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呈华生了重病，长睡不起。


    谢慎的帝位尚不稳固，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至于吗，为了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


    谢慎穿着常服，没有惊动任何人到宋府来看他。看到他死气沉沉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宋呈华坐起来向他行礼，随意披了件外袍，“陛下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别叫我陛下了，你怎么回事，再这样我贬你的官。”


    宋呈华笑笑，引着他坐到外面的堂厅。


    “让你见笑了，等过几日我就辞官，很抱歉，我实在是没有精力。”


    宋呈华只是突然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他做很多事情，很辛苦，想要的只不过是早点和楚缨重聚。可是楚缨不爱他了。


    他活了快三十年，老婆孩子都没了。


    谢慎实在不能理解他，对谢慎而言，不管男人女人，都只是消遣的工具，怎么值得人如此伤神。


    “你疯了不成，宋家上上下下全指着你，你从边疆爬回京城，难道不想大展宏图协助我成就伟业吗？”


    “我有心无力啊。”宋呈华举起自己的手掌给他看，“阿楚铁了心要离开我，我从15岁认识他，到现在快十年了，他说走就走。”


    谢慎恨铁不成钢，“你除了他以外难道没有别的爱人？许家那个替你生了个儿子，你回京这么久都没去见过，人家的哥哥都跟我告状，我好不容易替你遮掩过去，你在这里伤春悲秋，真是窝囊。”


    “许苌怎么比得上我的阿楚，”宋呈华的眼睛迸发出一点亮光，“许苌在的时候，阿楚对我热情许多。”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振作起来，朕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另外你想对付简随可以从他父亲入手，他父亲去世不久。”


    谢慎留下这句话，又看他一眼，走了，


    宋呈华呆坐了一会，陷入和楚缨的回忆中，许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慎的暗示。


    解决掉宋呈华，楚缨心下大定，虽然难免有些愧疚，但人终究要往前走，他想要保住安稳的生活又没有错。


    子晏会理解他的。


    简随刚送走一个病人，就在医馆门口看到楚缨的身影。天气冷了，他穿了件宝蓝嵌浅绿的罩衫直筒裙，正脱了狐狸毛领斗篷递给彩珠，又从彩珠手里接过食盒。


    简随一直盯着他，看到楚缨向他微笑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他似的，也没有说话，手指往左边指了指，意思是他进去等。


    好可爱。


    到了休息时间，简随和轮岗的大夫换了班，迫不急待往后院赶。


    楚缨把还热的饭菜摆出来，“就不能多请几个大夫吗，你这么忙，图什么，又赚不了几个钱。”


    简随确实想多花点时间陪他，“已经在找了，你吃过了吗，跟我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不饿。”


    简随还是给他拿了碗筷。


    楚缨戳了几下米饭，“你娘催我再生一个，可我有小满和成成就够了，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跟她说。”简随握住他的手，“我会告诉她是我不想要孩子。”


    楚缨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道：“她会骂你的。”


    “没关系。”


    “要不、有没有吃了就不能生育的药啊，我吃了药以后告诉她我不能生。”


    “这太伤身体了，”简随狠狠皱眉，“没必要这样。”


    楚缨将筷子一摔，“那怎么办，她又为难我，我很难做的好不好。”


    “我跟她讲，我跟她讲好不好。”简随又软了语气，“吃饭，我给你剥虾。”


    楚缨哼了一声。简怀山死后，苏婉清看着清亮了许多，不再每天礼佛抽烟，居然开始想着抱孙子。


    为此常常叫楚缨过去她那里，让楚缨替简家绵延后代，楚缨烦不胜烦。


    简随将虾喂到他嘴边，楚缨给面子的吃了一口，“剩下的你吃吧。”


    简随知道他没胃口，因此没逼他。


    楚缨看着简随将饭菜消灭干净，收拾桌子准备回去，医馆外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响，有急促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铁甲碰撞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简随让楚缨在里面待着，他出去看看。


    等了一会没等到简随回来，楚缨便出去看是什么情况。


    刚到医馆大堂，楚缨看到简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简随拽住胳膊拉到他身后。


    “怎么了？”


    “宋大人来抓贼寇。”


    简随示意他往前看，果然是宋呈华，穿银色薄甲，腰间佩了弯刀，有人弓身在他身侧说些什么。


    宋呈华看到楚缨，也看到简随呈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楚缨挡在身后，像是生怕有人要抢一样。


    宋呈华确实是来抓人的，那人易容后躲在看病的普通群众之间，宋呈华必须在不伤害任何百姓的情况下将他活捉。


    简随低声，“这里很危险，你去后院躲起来。”


    楚缨刚要走，宋呈华就开口，“任何人不许进出，来我这里登记姓名与家庭住址，没问题才可以走。”


    他是按章程办事，简随和楚缨自然不需要验明身份，他们站在官兵之中等着事情结束。


    变故发生在一个穿深蓝色布衫的青年身上，他报完了基本信息，宋呈华便敛了眉眼，“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青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暴喝，“拿下！”


    一番打斗后，终于将他抓住，宋呈华志得意满，看向楚缨。楚缨害怕刀剑，抓着简随的袖子躲在后面。


    那青年像滑腻的鱼一样，忽地挣脱开桎梏，袖中落出一把软剑要刺向宋呈华。


    宋呈华皱眉，一脚踢开他的同时斥责下属，“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按不住。”


    青年倒地瞬间又快速弹起，奔向人群，宋呈华等一众官兵不敢妄动。下一秒他就从楚缨的身后扣住他的脖子。


    人群中很多人尖叫，宋呈华最清楚的听到楚缨的叫声。


    “你干什么？！你放开他！”


    青年狰狞地笑，“这是你的姘头？”


    “你放开他，我可以放你走。”


    “现在送我到城外南边的树林，我要一匹马。”


    “好，可以，你把他放开，一切好说。”宋呈华慌乱不已，他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狡猾。


    “他得跟着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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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确定你们没有派人跟着我，我才会让他和你重聚。”


    宋呈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楚缨眼泪疯狂掉落，他不敢说话，喉咙被人扣住，连呕吐都不敢，眼神乞求着看向宋呈华，让他救他。


    青年扣着楚缨，脚步一点一点移动，要从大堂移到门口，坐上门口的马车，再驾着马车到城外，骑上马，带着宋呈华的姘头，量宋呈华也不敢动他。


    可他还没有走几步，便觉得手腕麻痹了一般，像有蚂蚁在里面爬，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腰间便被人刺了匕首进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半截身子没有了知觉。


    只能听到身前的小娘子惊恐的尖叫。


    楚缨被简随抱住，看到简随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把刀，上面是红色的鲜血，简随手上也全是血。


    四周的官兵呼啦啦涌上来，有的疏散群众，有的看倒地的青年还有没有呼吸。


    他们得抓活口才行。


    简随焦急地查看楚缨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楚缨呜咽着，睫毛都被眼泪打湿黏在一起，“吓死我了……”


    简随将他揽在怀里，不住的安慰他。


    宋呈华在一旁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我没有想到他会注意到你，是我的错。”


    简随偏头看他一眼，“宋大人秉公办案而已，不需要专门过来道歉，我们夫妻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楚缨现在满心都是简随，自然简随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冲宋呈华点头，“你去忙吧，这里不麻烦你了。”


    医馆里的东西因为打斗或多或少有了损坏，草药柜也摔了好几个，简随留在医馆计算损失并找官府报损，楚缨先回家去。


    马车走到半路突然停了，彩珠掀开帘子想看看怎么回事，就看到车夫脖子弯着昏睡了过去，赶马车的是……是百福！


    百福回头冲她苦笑了一下。


    “少爷也是担心夫人。”


    楚缨察觉出不对劲，掀开自己那一边的帘子，就看到宋呈华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宋呈华还是那副装束，“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见楚缨光抿着唇不说话，宋呈华按耐不住焦虑，索性下马上了马车。


    百福将马车赶到偏僻的角落，彩珠和晕倒的车夫找了个凉亭坐着。


    楚缨往马车最里面缩，“你又想干什么。”


    “我担心你，来看看你。”


    “我很好，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宋呈华看到楚缨脸绷得紧紧的，“你很怕我？还是说简随今天救了你一次，你拿他当英雄，觉得我是狗熊。”


    “我没有这样想，”楚缨有些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呈华：“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避嫌。”


    宋呈华简直要恨死他，觉得楚缨冷漠无情。


    “如果我说，我可以忍受你和简随做夫妻，也不逼你离开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楚缨有些被绕晕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宋呈华神情如狼又似鹰紧盯着他，“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