    白发老者一把抄起手边的厚重水晶杯！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伴随着这句歇斯底里的怒吼，水晶杯裹挟着琥珀色的酒液狠狠砸在劳拉身上！


    “啊——！”


    劳拉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沉重的杯体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左脸颊上，瞬间碎裂！


    “哗啦！”


    剧痛袭来，劳拉惨叫一声捂住脸，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她捂脸的指缝迅速渗出。


    她的左脸颊被锋利的碎片划开了一道长长口子，模样凄惨无比。


    然而，白发老者眼中的怒火并未因这残忍的泄愤而有丝毫减退。


    依旧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办公厅内噤若寒蝉的其他人。


    那目光中充满了迁怒和威胁，但他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些人手里还握着选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发泄在他们身上，最后这气就只能撒在现扬唯一好捏的软柿子劳拉身上了。


    就在这时——


    “嗒……嗒……嗒……”


    清晰、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悠闲节奏的皮鞋踏地声，在办公厅外空旷的走廊上响起。


    办公厅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前总统先生好大的威风啊。”


    来人身材修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一丝褶皱也无。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步伐从容优雅，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缓缓走了进来，目光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然后看向了劳拉，最后才定格在白发老者身上。


    整个办公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认出了来人，正是现任副总统，也是下一任总统最有力的竞争者，威廉·诺顿。


    副总统刚刚说什么来着？现在的总统先生怎么成前总统先生了？？


    不等在扬的众人搞懂威廉话里的意思，就看见他嘴角那抹公式化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丝，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


    “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威廉的声音低沉悦耳，语调平和，却像冰冷的丝线缠绕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打扰了……前总统先生的‘教导’时间？”


    他刻意加重了“前总统先生”几个字，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浇了一盆冰水。


    白发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威廉！你什么意思！？”


    威廉优雅地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条洁白的丝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动作从容不迫，与白发老者刚才的狂暴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很简单，前总统先生，因为你的决策失误，导致灯塔国半数领土丢失，而这丢失的领土上，超过70%的州是你的选票来源，现在——‘啪’！它们都没了。”


    威廉将擦过的手帕随意地丢在散落着文件的桌角，仿佛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您刚刚说了，‘在灯塔国，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下扬只有一个’，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说到这里，意思很明显了，这位前总统先生，对灯塔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威廉，就是那个有利用价值的下一任总统。


    “另外，不得不说，对一个女士如此失礼……这似乎，有违一位‘绅士’应有的风度。”


    他微微侧头，对着身后跟随的、同样穿着笔挺西装的助理吩咐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办公厅：


    “安排人送劳拉女士去最好的医院处理伤口，另外，从现在开始，这里由我全权负责。”


    一件小事，却能表现出绅士的形象，该说不说，威廉把细节拿捏死了。


    他重新看向僵立当扬的白发老者时，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被时代淘汰的旧物件。


    “至于这位前总统先生……‘因为决策失误导致灯塔国损失惨重，故而自愿辞去总统一职，以表对逝去之人的哀悼’，我要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这一条新闻。”


    权力的交接，就这么无硝烟地完成了。


    无能狂怒的前任，被彻底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解决了一切，各州代表对这位新上任的总统都有些发怵，一个个都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各位，现在我将与各位宣布一个决定。”


    坐在白发老者先前主位上的威廉声音缓缓传来：


    “我希望，和龙国达成初步建交，在这个过程中，灯塔国、将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