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沈大山喝下最后一口粥，抹抹嘴。


    他站起身，拎起靠在墙角的铁镐和粗绳，声音沉厚。


    “我去坡地了。”


    王三娘应了一声，递上装水的竹筒。


    他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地基还差一点才完成。


    因着之前野猪的事情，沈大山耽误了不少功夫，不然地基早就打完了。


    不过地基的事情也急不得，要想房子建得牢固，地基得打好。


    山洞前，林禾已经将那两大扇雪白腻滑的猪板油搬了出来。


    “娘，这东西重，你怎么不等我一起搬？”


    王三娘把手上的松树叶塞进熏肉灶里，忙过来帮忙。


    “也没多远。”


    林禾见王三娘过来，干脆让她挪过去，自己则回去把案板和菜刀带了出来。


    “这猪板油可真够肥的！”


    王三娘用手捞起一坨猪板油放在案板上。


    林禾将猪板油拖过来一点，手起刀落。


    滑腻的猪板油被切成均匀的小块，一边切一边往手边的陶锅中扔。


    “三娘，往锅里倒一碗清水。”


    王三娘在一旁帮着烧灶火，虽然不解，但还加进去一小碗清水。


    林禾手上的动作不停，解释道：“炼油先放水，油色清亮，还不容易焦。”


    王三娘塞了一把柴火进去，认真点头，记在心里。


    锅底的火逐渐大起来，锅中的温度慢慢升高。


    一块块白色的猪板油“刺啦”一声滑入温水中。


    起初瞧着并无异样。


    随着灶膛里的火继续加大，水分慢慢蒸发。


    锅里开始“滋滋”作响。


    白色的油块渐渐变得透明，边缘微卷，像一朵朵缩小的云，清澈的油脂一点点被逼了出来，越聚越多。


    香味开始在周围弥漫，霸道地钻进鼻腔，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油块继续收缩，颜色由透明转为微黄，最后成了蜷缩的金黄酥脆小块。


    这些小块浮在清亮的猪油上，就是林禾一直惦记的猪油渣。


    猪油渣在滚烫的猪油里沉浮，发出诱人的“嗞嗞”声。


    林禾用长筷轻轻拨弄，精准地判断着火候。


    “差不多了。”


    她手腕一沉，用竹编的漏勺将金灿灿的油渣全部捞起，沥干油，倒在旁边备好的大陶碗里。


    热气腾腾的猪油渣带着诱人的香味，连烧火的王三娘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大妞，二妞。”林禾唤道。


    一直安静待在山洞门前，小鼻子不住吸着香气的大妞和二妞立刻跑了过来。


    二妞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碗油渣，忍不住蹦跳了一下。


    大妞则抿着嘴，努力保持镇定，但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的渴望。


    林禾拈起一小块，吹了吹，先递给大妞。


    大妞小心接过，声音细细的，“谢谢奶奶……”


    她说完之后才放进嘴里，轻轻一咬。


    “咔嚓”一声轻响，极致的酥脆。


    浓郁的焦香和油香瞬间在口中炸开。


    她眼睛微微睁大，细细咀嚼，每一口都是满足。


    二妞性子急，见林禾先给了大妞，已经等不及，小手都快伸出来了。


    林禾这才拿起一块给她，叮嘱，“刚出锅的猪油渣，你慢点，小心烫到舌头。”


    二妞哪还顾得上，一口咬下，“咔嚓咔嚓”嚼得又响又急，烫得直吸凉气也不肯吐出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香！好脆！好吃！”


    猪油渣的碎屑沾了满嘴。


    王三娘看着两个孩子，笑得温柔。


    林禾又递给她一些，“三娘，你也尝尝。”


    王三娘道了谢，吃着油渣，眼里满是惊叹，“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她知道猪油香，但是不知道猪油炸出来的渣子也这么好吃。


    林禾过年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炸猪油渣的这个环节。


    杀完年猪后，林禾总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她夹起一块冒着热气的猪油渣送进嘴里，熟悉的香味充盈着她的味蕾。


    林禾接连吃了好几块，才放下筷子转身继续处理锅里的猪油。


    她将微微泛着金黄的滚烫猪油，用勺子小心地舀进一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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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的陶罐里。


    动作稳而缓，避免溅出。


    这罐猪油得好生放着，炒菜、拌饭，能用上好一阵子。


    锅里的猪油很多，装满一个陶罐还剩下不少，林禾干脆将放在旁边的陶碗拿了过来。


    剩下的一些底层猪油，林禾没打算要。


    最下面那一层猪油是黑色，口感发苦，全部被她倒了出去。


    “这一碗放在灶台上，我们这几日做菜吃，剩下的要放好。”


    林禾把陶罐的盖子仔细盖好，放在阴凉处静置，等待它慢慢凝固成乳白色的膏体。


    炸完猪油的功夫，太阳已经移到头顶，“三娘，你去喊大山回来吃饭，下午太阳小一些再去，免得中暑。”


    马上要步入八月，正午是最热的时候。


    房子要建，但人也不能为了房子出事！


    “诶！”


    王三娘放下手里的东西，沿着山路去喊沈大山。


    午饭林禾用猪油炒的菜，沈大山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猪油渣他也吃了不少。


    等太阳往山的另外一边移时，山里凉快了许多。


    沈大山带着东西去了台地。


    林禾也挎上草篮，准备去地里摘些豆角回来，她不紧不慢地朝着坡下的菜地走去。


    日头偏西，热气敛了不少，山风拂过，带起一阵凉爽。


    豆角地离山洞不算太远，林禾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菜地。


    五月种下的豆角长势喜人，豆角的藤蔓早已爬满了竹竿搭的架子，绿汪汪一片，瞧着就叫人高兴。


    她走近了细瞧。


    碧绿的藤叶纠缠得密密实实，羽毛状的叶子叠了一层又一层，几乎把底下的竹竿给吞没了。


    藤上倒是挂了不少豆角，但大多青嫩纤细，长短不足一指，明显还嫩得很，掐不出多少肉来。


    林禾摸着一根纤细的青豆角小声嘀咕。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来还得再等等啊！”


    再等个十来天，能长得胖乎乎的了，到时候摘下来，焯水晒干，炖肉吃美得很！


    她沿着田埂慢慢溜达，目光在藤蔓间扫过。


    走到最边上那株时，林禾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