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多吉生病了

作品:《向云端

    桑布给之前约好的售楼员打电话,说他明天不能去看楼房,因为自己的家人生病了,售楼员表示理解,还安慰他不要太担心,他的家人会好起来的。


    可此时即使自己再着急,现在也回不去,因为没有车。这个时间打车都没有司机肯去,毕竟路途太远还不好走,弯道多还很急,如果遇到车辆发生故障没有救援,只能等待。


    桑布一直没有合眼,在屋子里踱步,即使躺在床上,眼睛也像两个大灯泡似的,头疼得厉害,嗓子也开始疼起来。


    他发消息给卓玛,问爷爷现在的状况,卓玛立刻回复道,说爷爷的肚子还是疼得厉害,输了液之后能缓解一点,但还是不行。


    卓玛说,要等到天亮,医生才会来做检查。桑布听到这里,更加担心爷爷的安危,问卓玛,现在能不能转到县医院。


    卓玛说,诺尔盖正在和医生商量,看能不能将多吉爷爷转到县医院,因为多吉爷爷此时疼得更厉害了,他们也担心多吉爷爷会挺不住。


    过了半个小时,卓玛给桑布发来一条消息,说他们已经坐上了救护车,将爷爷转到县医院,现在正在路上,还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到县医院。等到了县医院再给他打电话。


    看到这条消息,桑布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哭了起来。他特别担心,担心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爷爷。


    桑布看了一眼时间,他要马上给苏姗姗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爷爷生病了,明天要一定回家去看望爷爷。


    许姗姗听到后说,让桑布不要担心工作,她会安排好其他的导游来接替他的工作,等爷爷好些了再说。


    桑布非常感谢苏姗姗,现在想要调班是十分困难的,苏姗姗说如果调不了,她会亲自去带团,她曾经也做过导游,带团不成问题。苏姗姗的全力支持,让桑布特别感动。


    仅仅过去十分钟,许经理就打来电话,说他现在就在楼下,让桑布赶紧下楼,他打算开车送他去医院,因为他爷爷现在最需要他。


    桑布没想到许经理会如此热心,也来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来到楼下,看到许经理正坐在车里等自己,让桑布感动不已。


    坐上了车,许经理安慰道:“桑布,别太着急,你爷爷不会有事的,他这一辈子救助过那么多生灵,它们一定会保佑你的爷爷平安无事的。


    为了缓解桑布的担忧,许经理又讲起他的父母,他的父亲缺了条胳膊,是干活时被机器绞掉的,一条腿走路还不利落,母亲经常生病,他小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要苦。


    可等到自己能赚钱了,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时候,父母在三年里相继离世,这对许经理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真正含义。


    大约过了三个多小时,卓玛发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到了县医院,医生正在给多吉爷爷做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告诉桑布。


    二十几分钟后,卓玛发来消息,告诉桑布,医生诊断多吉爷爷是急性肠炎,引起了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如果耽搁会出现穿孔,会有生命危险,问桑布同不同意做手术,桑布很坚决地说同意。


    桑布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经理,许经理说,阑尾炎虽然很急,但不是致命的,手术完之后就会没事的,对于桑布的爷爷来说虽然很遭罪,但也是很幸运的,不幸中之大幸。


    开了将近六个小时的车,他们到了当雄县,在那里有专门为游客们准备的黑帐篷,在那里他们稍作休息,一人喝了瓶矿泉水,吃了几块面包片。半个小时后他们又连忙出发。又过了差不多六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县里的医院,许经理的车技非常好,在夜间开山路也没影响速度。


    他们到达县医院病房的时候,多吉的手术已经完毕。多吉还在昏睡。卓玛和诺尔盖一直守在病床旁。桑布赶到后,见到卓玛和诺尔盖,让他十分感动,向他们表达了深深的谢意。


    许经理见桑布的爷爷还没醒,他就独自离开了医院。


    桑布回头找许经理,没有找到,还以为许经理已经返回公司了,毕竟这个时候是公司业务最多的时候,也是最繁忙的月份。现在也顾不上谢他,等回公司的时候再表示感谢。


    诺尔盖对桑布说,“桑布,从昨天到现在卓玛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夜没合眼,你带她去吃点东西吧。”


    桑布感激地看着卓玛,一夜没睡的她看上去十分憔悴,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出自己对她的感激,说:“卓玛,走,我带你去吃早饭,你太辛苦了。”


    卓玛说:“诺尔盖,你先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等你吃完回来给我带回来就行。”


    诺尔盖摆摆手说:“那可不行,草原上的男人这么点困难是能克服的,你必须先去吃东西。”


    卓玛说:“那好吧,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吃的。”


    桑布和卓玛一起到医院附近的小饭店,他们来得比较早,店里并没有什么人,他们是第一波顾客。


    卓玛点了一碗牛肉土豆汤和青稞饼,然后将青稞饼掰开,泡在汤里,这个时候卓玛真的感觉饿了,泡了满满一大碗,泡好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桑布也同样点了牛肉土豆汤和青稞饼,泡好后,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味道还非常不错。看到爷爷已经手术完毕,桑布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卓玛,你今天不能送货,那些买到货的客户要怎么办?”


    “没事的,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货我会明天给他们送过去,一般情况下,他们买的都是些生活用品,晚一天不会耽误事的。”


    “那就好。卓玛,我很感谢你,非常感激,能一直细心地照顾我爷爷。如果不是你和诺尔盖将他及时送到医院,我真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


    说到这里,桑布的声音哽咽了,他顺手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汗,也顺便擦了下眼睛。


    “多吉爷爷还是很幸运的,正好有内地的专家来县医院进行医术交流,他就住在医院,手术做得很及时,很顺利。医生说多吉爷爷手术完不能立刻吃东西,要等十二小时以后,排完气才能吃东西,等多吉爷爷能吃东西的时候我们再出来给他买。”


    “那我们就给诺尔盖带点吃的,他喜欢吃牛肉面,加辣椒酱的那种,越辣他越喜欢,从小就喜欢吃,给他带两碗,他一定饿坏了。”


    当他们带着两碗牛肉面回到病房时,桑布发现病房里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水果还有营养品,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大堆。


    桑布看着诺尔盖,问道:“诺尔盖,你买的吗?你怎么能买这么多东西?这要花多少钱?”


    诺尔盖立刻解释道:“桑布,可不是我买的,他说他是你的经理,就是开车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


    听到诺尔盖的解释,又让桑布红了眼眶,刚才还以为许经理走了,没想到他是去给爷爷买水果和营养品,可他连一口奶茶都没喝就返程了,让桑布怎么能不感动。


    如果换作是几个月前,许经理断然不会送自己回来,也不会给爷爷买东西,不是他不够善良,而是他的善良还埋在他的内心深处,没有萌芽,是多吉和毛孩子们,让他的善良绽放,像草原的马兰花,香气四溢。


    桑布让诺尔盖和卓玛先回去,他们已经熬了一个通宵,让他们回去休息。诺尔盖坚持说等多吉爷爷醒来之后,确定没有事他们再离开。


    桑布坐在爷爷的床边,看着爷爷的脸,比自己刚离开的时候还要瘦不少,几乎是瘦了一大圈,桑布心里一阵酸楚。同时内心也特别自责,如果爷爷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禁想起在车上许经理说的那一番话,子欲养而亲不待,其实桑布又何尝不害怕,害怕爷爷突然离开自己,如果真的发生了,桑布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多吉睁开了眼睛,他醒了,桑布看到爷爷醒了,无比地激动,再次流下了眼泪。他不想让爷爷看见,立刻转头擦干眼泪,轻声地喊道:“阿尼,你醒了?”


    多吉看到桑布,脸上露出了笑容,问道:“桑布,你怎么回来了?你不上班吗?不能耽误工作呀。”


    “没事的爷爷,是我们公司的许经理送我回来的,他知道你生病了,特意开车开了十几个小时把我送到医院,还给你买了许多的营养品。”


    “桑布,这要花多少钱?让你们经理花这么多钱,虽然我很高兴,但还是感觉过意不去。”多吉说话时声音还很虚弱。


    “阿尼,歇一会儿吧,我知道你的心情,等我回到公司,一定向我们许经理转达爷爷对他的谢意。”


    多吉才点点头。


    护士走进来,对病房里的人说:“你们哪位是患者的家属?”然后她看向卓玛说:“再过五六个小时,如果你爷爷排气了,就可以吃点东西,吃点软的,喝点米粥,或者是热牛奶都行。”


    卓玛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不是他的家人,那个年轻人是老人家的孙子。”


    护士不好意思了,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老人家的女儿呢,我看你对老人家特别好,照顾得很细心。”


    护士转头看向桑布,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惊喜地问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让我想一想。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导游,那这位老人家就是多吉爷爷了,我真是太幸运了,遇到了你们。”


    “谢谢你对我爷爷的照顾,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桑布问道。


    “等老人家排气之后,你们给老人家买点粥或者是热的牛奶,鸡蛋羹都可以。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桑布很爽快地答应道:“当然可以。”


    卓玛为他们拍了张合影,小护士特别高兴地离开了病房。到了护士站与她的姐妹们分享刚才的照片。


    听了刚才小护士的话,桑布知道卓玛对自己的爷爷的照顾有多么的周到,才让护士感觉卓玛才是爷爷的女儿,这让桑布更加感激卓玛,同时自己感觉很惭愧。


    他再次说:“卓玛,诺尔盖,谢谢你们对爷爷的照顾,让护士以为你们是我爷爷的亲人。”


    “你不在家,我们当然要把多吉爷爷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卓玛说。


    她又接着说:“桑布,我去给爷爷买点吃的,护士不是说,等爷爷排气之后,就可以吃东西了。”


    “好,给你钱。”说着桑布从口袋里掏出钱递到了卓玛的面前。


    卓玛说:“不用,给爷爷花钱我心里高兴着呢。”说着卓玛离开了病房。


    下午两点多时,桑布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售楼处的工作人员,桑布走出病房去接,他不想让爷爷听到,因为桑布越来越觉得,爷爷离不开这片草原。


    接通之后,他先是表达了歉意,桑布告诉售楼处的工作人员,说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不想在拉萨买楼了。


    工作人员还以为他只是暂时不想买,说如果以后想买还可以联系他,桑布说以后也不会考虑在拉萨买楼房了。


    桑布走进来的时候,诺尔盖告诉桑布,说他刚才听到爷爷排气了,声音还挺响,这让桑布特别高兴,说爷爷可以吃东西了。


    卓玛回来之后,她说由她来喂多吉爷爷吃东西,她特意买的虫草粥,正好适合爷爷吃。她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爷爷喝虫草粥。


    诺尔盖想出去透透气,于是他来到步梯间,桑布也跟了出来。诺尔盖说:“桑布,卓玛真的是一位想得十分周到的姑娘,能想到给爷爷买虫草粥,咱们都没想到。”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让我都感觉很惭愧。”桑布说话时,脸都羞愧得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