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馋虫虽然被牛主任家的饭菜压下去不少，但家的味道总是最勾人的。


    陈识立刻撸起袖子，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娘，我这就去生炉子！”


    “生什么炉子！”王娟笑着拦住他，“大晚上的在屋里生炉子，烟熏火燎的，再把小莺和老四呛着，咱就在灶房里，用铁箅子架在灶眼上烤，方便！”


    陈小莺一听要吃烤肉，欢呼一声就跑去帮王娟拿碗筷。


    老四似乎也感受到这欢快的气氛，在炕上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陈识家小小的灶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王娟将那块半斤重的猪肉切成薄厚适中的片，用酱油、盐和一点点舍不得吃的胡椒粉腌上。


    陈识则熟练地将那个有些年头的铁箅子架在还有余温的灶眼上，又从柴火堆里挑了几根耐烧的硬木枝子，准备当炭火用。


    “哥，多烤点肥的！肥的香！”


    陈小莺扒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王娟腌肉，忍不住出声指挥。


    “小馋猫，就你懂得多！”


    陈识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手下却没停，特意挑了几片肥瘦相间、带着漂亮油花的肉片放在箅子边缘，那里火候稳，适合慢烤出油。


    硬木枝子点燃后，散发出一种特有的草木清香，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铁箅子，很快将冰凉的铁器烤得温热。


    王娟将腌好的肉片一片片铺在箅子上，肉片与热铁接触，立刻发出“滋啦”一声悦耳的轻响，一股混合着酱香和肉香的浓郁气味瞬间升腾起来，弥漫在小小的灶房里，比任何言语都更能烘托出家的温暖与年节的富足。


    “哇！好香啊！”


    陈小莺夸张地吸着鼻子，小脸上满是陶醉。


    老四也被这香味吸引，朝着灶台方向使劲伸着小手，“啊…哥哥…吃！”地叫着。


    陈识拿着双长长的筷子，小心地翻动着肉片，看着它们在火上慢慢收紧、变色，边缘微微卷起，渗出晶莹的油珠，滴落到火炭上，又激起一小簇跳跃的火苗和更浓郁的香气。


    他心里那点因为忙碌和应酬带来的疲惫，在这熟悉的烟火气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踏实和安宁的感觉。


    这就是他拼命想要守护的日子。


    “来，


    小莺，这块好了，小心烫！


    陈识夹起第一块烤得焦香四溢的肉片，吹了吹，放到陈小莺早就举着的碗里。


    小丫头也顾不上烫，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烫得直吸溜气，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唔……好吃！哥，你烤的肉最好吃了！


    王娟看着儿女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也夹起一块吹凉了些，撕成细丝，一点点喂给急不可耐的老四。


    陈识自己也夹起一块，蘸了点王娟用蒜末和醋调的简单料汁，送入口中。


    野猪肉特有的嚼劲和香气在口中爆开，虽然调料简单，但那份原汁原味的满足感和与家人分享的快乐，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


    “娘，您也吃。陈识又夹了几块烤好的肉放到王娟碗里。


    “我吃着呢，你自己多吃点，今天跑了一天了。王娟慈爱地看着儿子，自己却吃得不多，把更多的肉留给了孩子们。


    陈识家小小的灶房里，烤肉香气四溢，一家人围坐，暖意融融，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吃着香喷喷的烤肉，说着闲话。


    王娟看着孩子们吃得香，心里满足，也开始盘算起正事：“这眼瞅着就除夕了，咱们可得把该置办的年货都置办齐喽。


    陈小莺一听“年货，立刻来了精神，咽下嘴里的肉，抢着说：“娘！要买红纸写对子，还要买鞭炮，去年咱家买的鞭炮太少了，都没放过瘾！


    “买，都买。


    王娟笑着应承，掰着手指头算，“红纸、鞭炮、糖果、瓜子、花生……还得称点带鱼，年三十儿炸带鱼吃，再煮点饺子。对了，小识，你明天有空，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好点的水果糖，称半斤，再扯几尺新布，给你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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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老四都做件新罩衫过年穿。


    陈识一边翻动着铁箅子上的肉片，一边点头：“成，娘，这事儿交给我，布票和钱我这都有。对子……今年还请隔壁院儿赵老师写？


    胡同里有个退休的老教师，字写得好，年年帮邻居写春联。


    至于闫富贵……让他帮忙写对联，保准还要坑一点东西过去。


    “对，请赵老师写。回头我裁好红纸，你给送过去，再说几句客气话。王娟安排着，然后又想起更重要的事，“这过年啊，不光是自己家过，亲戚长辈那儿都得


    走到……小识，你现在是家里顶门的了，这些礼数你得心里有数。


    陈识放下筷子，认真听着：“娘，您说，我都记着。


    王娟细细数来：“头一桩，你赵大娘家，那是咱家的大恩人，必须第一个去！虽然你之前上过门，但过年了还是不一样，礼得厚重点儿，我寻思着，你把那朋友送的野猪腿拿一条，再配两瓶好酒，点心也得备上两包精细的。


    杨承从随身空间里边拿出来的猪肉，都谎称是从朋友那边拿来的，所以王娟自然会这么说。


    “嗯，我明白，赵大娘那儿肯定得第一个去。


    陈识郑重应下。


    “再就是你几个姑姑家。


    王娟继续道，“你大姑家，离得不远，得去拜个年，看看你大姑和你姑父最近怎么样了。


    你二姑家也近些，在鼓楼西边，你二姑夫在副食店工作，往年没少帮衬咱家，也得去。


    还有你三姑嫁到津城纺织厂那边，你小姑父是厂里技术员，人家当初也接济过咱们家，咱不能忘本，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咱们就寄一些猪肉过去。


    至于你在江南省的小姑……今年估摸着也不会回来，我已经准备了一点山货和麦乳精，到时候寄过去就成。


    陈识听着这一连串的亲戚，感觉脑袋有点大，但知道这都是必须的礼数，只好点头：“行，我都记下了。大姑、二姑、三姑家，挨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