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夫来迟

作品:《夺凰:疯批嫡女靠乌鸦嘴炸翻火葬场

    武安侯府门外,不远处的街角处,


    一辆通体玄黑、用料毫不起眼的马车,正静静停驻在阴影里。


    拉车的两匹老马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车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驱散了车外的严寒。


    一张小小的紫檀木几上,两只薄胎白瓷杯里,碧绿的茶汤氤氲着清洌的香气。


    车帘低垂,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噪音。


    但武安侯府门前那震天的哗然、隐约的“天罚”、“雷劈”等字眼,依旧顽强地钻了进来。


    主位上,一位身着素白金缕暗纹、广袖道袍的老者,正闭目养神。


    老者鹤发童颜,气息平和悠长,仿佛与这尘世喧嚣格格不入。


    这人,正是当朝国师,天机子。


    他对面,端坐着一年轻男子,一身看似朴素的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如松竹。


    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温润的羊脂白玉簪松松束起大半。


    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更添几分清冷疏离。


    他面容极其俊美,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尤其,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下,淡淡的青影挥之不去。


    他,正是承平侯府世子——百里笙,也是天机子唯一的关门弟子。


    百里笙的目光,却透过低垂的车帘缝隙,落在那片混乱的中心,落在那抹瘦弱的身影上。


    “师父。”百里笙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沙哑。


    “那女子...便是您耗尽心力,于天机混沌中窥见的...一线生机?”


    他们师徒,已在这武安侯府外枯等了半晌,只因师父连日推算,唯有武安侯府,可为他带来一线生机。


    短短几个时辰,他早已让人将武安侯府内外查了个遍。


    一如京中其他勋贵府邸,没什么异样,更不曾听闻,有何宝物。


    直到——这突然出现的女人,还有那应声而落的天雷!


    百里笙确定,这女人,便是师父口中那一丝生机了!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一点点收紧,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闻言,天机子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清澈得仿佛能映照人心,却又深邃得如同蕴含了漫天星辰。


    他目光平静,落在百里笙那只紧握茶杯的右手上,直到——目光触及那皮肤下若隐若现的紫纹,才缓缓收回视线。


    “生机缥缈,如风中烛火,然指向确在此处。”


    天机子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力量。


    “笙儿,善待她,此线若断,汝命休矣。”


    百里笙的目光骤然一凝,皮肤下的紫纹随着他心绪的波动而剧烈颤动,那股尖锐又熟悉的冰寒痛楚瞬间从心口蔓延开。


    他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额角更是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放下茶杯,指腹重重按在紫檀几面上,似乎在强行压制那翻腾的痛意,与随之而来的虚弱感。


    片刻后,那冰寒痛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但百里笙能明显察觉,这跗骨之蛆般的痛楚,正在日复一日地吞噬他的生机。


    这寒毒发作的越发频繁,他的时间,不多了!


    百里笙眼中寒光一闪,师父的预言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必须抓住!


    他猛地抬手,修长的手指“唰”的一声掀开了车帘!


    刺目的天光涌入,也瞬间将远处武安侯府门前的景象清晰地送入他眼中。


    破碎的门楣冒着青烟,焦黑的残片散落一地,惊恐未定的人群指指点点。


    而在一片狼藉的中心,那个瘦小的、浑身狼狈不堪的少女,正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无比倔强。


    就是她!那个在师父卜算中模糊不清,却承载着他唯一生机的身影——凌玥!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百里笙的心脏,并非情愫,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生存渴望的共鸣!


    “师父...”百里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天机子微微颔首,重新阖上双目,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去吧。”


    百里笙眼底的清冷,瞬间化为灼人的决意,身影如离弦之箭,瞬间掠出温暖的马车。


    与此同时,侯府侧门内,管家赵霖领着两个健仆匆匆走出。


    他穿着体面的绸布锦衣,脸上带着侯府管家惯有的矜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目光扫过门口焦黑的匾额碎片和瘫软的仆役,最后落在雪地中那三个乞丐般的身影上,眉头拧得更紧。


    尤其,在看到凌玥那张惨白却倔强的脸时,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和厌恶。


    凌玥强撑着眯眼,认出了这人,她那好父亲最器重的心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那人已经坐不住了吗?


    “这位姑娘,”赵霖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刻意放大了些,好让围观者听见,


    “我们府的主子心善,听闻你带着幼弟上门求医,特发善心,赠你百两纹银。”


    他一挥手。


    随着“哐当”一声,他身后的仆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在凌玥面前不远处的雪地里,溅起几点泥污。


    “穷苦人家生存不易,拿上银子,快些去寻个好大夫吧。”


    赵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莫要在此纠缠不清,更莫要...再来碰瓷攀附了!”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目光如针般刺向凌玥。


    “碰瓷?攀附?”


    凌玥喉头腥甜翻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冰冷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腔!


    这颠倒黑白的嘴脸,与前世那些构陷污蔑,还真是如出一辙!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正要开口反击——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而强大的暖流,毫无征兆地涌入她冰冷的身体和剧痛的灵魂!


    视野中,那晃动模糊的重影瞬间清晰!


    尖锐刺耳的耳鸣,更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就连掌心被掐出的血痕,都已经悄然结痂脱落!


    凌玥惊愕地抬起头,循着那奇异暖流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她的近前。


    月白锦袍,深青鹤氅,墨玉束发,清冷得不染尘埃。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与审视。


    而就在百里笙靠近的刹那,他体内那如毒蛇噬咬的跗骨寒毒,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压制感!


    久违的轻松感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畅,眼底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是她!真的是她!


    百里笙无视僵在一旁、脸色骤变的赵霖,微微俯身,指尖虚扶她肘部,一股巧劲托起。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那袋沾了泥污的银子,又缓缓抬起,落在赵霖瞬间惨白的脸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


    赵霖踉跄半步,腰间代表侯府权威的铜牌"啪"地砸在冻土上。


    “玥儿,为夫来迟。”


    他唤她的名字,熟稔得如同呼唤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