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布店，王三娘指尖轻轻蹭过一匹细棉布，布料软乎乎的，比她身上穿的粗麻布舒服百倍。


    “这布做衣裳，贴身穿肯定不磨皮肤。”


    她小声跟林禾说，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手攥着衣角的力道都松了些。


    不管是从前在村里，还是后来当流民日子，她都没见过这么软和的布。


    哪里还敢想会摸这么好的布。


    “小伙计，这两匹布可够给她做一身衣裳？”


    林禾见王三娘喜欢得紧，没有犹豫，直接喊来店里的伙计。


    她没做过衣裳，不太懂两匹布能做几件衣裳。


    “婶子，瞧着这位娘子身量纤细，两匹布能里里外外做两身衣裳，还能换着穿嘞！”


    小伙计没有觉得林禾的问题奇怪，而是耐心解释。


    “那成！那就要这两匹布，你再照着我们每个人两身衣服的标准帮我们挑一挑其他的布匹。”


    林禾直接当甩手掌柜，指着站在另外一边的沈大山和大妞二妞。


    “诶！好嘞！”


    小伙计闻言笑得越发真诚。


    他刚来布庄干活，原本已经做好了要被客人刁难和比价的准备。


    没成想第一天干活就碰上个和善的客人。


    不仅不讲价，还这么好说话，说定就要了。


    买的还是棉布，一要就是两身衣裳，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棉布可算不得便宜，一匹得一百五十文嘞！


    小伙计看着林禾的眼神就像看财神爷一样。


    这是给他送钱来了啊！


    “娘，咱们一次就置办两身衣裳，是不是太奢侈了？”


    王三娘凑近林禾，低声劝。


    “我们又不是买的丝绸衣裳，算不得奢侈，再说了，过日子，连衣服都舍不得穿，拿着钱在手上，这不是守财奴嘛！”


    从前是没钱，但现在手里有钱，何必过得抠抠搜搜。


    生活至少要吃饱穿暖才行。


    林禾让小伙计挑了几个花色，又唤来沈大山和大妞二妞，让几人挑喜欢的。


    “有新衣服穿了！奶奶，你最好了！”


    二妞高高兴兴地选了两个不同颜色的，皆是亮眼的颜色。


    大妞的眼神停留在嫩绿色和浅黄色的料子上，但最后却选了两个暗色的布料。


    “小孩子家家的，选的怎么都是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愿意穿的颜色！”


    林禾见状，直接将大妞原先看上的布料拿了过来。


    “小伙计，就要这个嫩绿色和浅黄色的料子！”


    “成嘞！”


    小伙计咧着嘴将布料抱在怀里。


    “奶奶，这两个料子的衣裳容易脏。”


    大妞拉着林禾的衣角，小声开口。


    “脏了就洗呗！洗不掉咱就换一身！你们才多大的身子，两匹布够给你们做四五身衣裳了！还怕脏不成！”


    林禾笑着打消大妞的顾虑。


    小伙计一听这话，也有些诧异。


    长在农家的小孩，哪里穿过合身的衣裳？


    特别是女子，做一件衣裳能从小时候穿到出嫁。


    若是家中有姐妹，更是轮流来穿。


    姐姐穿完妹妹穿。


    这样做衣裳不考虑脏，也不考虑做大一些的，他见得也少。


    莫不是这群人瞧着穿得一般，其实是哪户有钱人家？


    王三娘闻言，眼眶微微湿润。


    她从前没得到过的东西，如今自己的两个女儿得到了。


    虽然只是得到几件新衣裳，但也有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疼惜的感觉。


    “咱们大妞长得这么可爱，理应穿嫩一些的颜色，别像个小大人似的，天天皱着眉操心。”


    林禾揉着大妞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疼惜。


    这么懂事的孩子不知道是从前吃了多少苦换来的。


    “那我呢！奶奶，我可爱吗？”


    二妞也凑了过去，大眼睛眨着，看向林禾。


    “二妞也可爱，可爱到超标了！”


    林禾捏了捏二妞的脸。


    手感颇好。


    二妞没心没肺的性子，吃的东西好起来，长肉也快，倒是大妞长肉的速度慢些。


    “嘿嘿！”


    二妞笑得满脸谄媚，“奶奶，我可爱的话，能不能给我买糕点吃？”


    林禾就知道她每次笑得一脸讨好肯定是有事。


    “买！你带着大妞一起去，挑中咱们就买回去吃！”


    林禾见她们难得进城一次，自然不会太限制两个孩子。


    “娘，您这样要把她们惯坏了。”


    王三娘刚结了账，一家人置办衣裳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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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布料加起来都花了一两多银子。


    现在又要买糕点，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花起来像流水一样就流出去了。


    王三娘看着就心痛！


    “我们惯着，总比以后被哪个臭小子三言两语轻易骗走好吧。”


    林禾倒不觉得基本的需求是娇惯。


    女子若是在家当女儿的时候过得太苦，很容易会想通过嫁人摆脱这种情况。


    但嫁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摆脱苦难的好选择。


    “娘……您……”


    王三娘同为女子，听懂林禾的言外之意，心中惊惧的同时，又很赞同。


    她从来不知，婆母是这样的心思。


    惊世骇俗又一针见血！


    林禾没再过多解释，朝着隔壁的糕点铺子走。


    “挑好了吗？”


    二妞站在福源点心铺的柜台前。


    身后还站着沈大山和大妞，三人都盯着里面码着的金黄酥饼和绿豆糕。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柜台边插着的糖人，有小兔子，小老虎，糖丝晶莹剔透，在太阳底下泛着光。


    “奶奶！你看那个兔子！”


    二妞踮着脚喊，声音里都裹着欢喜，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怕碰坏了。


    大妞也看呆了，她没像二妞那样喊，却悄悄把脸贴在柜台上，盯着那个用糖人做的兔子，睫毛忽闪忽闪的。


    长这么大，她只闻过别人家里飘来的点心香，也只看过一次糖人，但现在店里居然有这么多种类的糖人。


    “奶奶！那个糖人是孙大圣嘛！”


    二妞兴奋地指着刚做出来的那个样式。


    她编得最好的就是孙大圣，这个形象她再熟悉不过了。


    “小姑娘不错嘛！一下就认出来了，这就是我们降妖除魔的孙大圣！要不要买一个，只要十五文呦！”


    点心铺子的掌柜笑呵呵地开口。


    “我不要孙大圣，我们家里有很多，我要那个兔子！”


    二妞摇摇头，她还是更喜欢兔子。


    “奶奶，我也想要兔子。”


    大妞也跟着开口。


    “掌柜的，来两个兔子糖人吧。”


    林禾直接开口同掌柜讲。


    “一共二十文。”


    兔子糖人比孙大圣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