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鱼儿要咬钩了!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萧贺夜忽然想起,先前宫人禀报说熹贵人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他才让人在后院凿了这温泉池,池水和他寝殿后的池子是通的,都是从迷山引来的寒水。


    可殊不知,这山上长满了寒蕊花,水早浸了寒气。


    正合了云熙避子之意。


    萧贺夜不自觉想起上次,云熙在池子里发着高烧,却还攀着他的脖子,把脸露出水面,睫毛上挂着水珠,那模样又娇又灵动,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心头发热。


    嘴角不由得弯了弯,他对晚棠说:“你们都退下吧,孤去看看她。”


    待人都退了,萧贺夜循着琴声往温泉池走。


    远远便看到池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架古琴,琴弦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刚被人弹过。


    池边挂着的白纱帘被风吹得飘起来,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池子里的动静。


    忽然,纱帘后传来一阵轻响,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她穿着那件绣银纹的白裙,裙摆扫过青石板,露出纤长雪白的脚踝,上面系着个小巧的银铃铛,走一步就叮当地响。


    她回头望过来,唇角弯起,眼里盛着星光,一笑之下,周围的纱帘、池水都像是失了颜色。


    “陛下,来抓嫔妾呀~”


    萧贺夜盯着那个身影,眼神都看直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竟真的顺着她的话走过去,声音放得柔柔软软:“那爱妃可得躲好了,别让孤一抓就抓到。”


    他伸手掀开纱帘,可纱帘一层叠一层,看得不真切,好几次伸手都被她灵活地躲开。


    “陛下~嫔妾在这儿呢。”忽然,一条水袖甩过来,搭在他的肩上,带着点清冽的香气,像是梅香,又混着点牛乳茶的甜软。


    就在水袖要滑下去的时候,萧贺夜伸手攥住了,指尖触到布料下的温软。


    他轻轻一拉,云熙就娇呼着跌进了他怀里。


    萧贺夜抱着她,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丹凤眼里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云熙靠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点害羞的笑意:“陛下真厉害~”


    心里却松了口气:为了能借着这寒水避子,又能顺理成章地让陛下在这儿留下,她早些日子特意练了《寒江曲》,还挑了这件能映着纱帘的白裙,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可就在云熙伸手要环住他的腰时,萧贺夜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


    他个子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熙儿,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萧贺夜垂眸时,发梢扫过云熙的额角,带着殿外夜风的凉。


    他指腹蹭了蹭她冻得泛白的脸颊,凤眸里盛着点纵容的笑意,语气却掺了几分嗔怪:“熙儿这记性,是被宫里的暖阁烘得懒了?”


    云熙穿的月白夹纱裙本就薄,夜风一卷,肩背愈发显得削薄。


    她顺势往他怀里缩,手臂缠上他劲腰时,指尖还能触到他锦袍下紧实的肌理:“陛下就别逗嫔妾了,嫔妾脑子都被风吹糊涂了。”


    “今日是你生辰。”萧贺夜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掌心贴着她的后颈,暖意在布料下慢慢渗开。


    云熙的身子骤然一僵。那张素来清冷的小脸瞬间褪去血色,眼里先是茫然,随即涌上来的是藏不住的惊讶。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过生辰了。


    那年她及笄生辰,侯府设宴,侯夫人穿着石榴红裙,亲手给她编了支玉兰花环,刚把花环别到她发间,转身就踩滑了假山边的青苔。


    血顺着侯夫人的裙摆渗出来,染红了满地青石。


    从那以后,昌平侯见了她就皱眉,侯夫人更是连正眼都不瞧。


    后来真相揭开,她原是抱错的孩子,侯府待她便只剩表面的客气。


    夜里她在偏院冻得缩成一团,也没人递过一件厚袄子。


    任崔南姝待她苛刻也无人问津。


    “嫔妾……已经许多年不过生辰了。”


    她仰起头时,眼里已经蒙了层水雾,声音发颤,“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萧贺夜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语气里藏了点不易察觉的心疼:“你们入宫时,生辰年岁都记在内务府的档册里。只是今日孤怕记混了,早朝时问了昌平侯一句。”


    他想起今早朝会,那老东西愣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支支吾吾说“府中近来安稳”,连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生辰都忘得干净,眼底就掠过一丝冷意。


    云熙垂眸时,嘴角掠过一抹极淡的冷笑,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满是失落,轻轻叹了口气:“原来父亲……是不记得的。”


    “档册上写得清楚,错不了。”萧贺夜怕她伤心,指腹擦了擦她眼下的湿意,语气软了些,“原来孤的熙儿,是初冬生的。”


    云熙刚要笑,就见他掌心一翻,一枚暖玉蝉轻轻落在她眼前。


    玉色莹润得像浸了月光,蝉翼上刻着细如发丝的云纹,触手温凉——她认得这东西,是先朝之物,当年随太皇太后入了皇陵,还是先帝登基时特意寻回来的,一直藏在御书房的暗格里。


    “这是……”她的睫毛颤了颤,指尖刚碰到玉蝉,就被萧贺夜的手覆住。


    “给你的。”他把玉蝉往她掌心按了按,“春蝉脱壳,往后在宫里的日子,才是你的新活法,别再揪着从前不放了。”


    云熙攥着玉蝉,眼泪忽然就砸了下来。


    不是装的,是真的酸。


    这世上竟有人记得她的生辰,还把这样珍贵的东西给她。


    可这样的情愫只停留一息。


    云熙不禁想起之前,萧贺夜将一枚黑子按在她的手上。


    那时,待她只是新奇罢了。


    而今,鱼儿总算要咬钩了。


    她把脸埋进萧贺夜怀里:“喜欢……嫔妾很喜欢。”


    “喜欢怎么还哭?”萧贺夜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拉开。


    见她通红的眼里满是水雾,指腹顺着她的眼尾擦下去,语气里多了几分急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熙望着他,眼底的情绪分得清楚:有对她的喜欢,有温柔的怜惜,可偏偏没有发自内心的心疼。


    她太清楚了,男人的爱大多始于心疼。


    他们总把自己当强者,见了柔弱的女子,才会生出保护欲,才会想着一直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