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林禾把松树枝都拖过去。


    她在灶膛底部铺上一层从松林里扫回来的干枯松针和松果，


    又加上一些柏树枝叶和沈大山砍竹子时剩下的碎竹屑。


    这些木料在燃烧时会产生清烟，带着特殊的香气，都是熏制腊味的绝佳燃料。


    尤其是柏树叶和松树枝一起，能让熏出来的肉有独特的香气。


    从前住在寨子里的苗族村民都用这样的法子熏腊肉。


    林禾跟着前辈们去寨子里过苗年的时候，尝过一次他们做的腊肉。


    那个味道林禾惦记了好久。


    直到第二年去过苗年的时候，林禾才厚着脸皮开口问他们腊肉是怎么熏出来。


    寨子里的村民很热情告诉了她方法。


    从前在山里没想着熏腊肉，没想到现在却用到了。


    “娘，木材都铺好了，我把肉肠拿过来吗？”


    沈大山往里扔了些竹屑，抬头问林禾。


    林禾点点头，“我随你一起去拿。”


    二人将昨晚灌好的那一簸箕肉肠抬过来。


    肉肠灌得很扎实，堆满一簸箕的肉肠抬着不算轻。


    肉肠表面已经略干，不似昨天那般滑溜，这也方便系住。


    林禾拿起一截肉肠，用细麻绳在肠衣一端紧紧系住，然后一个个挂在横杆上。


    胖乎乎的肉肠一串串垂下来，像奇特的果实，几乎遮住了下方的灶口。


    林禾示意沈大山，“好了，可以点火了。”


    沈大山从里面的灶里面抽出一根带着余烬的木柴。


    小心地从通风口伸进去，点燃了灶膛底部那层松针。


    起初，有明火窜起。


    但很快，随着松针燃烧殆尽，更多的柏枝和竹屑开始闷烧。


    一股浓郁的青白色烟雾缓缓升起，弥漫在灶膛内，顺着肉肠的缝隙袅袅钻出。


    却大部分被限制在密封性良好的灶台内，持续地舔舐、缠绕着那些垂挂的肉肠。


    松柏特有的清香混合着肉香，开始在山洞前弥漫开来，并不呛人，反而有一种温暖且令人安心的烟火气息。


    “成了。”林禾满意地看着那持续不断的青烟。


    “就这样保持小火慢熏，时不时过来添一把松针碎屑，别让它灭了，也别烧太旺，熏上半个多月，这腊肠就能吃了。”


    “娘，这些肉要不要挂一些上去？”


    沈大山指着山洞里那腌制的满满几大盆野猪肉。


    “不用，这些肉在旁边再搭一个灶，挤在一起熏不透。”


    林禾看一眼就知道里面那些肉挤不下，得重新搭一个大一点的。


    林禾已经带着沈大山砌过一遍灶，就没再跟着他一起弄，放心交给他弄。


    “趁着时辰还早，我进城一趟，你们午饭不用等我。”


    林禾从桌上顺了两个饼走。


    沈大山和王三娘已经习惯了林禾这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离上次进城已经过去了五天，马上就要八月了，林禾得去瓦窑看看。


    去瓦窑的路林禾走了一趟，已经算得上熟悉。


    可林禾到了瓦窑，却没见到刘老头。


    “婶子，你来的不巧，我们师父他岳母去世了，这几天他都来不了。”


    林禾闻言蹙眉。


    “那你们可知道我定的瓦片烧出来没有？我不用你们送，我自己拉回去。”


    “这我们不知道，烧出来的瓦片都是师傅决定，我们没法做主。”


    圆脸的小伙子只是瓦窑里干活的学徒，他没什么话语权。


    刘老头不在的时候，他们都没法做主。


    “婶子，你还是三天后来吧，三天之后我师傅就回来了。”


    “好。”


    林禾也知道他们不能擅自做主，不为难他们，转身离开。


    走到城门口时，排队的流民少了很多，前几日还是大排长龙，现在的队伍却短了不少。


    林禾路过时，没做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她沿着来路往回走，脚步不算快。


    刚出县城没多远，就发现路上提着篮子，背着背篓的村民比来时多了不少，而且大多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她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额头，想起来了。


    今天是草市开市的日子！


    因为流民涌入县城的风波，许多担忧安全的村民索性都不远行去县城了。


    转而**到这离村不远的草市来交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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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反而让这草市比往日更热闹了几分。


    反正时辰还早，林禾便也跟着人流，拐向了通往草市的小路。


    还没到地方，喧嚣的人声和各种混杂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熟悉的地方，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摊位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卖蔬菜瓜果的，卖鸡鸭禽蛋的，卖竹编草席的，卖粗布麻衣的……


    摊位比寻常多了不少。


    林禾慢慢走着，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盘算着家里还缺什么。


    盐是不缺了，肉更是多得吃不完……


    正想着，一阵清甜中带着淡淡酒曲发酵气息的独特香味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是酒香！


    林禾精神一振，立刻循着香味找去。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干净粗布衣，头发花白的老汉守着一个摊子。


    上面摆着几个陶坛，旁边放着几个竹筒做的酒提子。


    坛口用红布包着塞子，但那股诱人的酒香还是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摊子前还摆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少许清亮透明的液体，供人品尝试味。


    “老丈，你这酒怎么卖？”


    林禾走上前，深吸了一口那醇厚的香气，开口问道。


    老汉抬眼看了看她，慢悠悠道。


    “自家酿的米酒，淡得很，不值几个钱，五文钱一竹筒。”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约莫能装一斤多的竹筒。


    林禾没急着还价，而是指着那小碗，“能尝尝不？”


    “随意尝。”


    老汉点点头。


    林禾用手指蘸了一点碗里的酒液，放入口中品尝。


    酒味确实不烈，入口绵软，带着米粮特有的清甜和恰到好处的酒香，回味甘醇。


    正是她喜欢的那种口感，用来做菜或者小酌都很不错。


    “老丈，这酒是不错，就是五文一筒有点贵了。”


    林禾放下碗，开始发挥她讨价还价的本事。


    “你看这草市上，一筒米酒也就三文四文的样子，这样，我多买点，你给我算便宜些。”


    “四文一筒，我买四筒，怎么样？”


    她伸出手，比了一个四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