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小蝶穿着黑色长筒丝袜与红色高跟鞋惊艳登场，如同惊雷炸响在平康坊的夜空。


    消息一夜传遍十街八巷。


    “月香楼的小蝶，腿裹黑纱，裙短露腿，走起路来像蛇摇尾，男人看一眼魂都没了。”


    “她穿的那双鞋，脚跟悬空，腰都挺直了三分！”


    整个平康坊，瞬间沸腾。


    第二天，各家青楼的老鸨就坐不住了。


    “别人有，咱们不能没有！”


    “不穿丝袜？客人扭头就走！”


    可问题是，丝袜和高跟鞋，太难买了。


    长乐公主李丽质当初引进这批货，本是专供贵女圈。


    可还没等贵女们穿出门，就被各自的阿爷发现了，当场震怒。


    要知道大唐的风气虽然比较开放，女人的穿着也没太多讲究，但这毕竟是贞观年间，还不是盛唐时期，还是有点限制的。


    至少露腿是不能接受的。


    贵女们早有说词：“我们没露腿啊，这不是穿着袜子的吗？”


    这把她们的阿爷呛得够呛，想反驳得没有理由，干脆蛮不讲理地严禁她们再穿。


    李丽质无奈，心想这玩意在大唐行不通，男人看了心乱，长辈看了心梗，干脆不卖了。


    于是，她断了进货。


    李丽质觉得这玩意在大唐算是没有市场了，就没再进货。


    没想到一下子竟有这么大的需求。只是想买的人不是平康坊的姑娘，就是想买了去讨好这些姑娘的。


    李丽质有点看不起她们，就没想接这个生意。


    魏霜简听说此事，直接去找了李丽质。


    “殿下，您觉得丝袜为何被阿爷们禁？”


    李丽质撇嘴：“妖艳惑人，败坏风气呗。”


    魏霜简一笑：“可若有一天，满城女子都穿丝袜，人人见惯，阿爷们还会觉得‘妖’吗？”


    李丽质一愣。


    魏霜简继续道：“我们贵女不能穿，是因为‘身份贵重’，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可平康坊不同，她们本就风流，穿得再大胆，也不过是‘本色’。不如……让她们先穿。”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让平康坊的姑娘们，把丝袜穿成寻常。等百姓见怪不怪，


    那时，我们再穿，就不再是伤风败俗，而是引领时尚。”


    李丽质听罢，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案：“妙！就借她们的胆，铺我们的路。”


    她当即向小郎君进货，这次，不只黑丝，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统统进。


    没过多久，平康坊的姑娘纷纷穿上了丝袜高跟鞋。


    一时间，平康坊成了丝袜的海洋。


    神秘冷艳黑丝、暖光微泛的酒红丝袜、野性难驯的渔网袜、让人心魂俱碎的蕾丝吊带袜……


    还有那肉色丝袜，薄如蝉翼，远看如裸，近看才知是穿了等于没穿，再搭配上各式各样的高跟鞋，让公子哥当场喷鼻血。


    这不是在穿丝袜，是在用丝袜说话。


    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议：


    “你去平康坊了吗？没看丝袜舞，等于白去。”


    “我家儿子前日去了，回来眼神都直了，嘴里念叨‘黑丝、红鞋、大腿……’”


    起初，贵妇们嗤之以鼻：“下贱女人穿的东西，也敢称时尚？”


    可日子一久，她们发现不对劲了。


    自家夫君、儿子、甚至阿爷，说起平康坊的姑娘，眼睛都亮。


    “那腿……裹着黑纱，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真是……唉，说不出来！”


    更让她们心塞的是，那些姑娘穿得比她们还精致、还时髦。


    卢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在一次贵妇茶会上拍案而起。


    “凭什么？她们能穿，我们不能穿？我们才是长安最体面的女人。”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我们也要穿丝袜高跟鞋。”


    “但是，这不就和那些下贱女人一样了吗？”


    “不一样，我们穿得端庄些，裙子就改短到膝盖，又不露大腿，这不就好了？”


    于是，几位胆大的贵妇悄悄托人买了丝袜和高跟鞋，关起门来试穿。


    镜中一照，天啊！腿直了，腰挺了，连走路的姿态都变了，优雅中带着风情，端庄里藏着魅惑。


    她们相视一笑：“这哪是妖气？这是贵气。”


    没过两日，曲江池畔的赏花宴上，但见卢夫人被几位贵妇簇拥着款款行来。


    她身着杏子黄缕金襦裙，裙长却只到膝下，露出裹着黑色丝袜的小腿，脚上一双胭脂红高跟鞋，将身姿衬得格外挺拔。


    几位夫人相视一笑，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几分紧张与得意。


    这一现身，恰似春风融冻，闸门轰然洞开。


    贵妇既已带头，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贵女们岂肯落后？


    立即换上改短的襦裙，穿上自己心仪的丝袜，踩着靓丽的高跟鞋，出现在了赏花会上。


    魏霜简穿着一双珍珠灰丝袜，配月白高跟鞋。


    房镜如穿着肉色丝袜，绣着缠枝莲纹，行动间若隐若现，更显雅致。


    她们身后，十数位贵女迤逦相随，丝袜色彩或深或浅，高跟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宛若奏响了一曲新风。


    街头巷尾，顿时议论如潮。


    卖花娘子推了推身旁的货郎：“快瞧！连卢夫人都穿了丝袜，我早说过，这物件既能在平康坊流行，必有其妙处。”


    货郎摸着下巴咂嘴：“还真是，这些贵人们穿起来，倒比那些坊里的更显端庄。”


    茶棚里，几个老书生摇头晃脑：“观夫人小姐们之仪态，竟合中正之道。”


    年轻士子们却偷眼打量，低声赞叹：“裙短而不淫，袜透而致雅，真乃绘事后素也！”


    那些原本板着脸的老爷们，此刻却陷入两难。


    王御史看着自家夫人脚下的绯色高跟鞋，胡子翘了又翘，最后只憋出一句：“总算...总算还知道把裙子放长三寸。”


    李将军见女儿穿着珊瑚珠色丝袜跑来，刚要呵斥，却见夫人眼风扫来，只得改口：“咳...比那些平康坊的，知礼多了。”


    夕阳西下，曲江池水漾起金波。


    魏霜简轻摇团扇，裙下丝袜映着晚霞，恍若给大唐长安染上了一层崭新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