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赌对了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第九局,云熙的手腕开始发颤。


    薛医判的三个四,她的三个三,只差一点。


    络腮胡们拍着桌子叫好,有人故意撞了撞她的胳膊:“黑丫头,再输一把,手指头可就保不住了!”


    薛医判却慢悠悠地用刀背敲着桌沿:“第九局了,还一根手指了。李医官,要不要替她认个输?乖乖交出《毒经》?”


    李伯是见识过云熙掷骰子的本事,他赤红着眼吼:“呸!你们这群出老千的杂碎!”


    却被旁边的小兵狠狠打了一拳。


    第十局,云溪的指尖触到骰子时,视线已经被汗糊住了。


    她摸着骰子摇了半天,开盅是三个幺。


    薛医判的盅一掀,三个六,亮得刺眼。他刚要说话,密林的哄笑声却戛然而止。


    络腮胡晃了晃,眼睛瞪着浑圆,“咚”地栽下去,薛医判的手刚摸到刀柄,也直挺挺倒了。


    云熙望着满地的人,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其实,在第八局结束时,云熙就看见李伯的手往桌下探了探。


    一股苦核桃味,随即飘来,很淡。


    他知道,李伯不会不管她的!


    “好丫头……”李伯的声音发涩,突然抓起桌上的灌铅骰子,往石头上狠狠一砸。


    “我再也不赌了!”骰子裂成两半掉在地上,他用脚一踩,骰子便被李伯狠狠踩进土里。


    “我若再碰这东西,就让我烂在这土里!”


    云熙知道,自己定是赌对了——


    “那他们……”云溪指着地上的人。


    “他们中了我的忘忧散。”李伯摸了摸药箱,“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且往后……怕是记不清咱们了。”


    云熙瞅着他:“那你上次给的软筋散,还有那化尸水……”


    李伯的脸僵了僵,蹲下去捡自己的医书:“不瞒你说,我爹呢,是宫里的御医,原想让我走他的路。可我自幼便胆大,又喜毒,他便舍弃我了,骂我冥顽不灵。”


    他拍拍医书上的灰,坐了下来:“我知道,能在宫里安身立命的本钱,便是稳字,他想让我活。


    后来我又拜了个师傅,受了这《毒经》的传承。但我从没用毒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云熙想起前世他的结局,喉咙发紧:“那李伯,你想过回皇城看看吗?”


    李伯抬头望了望密林外的日头,正慢慢往下沉。“不想。”他的声音轻下来,“就是……好多年没见着我爹了……我还记得,他最爱吃的是蟹粉酥了。”


    “走吧。小丫头,谢谢你!”李伯的话中带着少有的正经。


    云熙也捡起那个烂竹筐道:“你不赌了,我才能放心把一柱擎天教给你啊!”


    这是李伯的东西,还是得还给他。


    离伙房越来越近,便见阿青慌慌张张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糟了糟了!云熙妹妹,童嬷嬷找来了,还说……还说…你们配的菜有问题,加了什么致幻草,正要拿你问罪呢!”


    云熙心里一咯噔,拉着她的袖摆忙问:“那阿双姐呢?”


    阿青怯生生道:“阿双姐被嬷嬷扣着了,还说……说你这是畏罪潜逃,你要是敢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云熙暗道不好,怕是要遭。


    一旁的李伯蹙着眉:“致幻草?军中哪来这东西?分明是有人陷害。”


    云熙转头问:“致幻草是什么?长什么样?”


    李伯没直接答,往四周瞥了瞥,在旁边草丛里掐了几根草:“这么说吧,致幻草长得不太起眼,跟这遍地都是的牛至草几乎一个样。只是吃了致幻草,人会迷糊,敢在军中用这个,是天大的忌讳。但这牛至草只是一般的杂草,泡水喝倒能提神醒脑。”


    云熙听了,心里已有了计较。


    她捏着李伯给的牛至草,在草丛里仔细寻起来。


    阿青见她这时候还慢悠悠的,急得跺脚:“云熙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跟我走啊!”


    云熙采够了,一股脑将这些杂草塞到阿青手里,攥着她的手问:“阿青,能帮我个忙不?”


    阿青点点头:“你说。”


    云熙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青听完吓了一跳,虽不明白为啥,还是攥着草跑了。


    云熙独自回去,心里满是忐忑,攥着竹筐的手也沁出层冷汗,不知阿双有没有遭罪。


    刚到帐篷群的空场,就见阿双被俩兵卒捆着,周围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


    童嬷嬷见了她,眼神狠辣,厉声道:“跪下!”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云熙看了看阿双,又看向童嬷嬷,躬身道:“小的不知犯了何事,求嬷嬷明示。”


    “不知道?那你还畏罪潜逃?”嬷嬷缓缓朝她走过来。


    “小的见伙房的竹筐裂了缝,去寻点木胶补补,不知犯了啥罪。”云熙定了定神将那个烂竹筐摆在身前。


    童嬷嬷上下打量她,鞭子“啪”地砸在地上:“军中几个兵卒练兵时,敌我不分,医官上前查了,说是吃了致幻草导致的!这几日的菜,都是你俩配的,你敢说不知情?”


    云熙喊冤:“小的配的菜,都经大人验过的,没异样啊!”


    火头军怕沾上边,赶紧点头:“是这样的没错,我每日验菜都仔细着呢。”


    这时,先前淘麦麸的那个姑娘从角落里钻出来,指着云熙高声道:“下毒哪会光明正大?准是她用了什么法子瞒过了大家!给兵卒下毒是重罪,真要是上了战场,将士们吃了这个,我军非败不可!她说不定是敌国细作!”又转向童嬷嬷,“求嬷嬷派人去她帐里搜,准能找出赃物!”


    云熙心里一沉——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她垂下头,冷汗直冒。


    那姑娘见云熙这反应,嘴角撇出点冷笑。


    童嬷嬷一挥手,俩兵卒立马往云熙帐里去,没一会儿就搜出些草药来。


    “张医官,劳您看看这是啥。”童嬷嬷道。


    张医官只扫了一眼,便硬声说:“这就是致幻草,毋庸置疑!”


    云熙急道:“这不是致幻草啊,求嬷嬷明察!”


    童嬷嬷上前一步,狠狠给了云熙一巴掌,骂道:“贱奴!人赃俱获,还敢狡辩?来人,把这两人带下去!敢做这等阴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