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疯子

作品:《八卦小酒馆

    那池塘看上去巴掌大,却挖得有三丈深,更确切来说,不是挖的深,是这座小院本就是在池塘围填沙石基础上建造的,为景色设计的缘故,留了一片未做填埋。


    孟溪舟是个旱鸭子,落进水里后先是头脑发懵一瞬,接着就是四肢胡乱扑腾,张嘴呼救时被太阳晒了大半日的温热池水,泄洪般往喉管里灌,根本呼叫不得。


    幸好身边跟着侯府的丫鬟,她们呼叫起来很是用力。


    胸口以下的水是冰冷的。


    她明明在挣扎,身体却一直往下沉。


    岸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像救命稻草一样往,孟溪舟耳朵里钻呀钻,她闷闷地想,救命,别光喊人,怎么没人拉她一把。


    每一次水中呼吸,她胸腔里都要被呛进去一连串的冷水。


    扑腾几次后,脑袋被淹没在水面之下,孟溪舟力竭,既挣扎不动,也呼吸不了。


    只觉得又累又冷又难受,冰凉的池水将她紧紧攥住,迫使她把眼睛闭上。


    再有意识,已经躺在床榻上。


    “醒了,醒了。”


    眼皮子才微微晃动,掀开一条缝,就听见武安侯夫人焦急又怜爱的说话声。


    可是好讨厌啊!不知为何,孟溪舟听到侯夫人的声音,总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让人浑身发冷。


    “小舟。”


    还好睁开眼先看到的是陆隐,动动眼珠子,看到旁边的圆凳上坐着侯夫人,屋子里还围了一圈侍从。


    还未张口,突然感觉右手被人紧紧箍住了,垂下眼皮顺着手臂被拉扯的方向看去,原来自己的手被握在了陆隐手里。


    她顿觉安心许多,一阵疲倦的感觉袭来,昏昏欲睡。


    “你怎么样,可有不适?”


    一道声音像一团迷雾似的飘进脑子里,孟溪舟只觉得头疼欲裂,她能听清那个声音来自哪里,但她浑身酸疼绵软无力,连带着眼皮子一阵打架后,最终又缓缓地合上,无力答话。


    昏沉中,听到有侍从禀报“李太医来了。”


    孟溪舟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自己昏迷了多久啦,此地乃郊外,离皇城远着呢,请太医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才行,陆隐糊涂呀,翠林附近乡镇的土郎中请一个就行。


    屋里的侯夫人适时发话:“陆郎君,李太医轮休,今日恰好也带着家人来翠林游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虽擅长妇人内症,但落水伤寒之类的病症,当也能看得,快让李太医给瞧瞧吧!”


    床榻一松,孟溪舟晓得是陆隐起身在让出位置。


    接着腕口一沉,当是李太医在切脉。


    但她的头跟被斧子劈裂了一道口子般,哪怕用尽浑身力气,也只能清醒片刻,当下不能太医诊完,便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李太医切过脉后,道:“小娘子脉象急促、紧张拘紧,左右手的脉搏跳动忽大忽小,此乃受惊过度的征兆。现下天气炎热,小娘子又被就上来的及时,不至于发此高热。因此高热应是惊惧所致。我开付散寒温养的方子,再加几味安神宁心的药材,连服三日即可。”


    陆隐道谢,吩咐人照方去拾药,之后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孟溪舟,手里接过侍从投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孟溪舟脑袋上。


    得知孟溪舟没有大碍,侯夫人才再三解释,“两个小娘子非要看那几株睡莲,俩人正说说笑笑呢,不知怎的,我家四娘子一脚踩到鹅卵石上,近日多雨,鹅卵石本就光滑,又长了一层青苔,她冒冒失失地,滑了脚,眼看要往池子里跌,多亏孟娘子拉了她一把,却不料自个儿跌入了水中。


    “幸而有孟娘子在,否则以我那女儿胆小的性子,吓也给吓死了,你看,孟娘子落水,她好端端的,倒被骇得哆哆嗦嗦,这会儿窝在榻上下不了地,话都说不清楚,真是被我娇养坏了。若非旁边有机灵的婆子侍从跟着,恐怕都不能知道人是怎么掉进池子里的呢!


    “待会儿孟娘子醒后,还请陆郎君代我和四娘向她致谢。”


    她嘴巴里长出的这一长串话,解释完前因后果,不仅表达了感激之情,还给自己闺女塑造了一个胆小淑女形象,明明白白地告诉陆隐,怎么掉下水的,你目前只能听我讲,想去问我闺女是不可能的,她受惊了,开不了口。


    两家各为其主,侯夫人之所以寻上门,是为着自己女儿的痴心,盼能给她求一线希望,如今别说希望了,本就是政敌,她着实害怕给了陆隐打击侯府的接口。


    因此她思前想后,从人才一落水,便开始斟酌如何把自己女儿撇出去,别让陆隐记恨上,毕竟她也听说过陆隐为孟溪舟的一起小事,把自己嫡亲姨父给降了职。


    陆隐知道侯夫人何意,等孟溪舟醒来开口,也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到时他们一家早回武安侯府了。


    他陆隐再是官家眼前的红人又如何,还能去功勋之家开口要人么!


    侯夫人对自己的解释很满意,她盯着陆隐,瞧他只顾着照顾病人,对她的说法似乎没有怀疑,便起身辞别。


    -


    武安侯府的马车驰在大道上,路遇坑坑洼洼的地面,也不减速,马车颠簸得很,仿佛要把里头人的心脏也给颠出来。


    “你真是疯了,居然敢在陆隐眼皮子底下杀人!”武安侯夫人一掌拍在锦缎包裹的座上,“他可是二品大员,冷心冷情,把自己姨父都给降职了,你脑子坏掉了吗,动他的人!”


    许静月痴心陆隐,心里一直后悔怨愤,当年陆家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顺从了父亲,没有出手相救,后来陆家洗清冤屈,陆隐直接去了灵州,她再无机会当面解释。


    如今好不容易见了一回,却是物是人非了。


    “娘,你怕什么,本就是那孟家女子自己没本事,拉我一把,偏把自己跌进池子里的。”许静月不满地朝着侯夫人大声抗议。


    “你为什么日头底下看劳什子睡莲,还给我使眼色留下孟娘子,打量别人都是傻瓜不曾。”侯夫人越说越来气,狠狠戳了自己闺女的脑门几下。


    “我当你是要那女子知难而退的,不知你胆子大到要亲手杀人,真是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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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在咱们这样的功勋之家手里,是她的福气,何况还是我亲自动手。”许静月躲过母亲戳过来的手指,混不在意,眼里全是不屑与高傲。


    侯夫人恨铁不成功,才骂了一句,“你当那姓孟的死了,陆隐眼里就能看见你了?她要是死的跟你不沾一点干系,你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何况……”


    “何况?”许静月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何况我父亲支持八皇子,跟太子爷站在了对立面是吗!娘,在上午与陆隐见过后,我便知与他再无可能。我不求得到他的人,只求在他心里能有一席之地,杀了他喜欢的人,他这一辈子便忘不了我,哪怕噩梦里都有我!”


    武安侯夫人似乎此刻才认识自己的女儿,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


    良久,才磕磕巴巴地骂了一句,“你真是个疯子,亏我还在为你筹谋,要那……”


    才骂完,马车一阵摇晃,她们听见车夫“吁”马的声音,但两匹拉车的马儿似受了惊吓般,嘶鸣着横从乱撞起来。


    许静月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荒僻的环境,立刻抓住侯夫人的手大喊,“来时走的不是这条路,跳车!”


    要拉着人往下跳。


    然而晚了,只听“嘭”的一声,车马脱离,车厢带人倒向道旁,顺着斜坡滚进滚滚河水里。


    -


    炎炎夏日,池里的景再美,谁会盯着烈日,驻足观看。


    且孟溪舟进院落后,也就瞥了池子一眼,分明是热得没有兴致赏景的样子。


    所以,侯夫人不知道的是,陆隐的随从早就提了院子里的侍从,问过口供。


    武安侯夫人打的是陆隐没有证据,不能上门兴师问罪的主意。


    岂不知陆隐打的也是她们落水,武安侯府没有证据,亦不能找他问罪的想法。


    之所以没能当面把人扭送官府,是因为太子一派还在查八皇子意图谋反的罪证,若把自己与武安侯府的矛盾提到明面上,以陆隐的性子定要报复。


    既然报复,便要盯梢武安侯府,以待时机。


    武安侯府若察觉被监视,定然更加小心行事。


    眼下当场偷偷摸摸地把事情了了,也算给武安侯和八皇子吃下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放松警觉。


    侯夫人离开后,李太医在厅堂踱步,陆隐出了卧房,便见他步履踟蹰,似有话说。


    “李太医还要事情?”


    他拱手,紧张地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隐:“请讲。”


    “不知落水的小娘子与大人是何关系?”


    陆隐皱眉:“是陆某的爱慕之人。”


    “如此说来,我这话不得不说了,那小娘子胞宫虚寒,似先天不孕!”


    “你说什么?”


    院子里正疾步往屋里走的李素,脚步一软,差点滑倒在地。


    她一路赶着过来,没想到一进门,首先听见女儿被人说先天不孕,受吓程度不亚于听说女儿落水需要在别院静养几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