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们昨天亲着亲着就成了男女朋友，然后晚上剥了两斤荔枝？”


    “……嗯……”温冥司顶着两个黑眼圈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姜女士肩头，发丝顺着落下来，能嗅到极好闻的茉莉香。


    姜女士一噎：“不啊，听着明明应该酱酱酿酿的啊，怎么就剥起来了？你们年轻人这么玩吗？”


    “酱酱酿酿个啥啊，”女孩抬起两手还在发红打颤的指尖，“刚确定关系就这样，会很下头。还有，你不比我大多少，我也不算年轻人了好嘛。”


    “他不都说‘怕不过审’了吗？”


    “哪是‘怕不过审’，是‘怕不够省’。”温冥司说这话自己无语了没？无语了。


    姜女士默默比了个大拇指。怎么还玩上文字游戏了？不过，她确实觉得刚确定关系就上高速会对人品有歧义，但——“大小姐，你之前不是天天说喜欢这样喜欢那样来吗？还说要点十八个男模一起……唔！”


    温冥司顿时不困了，睁着俩大眼就捂住了姜女士的嘴：“嘘！你小点儿声！”


    “怎么了？”姜女士调侃女孩，“怕被谁听见啊？让我看看，哎哟，你家俊晖也不在这儿啊。”


    温冥司嫌她太欠，反手就是在身上一拍：“嘶，不许说我。那什么酱酱酿酿我肯定没关系，但小孩不行啊，他觉得这样不好，说要结婚以后。”


    “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为你着想呢，”姜女士喝上一口温茶，吐出热气，“要我看，文俊晖在刚确认关系就上高速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温冥司转头对上姜女士，后者只是无奈地笑着。温冥司垂下眼眸，看了看衣裙上的蕾丝花边，什么也没说。


    那晚文俊晖刚解开一颗扣子，就浑身僵住，随后轻轻倒在温冥司怀里，黏黏糊糊地说了很久很久，让人听着会心疼的话。


    “冥司……我是不是很差劲……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疯子……”


    “我做了很多事，你肯定觉得我坏人一个……”


    “我喜欢你怎么办……我都不敢自己承认……我怕被你讨厌……”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到底哪里值得喜欢了……”


    密密麻麻的字句仿佛成了会扎人的针尖。特别是意识到自己在有意无意破坏对方三观时，温冥司丧失了为一切辩解的资格。


    她不能用她所拥有的思想去要求处在不同世纪的灵魂听话。如果强加，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操控”。


    文俊晖当然可以顺她的意、顺老天的意与她共沉沦。可他拒绝了。


    他给温冥司留了后路——如果以后她不再爱他了，她仍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自始至终，接吻，温冥司默许；接下来的，温冥司也会默许。比起刚开始的羞涩，后面的一切倒像是她贪得无厌。


    “啪！”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侧脸上，温冥司眼中落得几分清明。她朝被惊到的小猫露出安慰的笑容，“俊晖，我们剥点儿荔枝吧。”


    “剥荔枝吗？”文俊晖吸了吸鼻子，从说话声听得出来，他的泪腺刚刚在工作。


    “嗯，边剥边和你说，我究竟是从哪里喜欢上你的。”


    _


    或许听过这样的话：“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文俊晖是温冥司的太阳。


    ——就是。


    ——唯一是。


    人们不在意太阳，因为所有人都能受到光照。


    如果原本，只有那么一个人拥有呢，如果第二个人想和你分享阳光呢？如果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无数个呢？


    于是，占有欲出现了。


    温冥司对文俊晖的情感很矛盾很矛盾。


    她这些年一直一直在放手让文俊晖出去闯荡。看他在舞台上绽放光芒，看许多人喜欢真诚热烈的他，看他春风得意拿下每一份商务……


    她知道无端的占有会毁掉一个人。


    所以她反抗，一点点让自己脱敏。漫长的过程里，最痛苦时她就没忍住，趁着酒意，表露自己可怜到被分成一丝一缕的心意。


    就在她快要越过这道坎时，文俊晖冲上来吻了她。她发誓，她根本做不到冷静。


    就像口渴的人在沙漠里遇到清泉，温冥司的理智决堤，疯了。


    有个系列的问题她问了自己无数遍——“为什么要比文俊晖多活四年？多出来那四年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


    温冥司回答不了。


    年岁就像两条错轨的列车，有多出来的车头，就有少掉的车尾。


    无情的时间只顾着自己运转，从不考虑在这其中诞生、相爱和离别的人们。


    “相见恨晚”。


    这个词的释义温冥司已经不记得看了多少遍。


    “还记得你揣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吗？”


    “什、什么？”


    “2011年，你问我那个暑假走了多少片场的时候。”


    温冥司挽着柔顺的发丝，吃下文俊晖剥好递过来的一颗荔枝。


    “你那时候不是揣了东西在衣服里吗？”


    “……”耳朵泛粉的男人抿嘴不作声。


    温冥司弯弯眼睛靠过去：“你个笨小子，洗澡换脏衣服的时候没掏出来，所以我拿去洗衣机的时候都看见了。”


    那是唯一一张早年她和他的合照。


    相片上温冥司摘下花束里的一朵大红花别在年少文俊晖的耳旁。有风吹过，两人在镜头前笑得肆意又张扬。


    “为什么我之前不愿意和你合照，因为我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分开。”


    “所以我想着，或许少一点在一起的痕迹，离别时就会少一分痛苦。”


    “不是任何人。”


    “文俊晖，是你留住了我。”


    “留住了我这座死板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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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很安静。话落下迟迟不闻回应。


    温冥司自觉有些尴尬便开始解释：“我喜欢用‘山’形容自己，比这时候早，或许更早就喜欢了。为什么呢，可能经常听熟人说我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吧。”


    “在外的温冥司并不是她自己。真正的她永远最寡言，最多想。”


    女孩侧眸看向在身边躺下的男人。


    “而你文俊晖，是林。”


    “……”文俊晖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咧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温冥司这时又冒出小问号：“文俊晖，你笑什么，是不是听不懂？”


    男人眉眼发软，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抬手摸摸女孩的头：“我懂，我懂。”


    “温冥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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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弯弯绕绕说些我不懂的，”他开口的慵懒是自己都没发觉出的皎柔，“有胆就直说啊，你平常不是……”


    平常不是最会打直球了吗？


    温冥司像只乌龟一样回缩脖子，声音此刻又细如蚊音：“我不好意思……”


    “那我替你说。”这次，回应的速度快到温冥司反应不过来。


    “说……要说什么？”


    停顿的四秒，是为彼此乱拍的心脏在告白。


    “温冥司。”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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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俊晖有关续约的消息，公司比其余12个兄弟更早知道。


    “不续了？”韩成洙撇嘴点点头，像是在自我洗脑，“也是，这些年苦了你了吧。”


    文俊晖没想在这位“没远见”的社长这里听到什么好话，但在听到上面的后半句，他属实愣了下。


    “……”


    “跟在那位大小姐身后收拾烂摊子，光是想想就累了。”好吧，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拇指掐了掐食指，文俊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估计这老男人又无聊到幻想出一部肥皂大剧。


    没见过温冥司认真工作的模样就认定人家是个虚有其表的“花瓶”大小姐？还幻想他被温冥司“控制”？


    什么“假想敌”理论？能不能先去看看脑子？文俊晖见韩成洙骚操作见得多了，都懒得反驳。


    “唉，我也想同情你，可惜那位这些年给的钱太多了啊。jun呐，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不是我不帮你。”


    韩成洙自己也知道温冥司投资p社投了不少啊，文俊晖看他对自己那么“刻薄”，还以为他不知道呢？吃钱吃人的老家伙。


    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良心回来了知道文俊晖“这赚钱宝贝”要走了，所以觉得可惜？所言一切都是在嘲讽温冥司，难道他文俊晖就没有一点儿自主权？


    当初诚心诚意卖房送他们出道的是他，现如今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也是他。听说最近，他还和HYPE理事走得很近。


    称呼一句“代表”，是文俊晖最后的敬意。


    “已经找好对接公司了是吗？”韩成洙终于结束了他那套“普信论”，“公司不方便说的话，那就透露一下在韩还是在中发展吧？”


    文俊晖客套一笑，从座位上从容站起身：“那当然，两头跑。”


    小孩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_


    自此和文俊晖确定关系，温冥司都觉得自己变得敏感了不少。比如她现在进出p社办公，总感觉有旁处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本来上班就郁闷，温冥司打开手机顺势在软件上定位打个卡，没想到看到首页一篇大爆帖——


    标题：《大家认识生姜小姐吗？》


    rt.生姜小姐好有魅力，偷偷喜欢她很久，或许有人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吗？


    ———————————————


    诶？这是什么好东西给她刷到了？


    温冥司瞬间不烦躁了。犹豫一秒点进去都是对姜女士的不尊重。


    纵然职场的压力难评，但闺蜜的八卦更好品。


    “让我看看……”


    _


    *摘自东野圭吾《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