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医术
作品:《八卦小酒馆》 孟溪舟脑子里一通想法不断盘旋,达官显贵之家纳妾收通房再平常不过,但她接受不了。
不管妒不妒的,她自己爹娘一生恩恩爱爱,生活环境造就出现如今的她,像父亲一样深明大义,也像母亲一样只要丈夫一心一意爱自己一个人。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要跟别的女子分享丈夫的事情。
然而自己的老娘,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难道仅仅因自己家世低,便能忽然接受丈夫三心二意?
她不信母亲是这样的人,只能接受母亲在说反话,为了试探陆隐!
算陆隐识相,没有花花心思。
她身体还很虚弱,没有精力进厢房劝解母亲相信他们,肚子饿的厉害,咕咕直叫。
不管了,孟溪舟便拖着轻飘飘的脚步回了正屋,摸来几上的茶点,凑合吃了几口。
方吃两口,侧耳听见厢房有了脚步声,一口茶点没嚼下肚,密谈的二人已经一前一后往正屋走来。
“小舟,慢点吃,别噎着。茶点不易克化,侍从传膳去了,马上就摆饭。”
陆隐出厢房,遥遥看见斜坐在挂椅上的人,正费力地咀嚼吞咽点心,忙将步子迈得大些,瞬间先行至正屋,提壶倒水,把茶盏端到孟溪舟唇边,就差喂进她嘴里了。
一系列动作浑然天成,孟溪舟撇过头,瞧见母亲转身去了里间,跟先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是同意二人的婚事了!
孟溪舟心里发笑,娘也真是的,非得亲自听陆隐的真心话才放心,自己早听过多少回了,能不知道他的心!
接过茶盏,饮下一口水把糕点送进肚里,孟溪舟换了口气才道:“我已经大好,一直住在这里不是个事儿,用过饭后,咱们就回城吧!”
她心里想着酒肆生意,住不安稳。
搭手贴在她额头上,体温确实已经如常,陆隐道:“你身子还虚着,晚上风凉,道路又奔波,先且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城。”
六月的夏夜,有凉风只会舒坦,哪里会不适,他也太小心了。
孟溪舟就是病着,眼下退热后,也只觉傍晚的红霞似打铁匠拉动风箱烧出的铁汁,热气蒸腾,熏得人燥热。
因她之病,正屋里的冰撤下了,吃个茶点的空档,孟溪舟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薄汗,当陆隐的手背贴在她额头上时,他肌肤上那带着沉水香味道的凉意,围着她的脑袋旋转,很舒服。
陆隐手要拿回时,孟溪舟的脑瓜子不自觉地顺着他手上的凉意往前一点,跟小鸡仔瞌睡一样。
“头晕么?”陆隐及时扶住她的肩膀,脸上笼上一层关心。
孟溪舟一呆,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脸色倏忽之间红成了天边的云霞。
她连忙摇头,“饿,饿了,饿了而已。”
陆隐瞧着她脸花朵一样,红的可爱,怎能不明白,这是害羞了。
此时,传膳的侍女们提着食盒,带着外间的热气进了正屋,有条不紊地摆着饭。
里间孟流光已经被李素叫醒起床,她揉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跟在母亲身后走进厅里,才坐下,先看到姐姐脸上的云霞,精神一抖:“姐姐身上又发热了么?”
“没有。”孟溪舟立即摇头,夹起一筷子五色板肚,塞到妹妹嘴里,“食不言。”
一句“食不言”,把不知所谓的孟流光整糊涂了,平日里用饭没这么多规矩呀!转头去瞧母亲,李素正在认真用饭,没有搭理她。
孟流光再扭头,看姐姐胃口很好,多吃了半碗饭,她心里高兴,便也没继续猜疑,睡了一下午,肚里早空了。
不说话,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大快朵颐。
甚好,甚好!
用过饭,孟流光知道姐姐的药是宫里太医开的,前面因忧心姐姐病情,一刻没离左右地照顾着,看姐姐好后,带着学习的心态,去了灶房,看太医开的药有何高明之处。
李素和陆隐陪着孟溪舟在院里消食,转了几圈,李素这才有闲心问起孟溪舟如何落水的事来。
“许姑娘踩到鹅卵石,脚下一滑,受伤胡乱拉扯,便连带着我一起摔进了池子里。”孟溪舟简要地说道。
她心里有疑虑,但母亲在跟前,她不想母亲操心,只捡不重要的说了。
侍从来请陆隐,说是厨房里问,明早安排什么饭食。
孟溪舟与陆隐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膳食的事情,除非有饮食偏好特别吩咐,灶房里会自行安排妥当,没有让客人操心的道理。
且就算有疑问,孟流光现下在灶房里看药,直接问她就是,何必专程来找。
怕不是灶房来请,是孟流光来请。
“娘,你累了一天,昨夜也没睡好,先歇罢。我白日里躺了一整天,直躺得腰酸背痛,又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比夜猫子都还有精神,想转悠转悠。”
李素不知这里头的猫腻,只嘱咐她当心别再被风吹着,她身上确实疲乏的紧,便在侍从的服侍下去屋里沐浴歇下了。
俩人转折出院,往隔壁灶房去。
才进到灶房里,望见煎了一半的药,正在熄火。
“孟二娘子,是药不妥吗?”
陆隐心里紧得如同崩了一根弦,让他不自觉地捏紧了孟溪舟的手,他怕落水后,武安侯母女不管不顾,心里存着报复的心思,来投毒下药。
孟流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陆大人,此药是太医开的?”
听此问,先前的疑虑便被摒除了,陆隐心里轻松,答道:“是。”
“太医脉案何在?”
陆隐眼神一凛,“只开了药,当时混乱,拿了药方立刻找人拾药、煎药,没来得急细问。”
孟流光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问:“开药时,那位太医如何说姐姐的症状的?”
“不过是脉象急促,是受惊之状,身上的高热是受惊所致的话,有问题?”
孟流光摇头,“此话没有问题,除却散热驱寒的,里头几味药材确能舒缓情绪。只是,那太医可有说过什么不寻常的话?”
不寻常的话,不就是说孟溪舟不能生育么!
陆隐垂首不语。
月色如清水,流动在天地间。
不能生育,对女子打击太大,他不打算让孟溪舟知道,甚至在听到此事的时候已经打定好主意,要把不能孕育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大不了就说战场上受过伤,救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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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的缘故导致的。到时,孟溪舟如何怨他,总能找到法子应付。
孟流光一拍脑袋,光急着问问题了,姐姐还在旁边呢!陆大人定是怕姐姐乱想,不敢说呢。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姐姐身体恢复了,我想着要改一下方子,若是太医诊治的深,开药开的好,我不好大意换药。”
孟溪舟瞧着俩人打哑谜,妹妹她惯是知道的,撒谎时两只手总要不自觉地捏着衣裳一角,就如现在这样子般。
不寻常的话,怕是不好的话,刚好能解释母亲傍晚时候的话语。
孟溪舟揉了揉额角:母亲当时怎么说来着,陆隐纳妾绵延子嗣,意思难道是她不能生子,无法为陆家开枝散叶,所以后面陆隐才会说天下陆姓之人何其多之语,向母亲承诺绝不纳妾。
微风刮过远处树林,树梢晃动,叶片哗啦哗啦地响,蛙鸣与蝉鸣叫得更加欢快。院里几从花树摇摆着花朵,把几片花瓣摇散,飘飘杨扬,凑热闹地往三人中来。
她望向落在陆隐肩头的一片红花,脑子里空白一片,声音无力,“我不能生?”
听到她的问话,陆隐如被雷击,僵硬地转动眼珠子,不可思议又满是柔情地望向孟溪舟。
他不知道孟溪舟如何联想到自己不能生的,想来想去,大约是去年末她喝了神医的药,却没能生育之事。
半晌,他扯了一个笑。
“你胡说什么呢?无论太医还是神医,总有失手的时候。”
“那么,太医说了什么,如实说,我妹妹医术很好,胡编乱造的话,她能即刻揭发了你。”
孟流光看呆了,怎么扯到能不能生孩子上了:“这药,也不是治……”
“你别说话,让他说。”孟溪舟打断妹妹。
陆隐见躲不过,只好半是隐瞒半是坦白地道:“太医只说胞寒,你当时烧的厉害,我哪里有功夫问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落水受凉,身体有寒气。”
不等孟溪舟说话,孟流光哈哈一笑,“不是胞寒,是胞宫寒,跟落水没关系。”
陆隐正不知如何隐瞒下来的时候,听孟流光还意图纠正他的话,本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性子,这会儿竟然急红了脸,就差呵斥孟流光闭嘴了。
“什么是胞宫寒?”孟溪舟滚圆的眼睛瞪向陆隐,让他莫要打断。
“胞宫寒凉之人,孕育艰难。”孟流光老实回答,眼看姐姐脸色就要煞白一片,她连忙接着说,“姐姐肯定不是,那太医脉诊错了,这方子开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受惊之人,脉象跳动极快,通常是一忽儿一忽儿地极跳,而胞宫寒症的人,脉象微弱,便是受了吓,也不该有姐姐这般健康、血气充足之人跳动的快。所以我说,那太医怕是被陆大人吓到,误诊了。”
眼看陆隐听完,脸沉得比夜晚的天空还黑,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急得孟流光直跳:“你不信?我不敢跟太医比,但也是有医术在的,不信可以问我姐姐,这等脉象相冲的诊断,随便那个医术小成的医者,都能辨出。”
见陆隐眼神冷得像淬了毒,孟流光怕他觉得自己为了姐姐在撒谎,忙拉着姐姐的手:“姐姐,你说,我的医术是否可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