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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抄家后的养家日常》 第41章 第41章秋风萧瑟。宋赴……
秋风萧瑟。
宋赴雪唇角向下,但眉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有些骄矜地重复一句:“是吗?”
宋眠肯定点头。
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身量清瘦颀长,自带矜贵感。
他性格也好,待她和宋濯没什么差异。
教导起来,都是拿着戒尺追着抽。
宋眠伸了个懒腰,打水去洗漱,真没想到她爹还有这样好奇心重的一面。
竟然惦记一件事,硬是惦记到现在。
她摇头失笑,等洗漱好后,就坐在廊下看落叶。
秋日独有的黄、橙二色,将世界渲染的极为漂亮,光是闻闻这空气,就觉得神清气爽。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宋眠笑着感叹。
宋枕戈路过时听见,哼笑一声:“你先前还说最喜欢春日呢。”
宋眠腼腆一笑:“在什么山头唱什么山歌,有问题吗”
宋枕戈连忙回:“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果然是极好的意境。”
他能有什么意见?
只能听从罢了。
正说着,就见文兰有些纠结地走过来,迟疑片刻,还是问:“你的婚事,先前耽搁了,现在是个什么说法?”
家里也就她能想到操持这个。
文兰也有些纠结,原先的婚事自然是极好的,配的也是一等一的贵女,而现在,他家被一撸到底,没有官身,也没有未来。
在婚事上,显然艰难些。
“我们这样的家庭,找个寻常敦厚的女子就成。”宋枕戈反而有些莫名,不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
文兰当即就爽利道:“两个人过日子,哪有这样简单,要想过得好,还是得夫妻俩有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她心里想的是,宋枕戈有些浪痞,就得有个厉害的,能管住他。
又怕这样的性子进来家门,这也要管,那也要计较,闹的鸡犬不宁。
她愁得慌。
索性过来问问宋枕戈,看他是个什么想法。
“额,老实敦厚,能干活,心眼实诚,比什么都强。”宋枕戈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反问:“过日子不要这样的女子,要什么样的?”
文兰沉默片刻,还是认真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能光想着你的感受,人家姑娘进家门来,也是要过日子的。”
宋枕戈是真不懂。
“那你看着办。”他两手一摊。
文兰来问问题,结果收获了更多问题,她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又去找赵菊芳商量。
“你看我家这小叔子,人嘛,一表人才,先前学问也好,只是家里落魄了,原先的婚事也没了,现在想着给他重新说一个,你看看,有什么好姑娘吗?”文兰问。
赵菊芳在脑海里寻摸一圈又一圈,最后摇摇头。
“真没有。”
周围的姑娘,都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大字不识一个,你跟她说喂猪,她也能跟你聊聊喂鸡。
但你要跟她说说诗词歌赋,那可能就听不懂了。
总觉得跟宋枕戈也不搭。
“别着急,再等等。”赵菊芳只能安慰她。
文兰:……
回家后,她就跟宋眠说:“我现在都盼着有个姑娘嘎嘣一下掉咱家院里。”
宋眠哈哈大笑,觉得她太过好玩。
“没事,三叔还小呢。”她连忙安慰。
文兰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小了,要找人相看,这都得一两年,还有走礼流程,没个三五年下不来,怎么敢再耽搁、”
宋眠也不说话了。
她也不懂这个,只能文兰去做了。
*
宋眠先去喂糖豆,它听见她的声音,就凑过来哞哞叫,用头拱着她往牛棚去。
她就拿东西给它吃,偷偷地加了滴灵泉水。
小牛犊被养得特别漂亮,有种毛光水滑的感觉。
陆晋书给她刚削的梨子,被小牛犊瞧见了,就张着嘴也要吃。
宋眠摸摸它的脑袋,笑着道:“你这小牛,怎么这样贪嘴?”
它现在甚至想跟人抢吃的了,什么都要伸嘴过来尝一尝。喜欢吃的就吧唧吧唧吃完,不喜欢吃的当时就呸呸呸地吐出来了。
糖豆喜欢吃梨子。
甜滋滋的,还有汁水。
它能把一整个梨子啃完。
宋眠手里的梨子是陆晋书辛苦削皮的,自然不会给它,又去给它拿了个新梨子。
糖豆:“哞~~”
好吃,甜。
光是听他的叫声,就知道他真的很喜欢了。
宋眠陪小牛玩了一会儿,放它在门口自己玩,她就在院子里看书。
趁着天光海亮,还能看一会儿,再推迟,天色就会昏暗下来,有些伤眼睛了。
她刚捧着书,就见宋赴雪和宋枕戈在院中的石榴树旁下棋。
宋眠就凑过来看。
她也挺喜欢围棋,闲暇时,对弈两局,是非常舒坦的事。
当然,观棋也可。
宋赴雪和宋枕戈是两种性格,下棋也差不多。做兄长的要稳重些,做弟弟的要跳脱大胆些。
宋赴雪擅长防守,守中带攻。
而宋枕戈不计较一时得失,以进攻来代替防守。
两人下棋方式不同,就挺有看头的。
天色昏暗下来,文兰起身去灶房做饭,才惊动了三人。
“呀,天色就这么晚了?”宋眠惊讶。
宋赴雪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一边笑着道:“下棋时,在不停思考,确实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三人各自活动身子,又喝了茶水,宋眠这才进灶房帮着文兰做饭。
一家子的饭,也是很难的。
好在有煤炉在,少了烧火的功夫,但洗菜、切菜,样样都要上心。
“要不请王奶奶过来做饭,先前她过来做杀猪菜,吃起来挺香。”宋眠提议。
说着就觉得可行。
家里的活计,都压在文兰一人身上,太过繁杂和累。
要说挣钱,她做鸡蛋糕也很挣钱。
其他的打扫、浆洗、缝补就很费功夫了。
宋眠想着,原先就有默契,现在请过来倒是正好。
文兰确实累,闻言没有推辞,只笑着道:“这样确实挺好的。”
宋眠就笑着点头,两人商议着,就按长工的工钱给,一个月三百文,管给家里做一日三餐。
家务也得请人,但一时没想好请谁。
等来年春日,就正好请人。
冬日要在家猫冬,人比较多,没什么请人的必要。
而且家里陌生人多了并不舒服。
宋眠仔细思量过,这才放心下来。
“时令菜越发少了,等冬日,能吃的菜就更少了。”文兰笑着道:“我听你赵奶奶的话,买了好些干菜,到时候用热水一泡,吃起来比新鲜的差点,但好歹是有。”
“那挺好的。”宋眠笑了笑,温和道:“有的吃就很好了,不挑的。”
又不是现代,各种大棚技术很成熟,想吃什么都有。
文兰拿起豆角,笑着道:“看,这干豆角,等冬天的时候,焖排骨、炖大鹅,都香。”
她现在也学着做饭。
当初两人对着土灶面面相觑,谁也没法子,现在就好多了,家常菜也敢上手了。
宋眠一听炖大鹅,顿时有些馋。
“明天我买只大鹅,我们炖着吃吧?”她笑着道。
文兰点头:“想吃就吃!”
家里虽然没落了,但现在几人都能挣钱,吃肉钱还是有的,不成问题。
宋眠点头。
两人商量好了,第二天卖完馅饼后,就去朝前街买大鹅。
她不怎么会挑大鹅,就让店家帮忙挑。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
“我喜欢吃嫩的,不肥不瘦的。”
宋眠说出自己的要求,有些肉柴的要命,吃几块肉下来,腮帮子都咬酸了,她就不爱吃。
“那就这只。”小摊贩纠结片刻,又问:“要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人多。”宋眠回。
小摊贩很快就挑出来一只符合她要求的大鹅,笑着递给她。
“跟杀鸡一样吗?”她问。
小摊贩点头。
宋眠就看着小摊贩称重,把大鹅五花大绑,放在她的推车上。
等回家后,就直接架火烧水,杀鹅拔毛,很快就收拾利索了,炖大鹅就更简单了,和炖鸡一样,放土豆、干豆角在锅里,还能再在上面贴一层玉米面饼子,吃起来也极好。
有谢律之在,剁大鹅就成了他的活。
他手持砍骨刀,手起刀落,就已经解决的了。
宋眠接力。
这样的大菜,就适合她来做。
宋眠知道自己做饭好吃的秘诀就是灵泉水,没有这个金手指,她的做饭水平也就那样,再好吃,也有限度。
但是有了灵泉水,这个上限就会无限拔高。
这谁吃了不迷糊?
宋眠没打开木制锅盖,就能闻到炖大鹅的香味,光是闻着,就觉得口中津液分泌。
香啊。
她却不知道,隔壁邻居家,又被他家炖肉给香哭了。
特别是孙二丫,她有孕在身,五感最是敏锐,很快就闻到了炖大鹅的香味,简直馋得她抓心挠肝。
“好香啊,我闻到了大鹅的香味,她是不是还在上面坐了一层花卷?我能闻到馍馍的香味。”
“呜呜呜,我想吃。”她简直急得团团转。
赵菊芳:……
“我给你做!”她当即就挽着袖子去抓鸡,讲了个折中的法子,笑眯眯道:“然后你闻着她家的香味,好下饭。”
第42章 第42章谁知——他们刚……
谁知——
他们刚还在逮鸡,就见宋濯端着一个海碗,里面满满的都是菜和肉,他笑着道:“姐姐让我送来,给赵奶奶家加餐。”
孙二丫眼睛瞬间就亮了。
还得是眠眠。
想的就是周到,一碗肉就送到她心坎里了。
“你别说,眠眠若是个男子,我定然想嫁她。”好成这样,不扒拉到自己碗里,真是天理难容。
“哎,她是姑娘家,我倒是起了把她娶过来的心,可惜咱家的儿郎们不大中用,不管是人品才干,还是相貌,都比不得人家万一。”
赵菊芳提起来就觉得遗憾。
光是去提一嘴,都是对人家的羞辱那种程度。
根本不相称。
孙二丫连连点头,一叠声道:“可千万别提,人家落寞了,也曾经是勋贵人家,跟咱这大老粗不一样。”
惹恼了人家,不让他们做水煎包了,他们一点法子都没有。
再说眠眠这样好,就是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儿结亲。
他们的闲聊宋眠不知道,她在煮果茶。
把苹果、梨都放到水里煮,果茶喝起来酸酸甜甜,等会儿吃大鹅腻了就能吃了。
“把这个梨子捣烂。”宋眠把一碗梨丁递给一旁的俊生,让他用石舂捣成泥。
有点事做,他心里也高兴。
等都弄好了,这才开吃。
特意用柴锅炖出来的大鹅,火比较旺,炖出来的大鹅酥烂,闻起来香极了。
刚端上桌,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宋赴雪停住筷子,往外看,就见宋志文见门开了正要往里走,一见他们要吃饭,顿时停住脚步。
“我来的不巧了。”
宋赴雪连忙道:“正巧,正巧,来随便吃一口吧。”
他说着就把人往院里让。
宋志文不知道他们在炖大鹅,还以为是家常菜,往院里走,就发现不对了,闻起来真是香的厉害。
“我吃过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结果肚子咕咕叫出了声。
“尝尝吧,这是眠眠的手艺。”宋赴雪笑着招呼。
他想了想,让宋濯去厨房单拿个小盆过来,把桌上的菜分成两份,笑着道:“我们有事说,就去小桌上吃。”
宋赴雪知道宋眠爱干净,不喜欢和陌生人同桌而食。
说着他就拿着走了。
宋志文没什么意见。
他吃着炖大鹅,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真是香啊,你家这伙食,没的说。”
都是一样的炖肉,偏他家吃得好。
要不怎么是京里的大户人家。
他来也就是想说,房子的地基已经盖起来了,这烟道也留好了,就等着验收以后,可以接着往下盖了。
没想到还蹭了一顿饭,还挺香的。
宋赴雪拿出酒,跟他一起喝,他来了,总归来联络一下感情。
宋眠又去给他们炸了个花生米。
也算是待客了。
宋志文来的时候,是抱着空肚子来的,他不知道他家今天炖肉,吃饭这样早。
但是走的时候,就怀揣着一片惆怅。
往后吃不到这样香的炖大鹅了,那该多想着啊。
他叹气。
心里又满足的厉害,真是好吃啊。
等送走宋志文后,天色彻底黑了,秋日天阴,也没有月亮光。
宋眠点亮油灯,洗漱过后就睡了。
隔日,刚到店,就见张春花牵着她家小孩过来了,说是他家那铺子可以去置办了,让她忙完去看看。
宋眠面上一喜:“这样快?”
张春花笑着点头,对方的茶楼不咋挣钱,在小镇上,哪有人舍得花二三十文去喝茶?就算是谈生意也舍不得,要是三文两文的三茶又不赚钱。
早就有撤店的念头,一听见说有人想租,他们立马就退租了。
“那挺好,等我忙完就去。”宋眠应了一声。
食客们也激动,在这里吃这么久的馅饼,一直都是买完就走,现在总算有地方坐下吃饭了。
“他家的桌椅都留下了,你给他折合三两银子,看你要不要?”
张春花笑着道。
宋眠没有立即应下,说是去看看再说。
她上次瞥了一眼,感觉还挺好的,但隔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差池,还是得亲眼见了才知道。
去看过之后,对方很是爱惜桌椅,保养的都很好,她就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把三两银子给了茶楼掌柜。
第二天,宋眠就带着宋赴雪过来签契书。
他到底是成年人,又是做过编修的人,对这些弯弯绕绕最懂了。
宋赴雪没什么意见,让宋枕戈先负责私塾的学生,自己去镇上办这个,也不影响什么。
去衙门把契书签了,交好银子,一切办妥后,想着来都来了,索性买了纸笔题字,顺便做个门头出来。
“这门头这么贵?”他问了价后,就很惊讶。
就一块匾,就要三两银子。
“这是大漆,做出来保管你不朽不坏,财源广进,多好的事?”掌柜手里还拿着刨子,满脸认真地看着他。
宋赴雪交了定金,笑着道:“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农家汉子赚钱不容易,难免心疼。”
掌柜撇嘴:“我知道你家,我婆娘都快住你宋记馅饼店里了,每天都要排队买馅饼吃,抢到了就兴高采烈,没抢到就垂头丧气,起得一日比一日早,我都被她闹的没法子,你跟我说没钱?”
宋赴雪:……
“这样吗?”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连声道:“哎呀,小本生意,小本生意,没得赚头。”
掌柜的倒是肯定点头,他这也是赚个辛苦钱,做大漆的门头,没那么容易,光是割漆都让人难受至极。
有的人,光是闻闻漆味儿,就浑身起红疹子。
要是接触了,浑身就长满风水疙瘩,又痒又疼,全靠熬着。
“那掌柜的你慢慢做,不着急,我先回了。”宋赴雪交代一声后,作了个揖,这才转身离去。
回小店铺跟宋眠说一声,已经收拾好了,等会儿就可以置办东西拿过去,明天就能开业了。
宋眠一听,唇角就弯起来了,她笑着道:“那挺好,跟乡亲们说一声,明天买两个送一个。”
虽然赚钱少了,但是图个开门红,有个人气也挺好的。
她话音刚落,食客就听见了。
“老板大气!这小本生意本来就是个辛苦钱,你还要买二送一,诚意也太足了。”
“是啊是啊,嫌少见有人这样大方的。”
“你要是不赚钱,也不用玩这些花活,我们还是喜欢来的。”
“就是就是,你要是又累又不赚钱,到时候不爱做馅饼,到时候我们没馅饼吃了,岂不是更惨?”
“那还是别降价了,说得我都害怕了。”
等着的食客没事做,就开始三言两语的说起来。
宋眠听着,不禁觉得好玩。
哪有不想要活动的食客,她要是真不做了,他们又要不高兴了。
“也就一天,图个热闹,这馅饼就几个鏊子,一天也出不了多少餐,什么盈利啊亏损啊,都没有你们高兴重要。”
宋眠笑着解释。
偶尔是要联络一下感情,这样客户的粘性更高,有什么事儿,也能帮帮她,一味的想着赚钱,也没什么意思。
“那也得挣钱才行,你别管了,我们心里有数。”
“就是,愿意享用活动价的也可以,也有不差钱的老爷太太,尽管按着原价给,再给个小费哄宋公子开心,也成。”
“这个好这个好,两好和一好,宋公子待我们一片赤诚之心,我们待宋公子,也要尽心才是。”
宋眠:……
“不用这样。”她试图劝。
不过都是嘴上说说,她全当口嗨,也没多说。
等这回馅饼卖完后,宋眠先让陆晋书去预定了三头猪的后臀尖,这个部位剁肉馅也好吃。
约好明天寅时过半来拿。
这个剁肉量,也幸好家里男人多,要不然真的折腾不了。
把这些安排好以后,又请了镇上的闲汉,帮着把茶楼的卫生重新做一下,务必用抹布擦的没有一点灰星、污渍。
重新收拾一遍,又去杂货铺买了鏊子、蒸笼等,争取明天的出餐量达到最大。
一直忙到天色擦黑,把新铺子检查过,没什么问题了,她这才回家去。
等到家后,赶紧做饭吃了睡觉。
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果然。
一早起来,家里几个男人已经在切肉了,一排六个菜刀,看着很有排面。
“这肉馅儿要赶紧做出来,今天主要卖馅饼,到时候让俊生、晋书、逐玉都跟着包,五个鏊子一起,应该能行。”
宋赴雪安排。
宋眠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不会包,也能翻面。
这样就能忙过来了,再急也没用,这馅饼是慢慢烙熟的,包得再快也没什么用。
都盘算好后,她才放心洗漱去了。
谢逐玉剁肉半晌,突然抬眸问:“爹,你在战场上杀人,也是这种感觉?”
刀剁在肉上,甚至不用太大力。
谢律之面色凝重,轻声道:“那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
活生生的生命,和食物,从来不能相提并论。
就算是你生理上能够接受,你的心理也很难接受。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会让人心理崩溃的。
谢逐玉抿了抿唇角。
第43章 第43章“不一样吗?”他笑了笑……
“不一样吗?”他笑了笑,呢喃着重复一遍,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旁的宋赴雪闻言,抬眸看了父子俩一眼,没说话。
他俩其实是陌生的。
一如他和谢律之两人的陌生。
但这会儿并排站着剁肉馅,确实有几分相像。
“等会儿眠眠过来调馅儿,她手准,调出来的好吃。”宋赴雪笑着道。
剁馅儿这个活做完了,再把配菜一切,基本就够了。
“切葱切到泪流满面,一辈子的眼泪,今天都流光了。”谢逐玉幽幽道。
他眼眶红通通的,看着有几分可怜。
谢律之看了他一眼,轻笑:“这不挺好?”
几人剁完馅儿,先吃了朝食。
这时候天还没亮,就要准备去店里了。
几人说着话,宋眠把素菜、调料都放进去,再让俊生把馅料拌开,这才搬上推车,往镇上去。
这次去的人多。
谢律之、谢逐玉、陆晋书、俊生和她一起都往店里去。
谢律之去老店卖鸡蛋糕,顺便给不知道的人指路,而他们四人,在新店包馅饼卖馅饼。
这样就能忙开了。
宋眠估计的很好,但低估了食客的热情。
他们的推车刚到门口,就见许多熟悉的脸庞在笑着打招呼了。
宋眠脸都笑裂了。
她没忍住看了眼天色,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能早些过来,多备点馅饼放着,谁承想,这食客比她还积极。
“这早了啊。”她忍不住道。
这时候,夜里没啥娱乐,天黑就睡了,有的人睡眠少,那真是老早就困了。
宋眠现在的作息也成了日落而息了。
但是,食客来得太早了。
让她没有时间准备了。
宋眠打开店铺门,见众人还是来鏊子前排队,不由得黑线:“可以先坐一会儿,我要做馅饼,还要炖梨汤,这还得一会儿呢。”
“没事,你做你的,我们聊我们的。”张春花笑得春风得意,和一旁的食客炫耀:“这是我家铺子,特意租给宋公子做馅饼,这样离我们家近,我想吃的话,抬脚就来了。”
“以后有啥新鲜花样,我也是第一个知道。”
宋眠黑线,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想着,手里切梨的动作没停,一直在忙活着。
要把梨汤也炖上。
然而食客艳羡坏了,一个劲儿道:“还是你机灵,早早就定下了,我们都没这个心眼。”
他们也没这条件,不是谁家都有闲置店铺往外出租的。
“嘿嘿。”张春花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道:“这宋公子一家,个顶个的好相貌啊。”
她看看俊生,又看看谢逐玉,又看向人高马大的谢律之,不由得啧啧出声。
“一瞧就是一家人,这白白嫩嫩,溜光水滑的,咋就晒黑了我呢?”
“是啊,特别是宋公子,这一个夏日,都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但人家就是没有晒黑。”
“没事,我晒黑了。”
“我也晒黑了。”
宋眠听着他们聊天,揉馅饼的手都快起火星子了。
她心想,有灵泉水在,她的身体状态永远在巅峰,当然,灵泉水治病不治命,她可能会很长寿,但不会永生。
“什么黑的白的,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宋眠笑着道。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晒黑是很正常的事儿,大家都不是很介意。
但瞧见别人白,还是想说两句。
五个鏊子就是很快,一口气能摆上百个馅饼,谢逐玉刚开始做,有些手生,但他长得好,很多人选择原谅他了。
宋眠看着就觉得好玩。
“买二送一啊。”她笑着提醒。
众人不免笑起来,连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卖你的,我们自有打算。”
等这一锅馅饼出来时,陆晋书就开始包馅饼、收钱,不再管包、烙了。
宋眠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聊天,排队来买,还是很快的。
“明天还能熬粥呢。”她笑着招呼。
张春花正在边上帮着盯谁要什么,眼睛都快看烂了,深觉这是一个并不那么容易的活计。
“熬粥好啊,明天就能坐下安安稳稳地吃朝食了。”
“是啊,当初还是支个炭盆,在朝前街的梧桐树下摆摊,现在已经可以开店了,真是太厉害了。”
“还是卖得好,这馅饼做的好吃。”
宋眠听着,他们竟然还开始预测她一天能赚多少钱了。
这真是一个危险的话题。
“你这一天能赚十两银子吗?”
“五两吧,十两也太多了。”
“我感觉有八两。”
宋眠:……
猜的很好,下次不要猜了。
“我一天要是有八两十两的,那我做梦都能笑醒,这是馅饼,都是白面和肉,成本高着呢,要是一天能卖十两银子,那我得坐这里不吃不喝包上十二个时辰也卖不到,那我的一天得四十八个时辰。”
众人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是这么个道理,看着卖得火,实则一个馅饼就赚你不到一文钱,这里头还有起早贪黑的人工呢。”
“是啊,做生意有赚头的从来不是这小本生意。”
“我也是做生意的,别人觉得我家有金山,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是宽裕些罢了。”
众人聊着天,宋眠就认真听着。
她确实赚钱,因为回头客很多,食客的粘性大,她还是比较赚钱的。
也有可能她的思维比较小富即安。
很容易就满足了。
宋眠想着,唇角就露出一丝微笑。
小富即安也挺好的。
她想着,今天要是够本,她就没白忙活,谁知道,下面好些碎银子。
人群散去,只剩下店里的垃圾,几人累的厉害,已经没精力再打扫卫生,索性又请了闲汉过来打扫卫生。
等彻底忙完,才有空把钱匣子打开数钱。
一说到要数钱,宋眠灌了一口灵泉水,瞬间也不累了,很有精神的开始数钱。
她先拿出麻绳先把铜板穿起来,才穿一半,就露出下面的许多碎银子,有大有小。
“这?”她有些好奇地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并不轻。
“还真有人打赏啊?”
谢逐玉也惊了,很少有人愿意打赏,毕竟有点钱,还能买点别的东西,很少有人愿意无缘无故给别人,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的馅饼了。
不过他也很喜欢,以他来说,就算是陌生人,也会给打赏的。
但是小镇上,大家的富裕程度都不是很高,却还是愿意,可见心里很重视。
“这是件好事,大家喜爱你的时候,会对你无限包容,但是很快,又会有很多蜂拥而至的批评,你都要接住了才行。”
谢逐玉沉声道。
这向来就是双面镜,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度过。
宋眠自然知道,她笑着道:“我向来把自己放得很低,就是一卖馅饼的,不会有过多妄想,这样就没事啦。”
“至于批评,银子这样好的东西,都有人要居高临下的骂一句阿堵物,我又算什么,敢说自己人人喜欢?”
宋眠两手一摊,笑嘻嘻道。
她是真看得开,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被所有人喜欢。
谢逐玉看了她一眼,这才笑着点头。
“你能这样想就是极好的。”获取别人喜爱,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
宋眠肯定点头。
她的馅饼也在越做越好,她没有任何敷衍之处,如果还有人来挑刺,那听听就得了,过耳不过脑,别难为自己。
今天的辛苦果然没有白费,大家都极喜欢。
“回家咯,今天是个好日子哇。”宋眠瞧着几人累得不想说话,她直接把银钱分成几份,笑眯眯道:“每人一份,随便花!”
谢逐玉推辞:“没事,我不用,我自己有钱。”
“这是奖金,奖励你奋斗了一天的辛苦,和那些钱不一样。”宋眠笑眯眯道。
这样大家都高兴。
谢逐玉不拿,其他人也不好拿,他只得把自己那份收起,心里就更高兴了。
“那这个要花出去才高兴。”
宋眠想了想,给她爹和她弟买了唐巾,先前买的已经旧了,没有现在的漂亮了。
又买了好些点心,带回家给宋池吃,这样大家都有小礼物,一并高兴。
谢逐玉在杂货铺纠结半晌,满脸别扭,却也给他爹买了唐巾,他冷哼:“他都没有给我买过东西,我反而要给他买东西。”
倒反天罡!
宋眠看他选的认真,没人心拆穿他。
大约人的心里,越缺什么,反而越会盼着什么。
她瞧着谢逐玉就有这么点味道。
恨不得,近不得,怎么都别扭的样子。
她没说什么,只是又给高秀挑了云片糕,她喜欢吃这个。
陆晋书大约是知道她对绢花无意,见她闲暇时在看书,就去书店挑了家里没有的书来买。
俊生更加简单直接,他直接买了好些吃食。
从街头吃到街尾,还知道给宋眠分一半,极为贴心。
他们买完了,去找谢律之,他已经卖完鸡蛋糕了,正在收拾店铺,见他们来,就笑了。
“卖完了?怎么样?”
宋眠冲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就好。”谢律之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才回。
谢逐玉别别扭扭地递出自己新买的唐巾,抿了抿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最后只说了句:“喏,给你的。”
谢律之爽朗一笑,当即就接过唐巾,换下帽子,笑着道:“不错,甚合我意!”
他毫不犹豫地表示肯定。
拍拍谢逐玉的肩膀,笑着道:“我家逐玉长成男子汉了!”
寒风吹过,几人身上都沾染了油烟的味道。
此刻,却带着人间的烟火气。
宋眠弯唇一笑,大声道:“回家回家!”
她知道谢律之有事要忙,就带着几人先回家了。
第44章 第44章“还是要多多挣钱。”宋……
“还是要多多挣钱。”宋眠拍拍推车上的大包礼物,笑眯眯道。
陆晋书十分赞同的点头。
他先前进京寻亲,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时,那种困苦和艰难,真的很难忘记。
所以为了挣钱,再累他都甘之如饴。
“现在能挣钱了,房子也建好了,我们多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陆晋书认真道。
宋眠肯定点头。
“该攒钱就攒钱,没钱花了就找我,我那什么都不多,唯独钱多。”
谢逐玉懒洋洋道。
宋眠抿唇笑了,话是这么说,但哪里能让别人接济,实在说不出口。
再说,端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饭,何必去看别人的碗。
等两人到家后,宋眠把点心拿出来,递给宋池,又把唐巾给宋濯、宋赴雪和宋枕戈。
到底是做夫子的人,要注重衣冠才行。
宋赴雪很高兴,当即就把唐巾换上了,乐滋滋道:“还是我姑娘买的好。”
他很喜欢。
宋眠见他喜欢,就跟着笑:“是我爹长得好。”
年过而立的男人,外形和心智都是极成熟的,各方面都很优秀。
宋赴雪摸摸自己的脸。
“当年你爷爷,那才是冠绝京城,谁人不说他相貌惊人。”
“他当年状元游街时,硬是把朱雀大街给堵了,到处都是人,就为了看他一眼。”
“后来当官了,别人说,光是看着他那张脸,拒绝的话就很难说出口。”
宋眠:?
她爷爷当年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
宋眠一直以为是野史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这么倾国倾城,怎么没有遗传给我啊?”宋眠其实也很好看了,但没有宋准那传说中的美貌。
传说中的美貌,她真的很想见见他年少时期,到底有多么的惊才绝艳。
她都能想象到了。
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年,才华横溢,又有治国良策。
好事都叫他摊上了。
“你长得就很像你祖父。”宋赴雪仔细端详着她,半晌才道。
宋眠幽幽道:“就像是看景和实景的区别吗?”
她走在路上,没有出现过万人空巷,但确实会被别人盯着看。
这相貌跟她前世相差不差。
宋眠有时候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就是原主。
“眉眼间很是相像,但不太一样。”
宋赴雪仔细端详过,才认真道。
宋眠:哦、
好爹你快别说了,谁不想要祖宗的超绝基因。
聊了会儿天,宋赴雪瞧着沙漏的时间到了,又敲响罄钟,回私塾教课去了。
宋眠目送她离开,就坐在门口的柿子树下晒太阳。
她刚一坐下,孙二丫就慢悠悠地走过来了。
“眠眠,上回的事儿谢谢你了。”她连连道谢。
要不是那招装晕,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娘,说不得、骂不得。
“没事啊。”宋眠温柔地笑了笑,看向她,温和道:“你也不容易。”
时下女子生存艰难,就连泼辣爽利的孙二丫,也难免陷入亲情旋涡。
“她只对旁人说我奸懒馋滑,不肯帮衬兄弟,并不与旁人说,她要十两银子。”她有些茫然地望过来:“眠眠,她不是我的娘亲吗?为什么爱弟弟胜于我?”
亲情中,素来难以安慰。
你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她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宋眠前世……在福利院长大,最渴求的是亲情,最不敢渴求的也是亲情。
她在这方面,有些匮乏。
“有啥吃啥吧。”宋眠两手一摊,看着天上飞过的一行大雁,懒洋洋道:“面前有肉就吃肉,有馒头就啃馒头,吃肉的时候别去想馒头,啃馒头的时候,别去想肉,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孙二丫仔细品了品,肯定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她先前确实有些放不开。
承认父母不爱自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
“我现在会难受,等再失望一点,可能就不会难受了。”孙二丫笑着道。
宋眠点头。
谁在开始的时候,都是满怀期待,当失望攒够了,心也就凉了。
少年心气,确实不可再生。
“没事,对自己好点,以后才不遗憾。”宋眠笑着道。
她就对自己很好。
当然也对家人很好,宋眠觉得自己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她之前也曾想过,要不要杀伐果断一点,但她就是接受别人好意长大的,很难克服不释放善意。
那就做自己好了。
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孙二丫学着宋眠的动作躺在躺椅上,也跟着望向天空,看着宽阔的景色,心态也跟着轻松许多。
“爱我者,我也爱,不爱我者,弃了!”宋眠笑眯眯道。
简单的话语,她用了很久才走出来。
孙二丫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她现在被胎动折腾的有些累,整日里昏昏欲睡。
“怀孕是什么感觉?”宋眠好奇问。
“你来月事时,会不会腰腿酸软?”孙二丫问了一句,又道:“就像是你来月事很难受的时候,还加上高热的无力。”
宋眠:“那很难受了。”
她有灵泉水在,前世来月事并不难受,这辈子还没来呢。
但是光是想想高热,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那你辛苦了。”她满眼怜惜。
孙二丫瞧见她的眼神,心底就是一酸,红着眼眶道:“你是第一个说我辛苦的人,他们只当我是孩子她娘。”
连自己都不是。
一切都要为了孩子努力奋斗。
宋眠听着,温和道:“别人的嘴,让别人去说,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孙二丫轻轻嗯了一声。
她如释重负道:“‘和你聊天,总是很舒服。”
眠眠从来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不会去勉强他,她很喜欢。
“眠眠,有你真好。”孙二丫眸中满是感激,她想了想,认真道:“你能给我起个名字吗?我不想叫二丫了。”
她很有学问,和他们不一样。
“想改名字?”宋眠想想给小牛犊起名字遭到全家反对,有些心虚,却还是道:“我从诗经里给你想一个,你喜欢就用,不喜欢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我起名水平有些一般。”
这样一想,她就在脑海中开始翻诗经。
“春阳如何?虽然不够雅致,但春日阳光,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未来一片光辉灿烂,再者诗经中有言,春日载阳,别人问了,你就说诗经里起的。”宋眠笑着道。
“春阳。”孙二丫眉眼晶亮:“孙春阳。”
她笑弯了眼睛。
宋眠看着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
孙春阳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刚一踏进门,就大声嚷嚷:“我让眠眠给我起了新名字,叫孙春阳,以后不要叫我二丫,都叫我春阳,有时间的话,户籍也改改。”
她烦透那个敷衍的二丫了。
赵菊芳:……
“眠眠待你是真好啊。”她看见就觉得羡慕了。
不过她是同龄人,确实不一样了。
“那是。”孙春阳笑嘻嘻道:“所以说我运道好啊,能嫁进我们这么有福气的家,还有眠眠这样好的邻居,可能我前世是什么十世善人呢。”
赵菊芳点了点她的脑门,笑着道:“你呀,嘴贫。”
她一句话夸了两家人,属实厉害。
宋眠没看见孙春阳高兴的样子,但也知道,她定然是欢喜的。
她到家后,就见宋赴雪已经下课了,正在喝茶润喉,神色懒洋洋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今天课教得挺好?”她笑着问。
宋赴雪点头,温和道:“我先前多有苛责,后来想想,都是稚童,是该和缓些,再看他们就觉得可爱了。”
宋眠哈哈一笑。
“那确实如此了。”孩子的成长本来就比较缓慢。
两人闲闲地聊着天,一时间倒也惬意。
*
生活慢慢稳定下来,宋赴雪、宋枕戈、宋濯三人负责教书,而宋池还在读书,余下的人,都在忙着赚钱,只有高秀一人闲暇,她精力短,在村里忙着玩,倒也还好。
宋眠的小店铺还好,由谢律之开着卖鸡蛋糕。
她的大店铺,一到早上,蜂拥的都是人群,大家挤挤挨挨,有人占座,有人排队,忙得不行。
基础打荷就比较忙了,宋眠有些担心累到家人,索性想着请个人过来当帮工。
想来想去,熟人里头,除了赵婶子一家,就是里正家了,索性去问问。
宋志文推荐了他弟妹,姓王,据说办事麻利,性格爽朗,喊过来以后,宋眠一见就定下了。
“你负责早上煮粥时,帮忙洗米煮粥,再者还要帮着包馅饼等,店里眼见的活,大家都在忙时,你要跟着做。”
“我们寅时就要起床去镇上,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一般忙到晌午就能收工了,你回来自行歇息就是。”
宋眠一一介绍的很清楚。
听她这么说,王婶子立马道:“我做事你放心,村里都知道我浑身都是力气。”
宋眠闻言笑了:“这确实累,所以比镇上寻常力工我们还多出五文钱,每天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百文。”
她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天,休一天,我再另请别人来。”
王婶子顿时瞪圆了眼睛:“我可以不休息的,我一个人就行,天大的事儿也没挣钱要紧啊。”
宋眠黑线,认真道:“我店里很忙,这给的钱多,就是太忙,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再者太累伤身体,你做两月干不动了,到时候岂不是一点赚钱机会都没有了。”
王婶子一想说的有道理,只得妥协了。
“那成,都听你的安排。”
宋眠笑了,又安抚道:“你也别怕,这眼瞧着入冬了,估摸着也就忙一个月了。”
王婶子反而有些失落:“我不怕忙,我就怕不忙。”
忙了有钱挣,多好的事儿。
第45章 第45章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宋眠又找赵奶奶,让她帮着介绍一个能干的帮工,把条件说清楚,两人一人替一天,这样不至于太累,反而效率不高。
原以为多了个人,这总算能歇歇,但实际上并没有轻松多少,要忙的事情还是很多。
店里的生意实在太好了。
她做的馅饼好吃,煮的粥也极好喝。
这附近的居民,都懒得自己做饭,直接来宋记馅饼店,喝碗粥,吃个馅饼或者粉丝盒子,这日子就美滋滋。
宋眠尝到了请人的滋味,索性让王婶子和宋小姑一起上工,再另请两个,这样文兰就不用早起帮着剁肉馅儿了。
而且这样以来,她就不用卖单一的馅饼,以前的馅饼就分辣和不辣,现在多了藕丁肉沫、芹菜肉沫、冬笋肉沫、萝卜肉沫等,看自己口味喜欢吃什么。
“哇,我喜欢吃芹菜肉沫,芹菜有种特殊的香味。”
“我倒是喜欢冬笋的!好吃!”
“我喜欢藕丁!”
“没人喜欢萝卜?”
“有!”
要说馅饼种类多了,最高兴的就是张春花,她乐呵呵道:“先前我就想说,该换换了,总是吃一个口味会腻,但是每次都忍不住还来吃。”
可恶,怎么有人做饭那样好吃啊。
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宋眠抿着唇笑:“你们喜欢吃就好。”
“不过你这店大了,你更忙了,都不像以前,守着一个鏊子,还能跟我们聊聊天。”张春花唏嘘一叹。
宋眠望过来,笑眯眯道:“新店刚开业,都还没有走上正轨,当然会忙,再过些时日,就好了。”
张春花幽幽道:“不会好,只会不见。”
再过些时日,就要下雪,她就不来开店了。
宋眠望天。
没有办法回答。
只得嘿嘿一笑,就算了。
张春花一想,就觉得生无可恋。
简直太苦了。
宋眠笑着道:“来年开春,我就又来了。”
店里加了人手,客流量大,也能安置好,宋眠每天赚钱如流水,这种感觉特别的踏实。
“我就喜欢钱,有钱赚我心里就满足。”
喜欢存钱罐一点点满起来的感觉,特别舒服。
宋赴雪无奈,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银子,在宋家出事前,就数她藏银子藏的欢。
“我以前觉得银子可有可无,后来发现柴火都要银子买的时候,就知道银子远比我想象中重要,甚至我手中拿着的书本、纸笔,都是银子买来的。”宋赴雪神色温柔:“你喜欢银子不打紧,但是不能为银子所累,若是因此丢失品行,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说得恳切。
宋眠也就应得认真。
“嗯,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也不会被银子所带累。”
宋赴雪轻嗯一声,笑着道:“你向来懂事,我信你。”
她真的是很好的姑娘。
宋眠心中慰贴,也跟着笑起来,温柔道:“我的理想,其实就是大家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吃饱穿暖。”
所以才会在店铺越做越大的时候,及时放手请人,而不是自己一把就抓了。
她需要自己的空闲时间。
不能一直把时间耗在赚钱上。
宋赴雪哈哈笑着点头:“这理想确实挺好的。”
*
隔日,宋眠去店里的时候,就见赵博生在门口守着,见了她,幽幽道:“你现在越发忙了,见你一面都好难。”
他要读书,现在头悬梁锥刺股,没什么时间。
“现在夫子待我们愈发严厉了,整日里要做到最好才成,但凡错一个字,就要抄十遍,还要打手心。”
赵博生伸出自己那红肿的手,可怜兮兮道:“手被打成这样,写字还要漂亮。”
“太惨了。”宋眠满脸怜惜。
确实很惨了。
手都被打肿了,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夫子的,要不然就是更重的惩罚。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赵博生叹气:“听说你在这个店做了许多好吃的,我特意过来尝尝。”
身体已经受罪了,嘴巴总得幸福点。
盼着美食能够疗愈他内心所有的不快乐。
“那今天我请你,想吃什么随便拿。”可怜她的好兄弟了。
赵博生还未应话,黄观先笑眯眯道:“你兄弟可怜,我也可怜,不若也请我一顿可好?”
宋眠挑眉:“成,你今天的也请。”
黄观见她应的干脆,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做生意的,哪里能让你吃亏?你放心,该给银钱的。”他不会少一点。
因为不好意思,反而多放了些。
赵博生也是。
“你有请我吃饭这个心意就好了,你这小本生意不容易,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他家的钱,比他的学识厉害多了。他毫不犹豫地往钱匣子里放铜板。
宋眠哎了一声,两个少年已经一抹嘴,抓着书包走远了。
“哎,别跑那么快。”
赵博生挥挥手:“走咯。”
宋眠望着他的笑容沐浴在阳光下,灿烂又炽热。
恍惚间,有点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少年真是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
真好啊。
她唇角微弯。
一旁的陆晋书见她盯着赵博生的背影看,走过来笑了笑,温和道:“眠眠,喝点水。”
宋眠的思绪被打断,瞬间忘了方才,就接过水杯喝水。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替你。”陆晋书温和道。
他现在烙馅饼和煎粉丝盒子已经很熟练了。
宋眠确实累了,她就立在一旁看着火候,听食客们跟她聊天,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她又属于固定NPC,认识她的人特别多,有时候走在街上,也会有人跟她搭话聊天。
好在她整天喝灵泉水,记性比较好,才能很好的搭话。
“宋公子,你跟赵公子说话的时候,真是咬文嚼字的,听着就很不一般。”
“就是,那用词真是很厉害了。”
“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咋都是大白嗓啊。”
“就是就是,我们也想听文绉绉的说话。”
宋眠一听,还有这么无理的要求,她笑了笑,学着戏文中书生的样子,双手作揖,缓缓躬身,瞧着面前的张春花,拿捏着腔调道:“张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她学完,给自己腻得浑身一机灵。
张春花:……
“你好好的,别发癫。”
宋眠望天,真给你文绉绉的,你又不高兴。
可恶。
宋眠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柔声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啥说话文绉绉的,我感觉还是乡音听着更亲切些。”
她觉得都行。
主要现代时,说话就是这样大白话。
不会说故意说一些很拗口难懂的词汇。
“你说的也是,我听见那些文雅的词,就觉得局促。”张春花想想就忍不住打冷战的程度。
宋眠笑了笑,没说什么。
周围的食客倒是很有同感,听见她这么说,就不住点头。
赵博生不知道自己走后,还有这样多的讨论,他只知道,好兄弟给他打包的馅饼,刚到私塾就被抢光了。
“这是我的点心。”他崩溃了。
黄观把自己的馅饼保管的很是妥帖,压在书下,一点痕迹都没露,反而藏住了。
见同窗吃得高兴,他便觉得心有余悸。
差点,他的也保不住了。
那就太惨了。
赵博生给他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递过来纸条:“分你一半。”
见他这么说,他这才满意点头。
*
宋眠收工了。
请了短工后,像是打扫卫生这样的活计,就不用她来做了,倒也清闲。
因为给的工价比较高,王婶子和宋小姑干活都比较卖力,生怕被裁。
宋眠并不苛责,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她还会特意留馅饼,让他们拿回去给家人吃。
总得有点小福利。
再有现代那些,毛巾、脸盆、牙粉、水果之类的发一发,王婶子和宋小姑就高兴坏了。
她俩更是赛着干活。
宋眠也在考察着,见两人确实干活踏实,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也放心了些。
“天气越发冷了。”
在店铺里,有热气熏着,还不觉得冷。
一出店铺的大门,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扑在脸上有些割脸,很疼。
陆晋书看着她鼻头瞬间被风吹红了,顿时有些心疼,低声道:“这么冷,明日你别来了,有我照看着,也没事。”
他解下围脖,圈在宋眠的脖颈间,给她整理好,这才满意。
宋眠围着围脖,羊绒做的,很暖。
“看来明天我也要带围脖过来了。”
但凡偷懒,都要受罪,以后可不能了。
“嗯。”陆晋书轻声道:“我帮你带,没事。”
先前也是她不肯,说这才九月的天,冷什么冷,不肯戴围脖。
现在自己知道冷了,也不必人劝了,确实是极好的事。
“走咯,回家。”宋眠笑眯眯道。
她很喜欢宋家村,一想到要回家,就觉得心情愉悦。
王婶子和宋小姑也跟着笑,乐呵呵道:“没想到,能回家这么令人高兴。”
她这一天很累,但当时就给了她二十文,她就觉得,什么累不累的,她还能再干活,不能叫掌柜觉得这个钱出亏了。
两拨人分开走的,王婶子他们觉得跟掌柜一起走不自在,就和宋小姑单走了。
宋眠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就和陆晋书他们回家去了。
她以前也不喜欢和领导同行,总觉得上班看见领导就很苦了,下班还要看着领导,那简直不想活了。
路上已经能看到青青麦苗了。
约莫有一扎长,有些黄,有些弱,到底缺水干旱,就算一直在浇水,也长不好。
宋眠看着就心疼。
老百姓就靠这庄稼生活,如果长势不好,按着往年的惯例,交了赋税以后,可就没多少余粮吃了。
“赶紧下雪吧,冷是冷了点,好歹能长麦子。”
第46章 第46章她双手合十祈祷。……
她双手合十祈祷。
俊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见她双手合十,也跟着双手合十:“快快下雪,眠眠喜欢雪。”
宋眠:……
“我没有那么喜欢!我就喜欢看雪!但是我怕冷。”
对于穷人来说,冬天真的不太体面,而且很冷,她买的衣裳但凡质量没那么好,就会受冻。
宋眠一想就觉得难过。
但雪景实在太过美貌,她又忍不住喜欢。
俊生顿时有些懵:“那还要下雪吗?”
“为了庄稼好,下雪吧。”宋眠道。
两人一路聊着天,等到家后,宋眠先回屋洗漱,换掉身上的衣裳,拿着纸笔开始画图。
这是她今天刚兴起的想法。
想着做一个统一样式的围裙,上面再用粗针绣上宋记馅饼几个字,增添点印象。
一想大家不识字,又觉得心梗,确实不如图案方便。
想了想,想把围裙的样式拿到成衣行去做,又画了简笔小馅饼,让他们用粗针来绣,不必太过细致。
“这围裙要做二十套,要多少银子?”宋眠问。
围裙省布料,她又要粗棉,下来不过三百个大钱,贵的是那几个简笔小馅饼和字,下来得一百文。
“你这围裙很有意思。”掌柜的见了就夸:“别人一瞧,就知道你们是一家店的。”
宋眠笑嘻嘻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成衣行掌柜瞧着她,忍不住道:“宋记馅饼?是不是那家排队很长的卖馅饼的店?”
宋眠眼前一亮:“你也知道啊?”
掌柜点头。
他确实知道,并且很爱吃。
“我每次都让店小二去给我抢,去晚了还抢不到,原来是你家的店铺。”掌柜的一拍大腿,愤恨道:“我那时候就天天念叨,你家啥时候做大店铺,好在最近开窍了,知道扩店了,我们才能美美吃上一回。”
就算店小二去晚了,也有的吃。
“你家这太好吃了,也不知道咋做的。”掌柜感叹一声,笑眯眯道:“那给你抹个零吧。”
宋眠顿时满脸惊喜:“掌柜的,该你发财。”
虽然不多,但是一份心意。
掌柜笑呵呵道:“你好好做生意就是,可别跑路了。”
他现在已经习惯吃她家的馅饼了,哪天早上要是没吃,就跟没吃饭一样,整个人都不得劲。
宋眠连忙应下:“不跑不跑,我家就在庆和镇的宋家村,我能往哪跑?”
不过马上要乱世了,有谢逐玉、谢律之、俊生在,武力值是够了。
他们一家子也在跟着习武,虽然不能成为绝顶高手,但是抵挡病弱的流民就够了。
“大约几天好啊?”
“是五天后来拿就是。”
“成,那掌柜的你忙。”
宋眠交代过,留下定金后,这才转身离开,想着又了却一桩心事。
这小冰河时期真是耽误事儿,要不然她还能再多卖上一个月,那都是钱。
掌柜和他摆摆手。
宋眠这才回家去了,
说是五天,第五天的时候,果然就做好了,她去拿了,这能在镇上长久开成衣行,都是有水平在的。
这做工很扎实,还用熨斗烫得很平。
虽然说是让用粗针绣图案,但对方并没有敷衍,边角处理得很好。
反正这钱花的她很满意。
“谢谢掌柜的,你费心了。”宋眠笑着夸赞。
“你喜欢就好,到时候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在我这做的,每做一个,我给你提成两文,如何?”掌柜心里也有小算盘,感觉这个特别适合很多店铺的样子。
宋眠闻言笑了笑:“成啊,看缘分了。”
她觉得讲究的人都会喜欢。
宋眠拿着围裙回去,给大家都换上,笑着道:“每人两套,这个每天回家都要洗得干干净净,不能有污渍,咱做吃饭的东西,不能叫人家看了心生膈应。”
她看向王婶子和宋小姑,两人连连点头,有了围裙,还省得他们再花钱买。
宋眠这才放心下来。
做吃食,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卫生。
回家后陆晋书就拿着围裙先去洗了,这样明天一早就能用了。
“你先去读书,这些事,不用你做。”宋眠道。
说着,她先洗漱做饭,这才抓紧时间办招王奶奶过来当厨娘的事儿,她下午就提着礼物过去了。
“王奶奶,实在是家里忙不开,特意过来问问你可有空,去我家帮忙做饭,就一日三餐,灶房归你管,其余的你一概不用理,每个月是五百文钱。”
“你这比较轻省,做饭点,你要一直在的,若是身体不舒坦,也可以告价。”
宋眠想了想,感觉没什么问题了。
王奶奶反而有些意外:“一个月五百文钱?这样高?”
她连忙应下。
在镇上做厨娘也就这个价了,这离家近,差事轻省,还能有这么多钱,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
宋眠抿着唇笑:“那感情好,你能应下,也是帮了我家的大忙了。”
人员实在转不开。
王奶奶笑眯眯道:“你就放心吧,我虽然应了奶奶,但胳膊腿都利索,保管能给你做好,等着吃好喝好吧。”
宋眠也跟着笑:“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上工啊?到时候再按手印。”
王奶奶回:“近来也无事,明日就可。”
家里其实还有一摊子事,但是在赚钱面前,都不算什么事儿,有人会给她摆弄明白了。
不用她再操心。
“嗯,那就明日。”宋眠摆摆手,笑着道:“我们寅时就走,倒不必管我们的饭,辰时前做好,给家里人吃就够了。”
不知从何时起,在秋风萧瑟之下,道路两旁的落叶都落完了。
枝头偶见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
宋眠跟王奶奶商量好细节后,就回家去了。
走在路上,她抬头一看,瞧见了这枯枝,顿时心尖一颤。
刚穿越过来时,还是盛夏,树木一片青绿,到处都是郁郁葱葱,而如今,竟然只剩枯枝。
她神色一片恍惚。
没想到,竟然已经过这么久了。
宋眠笑了笑,等回家后,就跟文兰说,已经和王奶奶约好了,到时候做饭就由她来。
“我们家务的话,再请个短工帮着打扫,这样你就不用管这些了。”
宋眠笑着道。
刚开始家里人少,又是小茅屋,家务并不多。
现在院落大了,人也多,这洗衣服和扫地都能把人给累毁了,实在得不偿失。
文兰闻言,神色微怔,片刻后才唇角微弯:“这样一来也好。”
能赚钱以后,家务这些活,确实过于辛苦了。
她愿意心疼她,实在是个好姑娘。
既然说定了,这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宋眠在心里盘算,家里有厨娘、短工,家务和做饭都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多。
而店里也请了短工,压力骤减。
宋眠笑着想,人在能够缓口气的时候,果然都会选择躺着。
宋赴雪路过听见,也跟着点头,他也能跟着松口气。
他在宋家出事前,没有接触过任何家务,但宋家出事后,来到小茅屋,他就得事事亲手去做,学会了洗亵裤和鞋袜。
其中也是一把辛酸泪。
还不可为外人言。
宋眠懒洋洋地坐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晃着,小牛犊凑过来,把自己的脑袋凑到她面前。
“怎么了?”她摸了摸。
往常小牛犊要安慰时,摸一摸就好了,但今天,小牛犊一直把脑袋往她面前伸。
她又摸了摸。
“咋了额?”她问。
糖豆不语,只一味地晃脑袋。
宋眠有些烦了,把它的脑袋拨过去,不高兴道:“聪明孩子就是调皮啊。”
糖豆又给她凑脑袋看。
宋眠:……
“干啥?”她都要有火气了。
然而宋池凑过来,看着小牛犊的脑袋,认真观察片刻,才认真道:“它是不是要长牛角了。”
宋眠:?
她凑过来仔细看,摩挲着微微凸起的部位,满脸惊奇:“真的长小犄角了。”
才刚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也就宋池的观察力比较厉害,才能看出来。
宋眠摸了摸小凸起,安抚地拍拍小牛脑袋,笑着问:“是不是痒啊?”
还知道给家长看了,是个聪明小牛。
宋池抱着糖豆的脑袋,蹭了蹭,乖乖道:“那它会不会难受啊?”
糖豆哞哞叫了两声,当然会难受了。
宋眠也跟着摸了摸,安抚道:“没事没事,问题不大哦。”
她帮着小牛犊按摩一下,让它舒服些。
“有没有舒服点?”她问。
“哞。”小牛犊用脑袋蹭蹭她,没那么难受,就自己玩去了。
宋眠好奇地回眸问高秀:“小牛两三个月就长角了?”她表示涨知识了!
高秀对这些也不大了解,闻言只是点点头。
“应该吧。”
两人闲闲地说着话,就见陆晋书端着水杯过来,说是给她泡的菊花茶。
“我放了些冰糖,你尝尝看。”
“嗯。”
宋眠接过,甜度控制的正好,都是她喜欢的。
陆晋书见她喜欢,就翘了翘唇角,眉眼间溢出几分愉悦,才去忙自己的事。
*
顺德帝近来安分不少。
他找到了心仪的美人,每天和爱妃喝酒听曲,很是安分一段时日。
但世事无常,那美人被深宫迫害,没几日便香消玉殒了。
顺德帝刚安分下来,瞬间又崩溃了,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和美人相似的容颜。
他一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便要户部拿出许多钱粮来,跟流水一样撒出去。
甚至就连宋家村也被通知了。
宋赴雪皱着眉头,看着宋眠精致的脸颊,心中有些庆幸,幸好他家是罪臣,反倒不在招募美人的范围内。
要不然以她的年岁和容貌,还真是有点悬。
第47章 第47章“所以旁人才说祸兮福所……
“所以旁人才说祸兮福所倚,先前难受的地方,现在竟然成了令人庆幸的地方了。”宋赴雪满脸感叹。
宋眠则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历史上真有广招美人。
在史书上短短的一句话,在现实生活中,却是人仰马翻。
并且耗费钱财无数,光宋家村,被点了名来相看的人家,都要给三两银子的福钱。
经过层层贪墨,到百姓手里还有三两,可见初始肯定很高。
宋眠沉默了。
宋赴雪气的在书房对着父亲的手稿看了许久,枯坐一夜,死活想不明白,都是他爹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有些人堪称国之栋梁,有些人却祸国殃民。
他真的不明白。
隔日,他出来时,就见宋眠正在收拾着要出门。
“你要去镇上了?”宋赴雪问。
宋眠点头,笑着道:“是,爹你有啥什么要带的吗?”
宋赴雪点头,说没有。
他心里闷闷的难受,一夜未眠,头也昏昏沉沉的,他看向谢律之,露出一抹苦笑,将手中的小印鉴递了出去。
“你拿着吧。”宋赴雪薄唇紧抿。
已经到这种程度,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谢律之握着小印,缓缓躬身:“我替黎民百姓,谢谢你。”
宋赴雪摆摆手。
他不想说什么,一直以来忠君爱国的思想,和所作所为相悖,他心里更是翻腾的厉害。
再加上没有睡好,整个人状态不佳。
谢律之看出他难受,只低声道:“我们要的是海晏河清。”
宋赴雪叹气。
见两人眉眼官司,宋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却当没看见,不管宋家人是否掺和进这些事,宋家人注定朝不保夕。
周齐不会放任宋赴雪和宋枕戈还好好活着。
会在想起来时,就给予致命一击。
宋赴雪想明白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家姑娘那样好,凭什么像是宋府冤屈而死的老弱妇孺一样。
大家提都不敢提这些,只当平常日子过,可午夜梦回时,当真恨得咬牙切齿。
宋赴雪心里定了定。
看着谢律之跟着宋眠他们出门去了。
*
晨霜愈发严重了。
草木上一层雪白的霜。
宋眠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些,笑着道:“突然有些盼下雪了。”
那种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美景,定然极漂亮。
再者她也能休息休息了。
累了。
宋眠到馅饼店后,就听见门口有生客在问:“这家店好吃吗?怎么这么多人在排队?”
“这家店很一般,就是普通的馅饼,非常一般。”她连忙回。
熟客正想反驳,这家店明明很好奇,是谁在大放厥词说不好吃!
一看是掌柜自己说的,顿时有些懵。
她结结巴巴地跟着说:“对,一般。”
生客狐疑地看着拥挤的人群,有些不信任地又多看了看,最终还是摇头走了。
熟客有些疑惑地问:“怎么说一般呢?”
宋眠笑眯眯道:“因为现在食客太多了,再多会对店铺造成负担,不能提供更好的食物和服务。”
熟客:……
于是——
当又有生客过来问,这家店铺的馅饼滋味如何时,大家一边香喷喷地吃着馅饼,喝着香浓美味的粥,一边说‘一般,很一般。’
刚开始陆晋书听了还有些生气,他觉得这有点辜负了眠眠的辛苦,明明吃的时候那么开心,为什么还要诋毁。
当听说是宋眠说的以后,他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确实一般。”他表示肯定点头。
眠眠说什么都对。
在这种攻势下,确实劝退一些生客。
但也有人比较犟种,就算说一般,也要亲自过来尝尝,到底怎么个一般法。
然后就入坑了。
当别人问的时候,他们也学会熟客的说法:“一般,很一般。”
能够少个竞争对手抢饭吃,当然是极好的。
宋眠以为,一般攻势会让店铺里的人变得少一些,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越来越多了。
很多人见人们嘴里说着一般,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店里走,难免就想进来体验一下。
也有老实人一本正经地科普,这家店极其好吃。
一般和极其好吃的言论盛行,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更加趋向于进店尝尝咸淡。
人更多了。
宋眠小半晌就卖完了准备的馅儿,站在空空如也的大厅,还有些茫然。
可恶,这策略竟然没用。
她选择躺平,不管了。
灵机一动想了招数,结果人更多了。
宋眠数钱都数累了,身体的疲惫和数钱的兴奋同时出现,那种滋味真的是棒极了。
“晋书,你来数。”宋眠把串钱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陆晋书了。
到时候她就数钱串就好了。
店里趋向于正轨,每日有固定的营业额。
陆晋书串起来的钱串和宋眠猜测的相差不大。
“开了大店,每天的营业额确实翻了五倍。”宋眠算了算,盈利每天有五两银子,一个月就有一百多两,光这一个月,就足够花了,那等大雪封路时,她不来家里也有钱花。
宋眠仔细盘算,发现没什么问题,才算彻底的放心。
“回家咯。”她笑着招呼一声。
俊生看她高兴,也跟着笑,乐呵呵地重复:“回家咯。”
走到朝前街的中段,许多卖小吃的地方,俊生看着小吃有些走不动道,眼巴巴地看着她。
“买。”她大手一挥,直接点头。
还特意多买些,拿回家给宋池和宋濯吃,两个孩子整天读书,都没有什么来街上的机会,就得多惦记着给买好吃的。
“曾祖母喜欢吃云片糕,买一份。”
“濯哥儿喜欢吃石榴,买一点。”
宋眠嘴里念叨着,挨个买了,又按着时令买一些,这样有自己喜欢吃的,也有时令。
她喜欢吃蜜桔,就也买了好多。
橘子这东西,她可以坐在那一口气吃上一兜都不带停的。
宋眠又买了梨和苹果,都放在家里,谁喜欢吃就拿着啃一个。
等都买好了,这才慢慢回家去。
推车上,摆了满满一推车。
到家后她先去看了一眼隔壁谢家盖房子的进度,墙体已经搭建好了,就等着上梁,上完梁,就可以铺瓦,再晾上一段时日,就够了。
他家的房子格局和他家一样,但时程缩短了一半。
可见银子发力,是极管用的。
宋眠打量了几眼,就没多管了。
家里有宋赴雪照应,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宋眠到家后,刚坐定,就见宋志文乐呵呵地提着一兜水果过来了。
“我听你爹说,你大概是这个时间点回来,我就过来瞧瞧,还真是。”宋志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他把水果放在桌上,搓了搓手,这才笑着道:“你也知道,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儿子,再过几日就要成婚了,到时候是要大摆宴席,但是这里头,还想请你帮忙。”
宋眠挑眉,她就烙馅饼比较熟,其他的真不会。
宋志文就是请她去烙馅饼,笑着道:“做成粉丝盒子,和盘子差不多大,到时候一切八牙,摆着好看,你做的又好吃。”
“我知道你一天的赚头比较大,所以是跟你订购,按着原价买,东西都是你备,这样就好。”
他考虑的很清楚了。
宋眠闻言,顿时黑线,她想了想,还是认真道:“买着有些不划算,我那做的好吃,也就是拌馅儿拌的好,到时候你把东西都准备好,我去给你拌馅儿,彼此也不耽搁,你也不用多费钱,多好?”
主要是宋志文帮过她很多,也不好说赚他的钱。
再者她在店里忙一天很累了,不想再给自己添加额外的工作量,帮忙拌馅儿,就简单又轻松,还能送人情出去。
宋志文就是听说她做馅饼很好吃,在镇上特别出名,想要让自己的酒席变得有名气一点。
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他是吃过她做饭的,知道她的水平。
也知道她真不会做饭,相对来说,比较平平无奇。
宋志文想想她这个法子也成,就连连点头。
“反正那日要央求你帮个忙了。”
都说百姓爱幺儿,他确实比较疼爱幼子,也想给他最好的,这成婚一事上,自然也想尽善尽美。
看宋眠应下,宋志文这才乐呵呵地走了。
她也有些好奇,作为里正家的儿子成婚,和她邻居家有什么不同。
很快就到了那日。
古时成婚,都是黄昏时行礼,行完礼后,直接就送入洞房。
因此,她去店里忙完,回来再帮着拌馅儿就跟上了。
里正的人脉很广,她去了以后,里正家聚集着许多她没有见过的人,隔壁村的里正之类,还有镇上许多人。
场面确实不一样。
而里正的幼子名唤宋林,穿着簇新的湛蓝襕衫,胸前挂着红绸大花,满脸春风得意。
见了宋眠来,学着文人的样子作揖行礼,瞧着还真有几分气质。
“恭喜恭喜,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宋眠笑着送上自家的礼物,和主家寒暄几句,就往厨房去了。
她还有事忙呢,并非纯粹来贺礼。
等她进了厨房,就见一大盆剁好的肉馅儿在放着,就等着她放调料了。
宋眠看着厨房内摆着的一堆食材,心里对宋志文的富裕程度,有了一定了解。
不愧是做里正的人,平时看着不显眼,但有事的时候,是真能拿出来钱财。
她只管拌馅儿,并不多言语。
弄好了,跟大厨交代一声,就出来了。
她找到孙二丫,和她坐在一起闲聊。
“这新娘是哪家的?”她好奇问。
“据说是镇上卖醋的姑娘,她家兄长是个秀才呢,家底殷实,长的也好看,是宋林去镇上去他家打醋,被她父母相中的。”
第48章 第48章宋林被疼宠着长大,又读……
宋林被疼宠着长大,又读过书,自有一番别人不一样的风度。
大气温柔,没有抠搜的感觉。
宋眠听了不住点头。
“那这户人家挺会挑的。”宋眠笑着道。
虽然只是里正,那也是吏,和寻常百姓不一样。
宋眠笑了笑,和孙春阳挨着,听她说胎动时,会被孩子踢。
“孩子很可爱。”宋眠看着一个妇人怀里抱着的小童,笑着道。
瞧着才几个月大,小脸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看起来特别可爱。
她满怀温柔地上前轻触她小脸蛋。
小孩看着她,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
宋眠被哄得心花怒放。
“别人家孩子真好玩。”
孙春阳也跟着点头,眉眼间溢出几分温柔:“不知道我的孩子有没有这么好看。”
不过宋家村的人都好看,皮肤白皙细腻,人也俊秀。
她也好看。
宋眠就肯定点头:“爹娘都好看,生出来的孩子定然也好看。”
孙春阳被哄得心花怒放。
“其实只要健康就好。”她想了想,觉得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健康些,聪慧些,一切都好。
孙春阳掰着指头算,说着说着,要求就多了。
“要健康、聪慧、最好好看点,会事点……”她自己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宋眠哈哈大笑起来,温柔道:“自家孩子嘛,总是想着能够优秀些,未来才没有烦忧。”
两人正先聊着,就听见唢呐和鞭炮声想起。
孙春阳猛然站起来,满脸喜色道:“新娘子来了!”
随着她声音响起,周围好些人,也开始念,说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咯~”
宋眠顺着视线看过去,新娘子家庭富裕,穿戴格外不同,她也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凤冠霞帔。
精致的锦衣,上面绣着漂亮的云纹,颜色鲜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小小的平房,瞬间就被照亮了。
宋眠看着她盖头上绣着的鸳鸯,不住感叹。
“真是太好看了。”她好奇地看着。
一旁的孙春阳也看直了眼,呆呆道:“天呐,光这身衣裳,就比我的家底丰厚。”
周围的村民也是不住感叹,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嫁衣。
“这嫁妆……”众人惊叹不已。
足足十台嫁妆,看着就非常不一般,在人群前溜了一圈,便抬到后院去了。
宋眠看着,觉得很有意思。
孙春阳拉着她,往新房去,笑眯眯道:“我们去看看新娘子长啥样。”
两人跟着人群往新房去。
新房收拾得也很干净漂亮,有雕花大床和妆奁,新娘子就坐在洒满花生、桂圆的喜床上,静默无言。
宋眠好奇地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随着纷扰的人群,仪式也该开始了,她又跟着众人一道出去看。
成亲拜堂。
就连新郎官也面带羞涩。
一旁的孙春阳用肩膀撞了撞她,眼泪汪汪道:“我好感动啊,你难道不想成婚吗?”
宋眠:……
“你感动什么?”她呆住。
孙春阳眼泪汪汪道:“她找到了携手一生的爱人。”
宋眠揉了揉眉心,她一直在欣赏漂亮的衣裳和大梁朝的风土民情,怎么一转眼就说到她想不想成婚上。
“我不想,我年岁小,还没开窍。”她一本正经回。
孙春阳狐疑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我记得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知道欣赏貌美的少年了,你竟然没开窍?”
她满脸将信将疑。
宋眠把正气刻在眉眼上,大义凛然地盯着她看。
孙春阳小声嘀咕:“你身边的男性好像都貌美,是看多了不稀罕了?”
她伸手,掰过宋眠那张精致迷人的小脸。
“如果你的视线从陆晋书那温柔浅笑的帅气脸庞上移开,会更有说服力。”孙春阳道。
宋眠望天,只要她够嘴硬,她就是最无欲无求的崽。
“蓝颜皆枯骨,色即是空啊。”
孙春阳:……
她发现,自家小姐妹好像更加有趣了。
很有意思的样子。
宋眠哈哈一笑,跟着蜂拥的人群又回了新房。
当婚礼仪式结束,那最激动人心的揭盖头环节就要来了。
她盯着看。
少女低头垂眸,面容羞涩,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满是稚气,含羞带怯地用眼风扫了一眼宋林,小脸红彤彤地又垂下了。
“新娘子很美啊。”孙春阳起哄。
宋眠点头,传说中最美的就是少女脸上的红晕,诚不欺我。
还不等两人再说什么,就有小丫鬟过来撒喜糖,嘴里说着吉祥话。
确实和孙春阳成婚时的感觉不一样。
宋眠看了一会儿,听说要吃席了,就拉着孙春阳出来。
天色昏黄。
眼瞧着天要黑了。
但宋志文家灯火通明,难得见夜间有这样多开灯的景色。
她神色有瞬间的恍惚。
“我们坐外面吧。”孙春阳笑眯眯道。
两人一起去了外面坐。
一般女方亲戚都在最里面坐,而村里的邻居都会坐在院外等空闲的地方。
她刚坐定,就见宋志文来喊,笑着道:“你去陪陪新娘子,她一个人有些孤单,给你们在屋里单独安置了席面。”
孙春阳冲他竖起大拇指:“讲究!”
宋眠自然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往屋里走去。
等回了新房,就见少女正端庄地坐在喜床上,听见动静后,惊慌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见是一个相貌秀致的小姑娘,冲她抿唇一笑。
宋眠见她神色已经缓过来了,不由得跟着笑。
“你饿不饿?”她把筷子往她跟前推了推。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这席面也没将就,三荤三素六个菜,把小桌摆满了。
“看你喜欢吃什么,如果桌上没有,我再去给你要。”宋眠瞧着她稚嫩的样子,估摸着也就比她大两岁,还小呢。
小姑娘轻轻地嗯了一声,仔细地打量着她,片刻后,有些犹豫着问:“你是不是在镇上卖馅饼?我好像见过你。”
宋眠没想到她认识,连忙点头。
“你可曾吃过?”
“吃过,还很喜欢吃,我去买过一回,才见过你。”
既然认识,少女也就没那么局促了,笑眯眯道:“我家是卖醋的,我爹会酿醋,镇上吃的醋,都是我家酿的。”
宋眠弯唇一笑:“我听村里说了。”
家里做生意长大的姑娘,就是要活泼开朗些,没一会儿她就彻底的放开了。
“我叫张小梅,你叫什么呀?”
“叫我眠眠就好。”
两人互通了姓名,张小梅神态中更添亲切,她也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把肚子吃的溜圆。
“我还以为嫁到村里会日子难熬,看你这样知书达理,说话咬文嚼字的,比镇上的姑娘都漂亮精致,我觉得好像没事了。”
宋眠冲她温柔一笑。
“你觉得舒服就好。”
两人闲闲地聊着天,宋眠光是从她的穿戴和言语间,就能听出来,这小姑娘在家是真的受宠。
片刻后,外面传来哄闹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穿着湛蓝襕衫的宋林脸上带着醉酒的晕红,被人群带着哄笑推进来,跌跌撞撞地凑过来,脸上带着傻笑。
宋眠听见动静就起身,给两人让位置。
孙春阳迅速找到她的位置,笑眯眯道:“该闹洞房了!”
看着被大婶推搡的小夫妻俩,羞得头也抬不起,却要啃同一个苹果,她看了两眼,神了个懒腰:“困咯,回家。”
孙春阳:……
果然是没开窍的妹子,这样好的戏都不看。
“夜路比较暗,我陪你一起。”她遗憾地往喜床看了一眼,就追随而去了。
宋眠听着偶尔的狗吠声,侧耳倾听片刻,笑眯眯道:“果然是冷了,先前夏日走夜路,能听到青蛙、鸟虫的鸣叫声。”
现在就很安静。
“等到下大雪,连狗不爱叫了。”孙春阳回。
两人刚出宋志文家,就见黑暗中影影绰绰立着一个人。
“谁?”宋眠低喝。
“眠眠。”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宋眠松了口气:“晋书。”她喊。
陆晋书往前两步,立在她身侧,小心地护着她,低声道:“怎么不玩了?”
他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
“该闹洞房我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嗯。”
两人先把孙春阳送回家,这才回了自己家,宋眠直接洗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店里。
隔日。
宋眠如常起了,她有些困,脑袋木木的,连喝了两杯灵泉水才觉得好起来。
“哇,看来还是不能熬夜。”她小声嘀咕。
她伸着懒腰,梦游一样飘回院子里。
洗漱后,被冷风一吹,整个人就精神了。
陆晋书正在灶房做饭,他压低声音道:“方才听大伯娘说池哥儿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回去看着,这时节,若是孩子病了就很麻烦。”
小村落里,只有祖传的村医,治好了是他医术高超,治不好是你命里带煞。
宋眠眉头微皱,中医是独立的医学,她不会。
现代时,她知道头疼脑热该吃什么药,古代真不懂。
想了想还是往热汤里多加了些灵泉水,给池哥儿喝了,盼着他别生病。
别的不说,苦药汤子是真难喝。
不过换季的时候,小孩和老人确实容易生病。
把一切安排好,这才推着推车往镇上去。
谢律之脚程很快,不时还要等着三人,他皱眉:“要我说,你们的日常操练还要再加点,这身子也太弱了。”
宋眠:……
陆晋书:……
只有谢逐玉满不在乎道:“好呀。”
他自幼习武,现在宋家这点操练,还不如他闲暇时自己定的训练。
“已经够了。”宋眠木着小脸拒绝。
她就是想锻炼身体,等乱世来临时,有力气对抗一二就好。
第49章 第49章谢律之驳回她的要求。并……
谢律之驳回她的要求。
并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加倍训练!
宋眠见他不接话,还当他同意了,顿时心情放松,美滋滋地去店里了。
现在新店他们三个在管,而小店归谢律之。
他有自己的事,小店给他一个人,他方便做很多事。
宋眠一进店,就见帮工也到了,正在店里打扫卫生,因为给的工钱太过丰厚,她们生怕干的不好被辞退,都是恨不能把地上扫的没有一丝灰。
剁馅儿、备菜、做馅饼。
看着熟悉的食客搓着手涌入,一边喊好冷好冷,一边感叹店里真是暖融融。
宋眠在给馅饼翻个。
“这么冷,你还要一早爬起来吃馅饼,那你是真的爱。”
“你不爱你开门就到了?”
“我就是爱吃咋了。”
“如果世上就剩最后一家餐馆,我就选宋记馅饼。”
“那你很会选了。”
张春花看着几人斗嘴,乐滋滋一笑,还是她厉害,直接把宋记馅饼扒拉到自己家附近。
她就能天天吃着了。
“宋公子,有红薯稀饭吗?早上想喝。”张春花试探着点餐。
宋眠包着馅饼回:“明天就做。”
等把铺子给关了,她这才去朝前街大采购。
把冬天要囤的煤炭、粮食都给补足了。
她现在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人口比较多,房间比较分散,那最起码要几千斤煤炭才能过冬。
煤炭的计量单位有石、担、车、篓、筐等,一石约莫有一百二十斤左右,一担就是五十斤,一车在五百斤,篓或者筐就是一担的一半。
她直接去矿场定了十车煤炭,让人拉到宋家村去。
给出去一两银子的定金,给她心疼坏了。
所以说,要美美过冬,都是钱堆出来的舒服。
还有粮食,宋眠去米行也定了十石,够冬天吃了。
等来年开春,新米下来时,再多囤一点。
一口气花出去大把银钱,宋眠也不免有些心疼,好在这些都是必要支出,赚钱就是用来花的。
等回家后,宋眠跟宋赴雪交代一声,就说煤和粮已经解决了。
至于冬菜……
这个不好解决。
秋季的接壤,基本都是萝卜、白菜等,耐放又新鲜,想要吃青菜之类,那就很难了,这时候也有大棚技术,但仅限提供给权贵。
小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宋眠自然也是。
她仔细掰着指头算,还有莲藕、菠菜、乌塌菜、芹菜……
也不算只有萝卜白菜。
她特意去菜园看,若是没种,她现在补种也来得及。
谁知——
赵菊芳给他家的菜园子也安排得极好。
她列举的这些菜,都有。
她瞬间放心下来,也知道对方是很用心得维护。
要好生感谢对方才好。
宋眠巡视一圈,这才放心下来,那冬天应该就不需要准备别的东西了。
肉食就更简单了,随时去屠户家拿就好了。
万事俱备,就等下雪。
越盼着什么,什么就越不来。
眼瞧着交十月了。
谢家的房子都已经竣工了,他们没办暖家酒,就请了相熟的几户乡邻过来吃酒,就算过了。
“这谢家的房子也好排场啊。”
“确实。”
“跟宋家的很像,是不是随着一起盖的?”
“我们以后也这样盖,不敢想住着有多爽啊。”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很好。”
赵菊芳来回打量,眼热得不行,她推了推小树,笑眯眯道:“你们明年也盖,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住着,不知道有多舒坦。”
孙春阳听了心里慰贴,连忙接话:“再攒两年钱,盖个大的,大家一起住。”
虽然说钱是他们夫妻俩赚的没错,但家里的一切,其他人没让他们操过心,事事都办得周全,她不能不管。
赵菊芳闻言,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儿媳妇这样拎得清。
“那等明年再说。”她们存的也有些银钱,几个兄弟都成婚了,孙辈还没长成,暂时没什么用钱的。
他家人多,这赚钱也多。
宋眠想了想,还是劝道:“这两年,能存粮食就存粮食,先别盖房子,这眼瞧着大旱两年了,如果明年还大旱,必然粮价暴涨。”
赵菊芳一听就点头。
“可以啊,都听你的。”他家以前可是首辅,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谢律之闻言,看了宋眠一眼,心里有些意外,险些以为她知道了他的谋划。
又觉得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他收敛心神,把酒坛子拿出来,笑眯眯道:“尝尝京城的梨花白,和镇上的滋味有什么不同。”
这是京城谢家送来的,想必和镇上的风味不同。
宋枕戈闻言,剑眉一挑:“那是得好生尝尝了。”
他们喝酒的凑了一桌,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在猜拳。
宋眠听了一耳朵,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等吃完后,她就跟文兰一起往外走了。
天色昏沉,尚未完全黑透。
但有阵阵冷风袭来,她揣起手手,懒洋洋道:“大伯娘,你要不要跟我们去镇上玩?”
文兰有些犹豫。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是有些抛不下身份,只要在家里,她可以屏蔽那些令她不舒服的东西。
但是出门去,这些就成了不可避免,她实在没法接受。
“我不去。”她叹气。
文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行走在百姓间,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无异于裸//奔于世。
宋眠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是大梁朝贵女,接受程朱理学教育,信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让她出门,确实有点难以接受。
“那大伯娘缺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我帮你置办。”宋眠笑着交代。
“眠眠,谢谢你,要不是有你,这一切我就必须面对,我是躲藏在你身后的胆小鬼。”文兰恳切道。
要说接受贵女教育,宋眠亦是。
可她丝毫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新身份。
是她困于从前,不肯走出来。
宋眠握住文兰的手,温柔道:“我不觉得去镇上抛头露面有什么,甚至觉得庆幸,因为家世的跌落,让我有了自己做事的机会,而不是只能圈养在家,将来择一夫婿,继续被豢养。”
像是笼中雀。
文兰不理解她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犹豫片刻,还是劝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人各有志呗。”宋眠露出大大的笑容,温柔道:“我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挺好。”
两人回家后,文兰坐在床上,看着池哥儿红扑扑的睡脸,她犹豫着捏着手指。
对于宋眠的提议,她很认真地考虑。
中间犹豫过很多次,但胆怯都让她对现实的一切视而不见。
抿了抿嘴。
走出家门,去镇上吗?
她也许可以试试,总不能一直龟缩在眠眠身后,接受着她的照拂。
文兰俯身,用脸颊贴了贴宋池的小脸,轻轻叹气。
“池哥儿,为了你,娘也要走出去。”
该接受自己村妇的身份了。
隔日。
宋眠刚穿好衣裳,就见文兰笑着走过来,和她笑着说:“我今天陪你去。”
竟然同意了。
宋眠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沉吟片刻,还是认真道:“不要勉强自己,我就是觉得你在家闷太久,再不出去玩,下雪就出不去了,并非要你出门。”
“我知道。”文兰神色包容。
她很知道。
宋眠这才不说什么。
她咕嘟咕嘟地漱口,就见陆晋书手里拿着瓢,皱着眉头看过来。
“我给你烧了热水,你怎么还用凉水洗漱?多冰啊。”
宋眠摆手:“我不觉得凉。”
喝多了灵泉水,她身体康健,这点初冬寒凉,尚且经得住。
陆晋书把水给了文兰用——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啦~
第50章 第50章几人洗漱过,又吃过饭,……
几人洗漱过,又吃过饭,正要出门,就见宋濯蹦跶过来,捏着姐姐衣袖撒娇:“姐姐,我也想去镇上,我想买些东西去。”
宋眠点头:“走呀。”
她索性回屋拿了三两银子,递到宋濯手里,眉眼温柔道:“等会儿让你晋书哥带你去买东西。”
他一个小孩,别人难免会欺瞒他。
有陆晋书带着文兰和宋濯,她也放心些。
宋濯:“耶~谢谢我姐姐~”
他简直高兴坏了,还以为姐姐不会同意,已经想好了撒娇十八式。
没想到这样简单,还给他这么多银子花。
宋濯到了镇上,先是在朝前街逛了一圈,碰上宋小树在卖水煎包,还跟着买了一份尝尝。
文兰就含笑看着他一路上又买又吃,瞧见头花漂亮,还知道给宋眠捎一份小礼物。
走到宋记馅饼时,他没忍住进去看了看。
“哇。”他惊叹。
这客流量也太多了。
“姐……”他刚要喊,突然间想起来自家姐姐是男装,以男子示人,嘴里拐了个弯:“姐夫没来啊?”
他连忙扯了一句。
宋眠疑惑地望着他,这小子怎么出去玩一圈,嘴巴都不利索了。
“哥。”他重新喊。
宋眠黑线,原来是这。
“买完了?”她笑着问。
宋濯乖乖点头,他净了手,走到后台帮着收拾杂物。
“咦,这是谁?”张春花好奇地看着。
宋眠就笑眯眯道:“这是胞弟宋濯,在家读书,鲜少出门来。”
曾经的小秀才,现在的小白身。
众人打量着宋濯,不住点头。
“这小少年确实和你相像,可以想见长大后的风姿。”
“就是,人家这家里人都怎么长的,这样好看。”
“就是就是,光是有这脸,未来这婚事就不用愁。”
“是啊,这丈母娘小姑娘都喜欢白白净净的小脸。”
“你俩都没有婚配?”
宋濯被人看一眼议论一句,也不生气,笑眯眯道:“我要吃藕丁馅饼,想死我了!”
宋眠给文兰、宋濯各拿了一份馅饼给他们吃。
“逛这么久累了吧,吃点尝尝。”
文兰接过小篮子,看着里面的馅饼,一掰为二,她一份,宋濯一份。
视线在店内扫视,见许多人看着她,她神色一僵,片刻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吃完馅饼后,洗手去后厨帮忙了。
她也算见识了店里到底有多忙。
*
冬日来得格外快。
宋眠一早起床,打开门就瞧见门外是鹅毛大雪。
入目一片白茫茫的雪。
她伸了个懒腰,愉快地转身回了被窝。
早早就造势,说是只要下雪就不去店里了,食客瞧见雪,自然知道她不会去。
但时日恒久的生物钟,让她就算躺回去也睡不着。
下雪后,宋眠发现,谢律之总是消失不见。
她眸色深了深,心里有数了。
果然,没几天就传出消息,说是皇帝大肆**,天降大雪,压塌了宫墙一角,钦天监卜卦,说是帝星暗淡,有异星突起。
顺德帝看兄弟如看逆党,手持长剑,看哪个兄弟不爽,就砍菜切瓜般处置了。
宋眠:……
她人在家中,但有谢律之在,消息还算灵通。
今天死了皇叔,明天死了皇子。
后天连公主都当庭砍了。
宋眠听了大为震撼,没想到顺德帝竟然这样丧心病狂,对待宋家是大恩如大仇,对待亲族更是如秋风扫落叶。
她皱着眉头。
这和历史上不一样。
她目光注视着谢律之,是他吗?
瞧见宋眠的眼神,谢律之摸了摸鼻子,他有些心虚地想,难不成她知道点什么。
然而对方眼神澄澈干净,属实不像玩权谋的那种性子。
宋眠没问。
反而是谢律之隐晦地提示:“快变天了。”
宋眠:……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告诉我就行。
她装没听懂,笑眯眯道:“确实,感觉要下暴雪。”
谢律之:……
宋赴雪见他满脸懵,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家姑娘分明是懂了然后装傻,偏他不知道,还当是她没懂,一脸想要说清楚的样子。
他把宋眠叫到书房里,一起整理宋准的手稿。
“这些稿子,散落在各处,慢慢地都收集过来了。”宋赴雪神情温和。
宋准文采极盛,比他文采更出名的是他做官的本事,伴随着他那张清隽如谪仙的脸。
宋眠拿过手稿来看,神色复杂。
不知道父亲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些遗物。
“等……到时候新帝继位,我们平冤昭雪,这些手稿汇集成册,可以出版收藏了。”宋赴雪神采奕奕。
这是支撑他活着的因素之一。
宋眠翻看着整理出来的手稿,加了时间和宋赴雪的感悟,更显珍贵。
冬天的雪很大,掩盖了太多东西。
等来年开春时,顺德帝暴虐淫邪的名声传遍了大江南北。
宋眠挠了挠脸颊,历史上有这么快吗?她不记得了。
她先前租房子时,就想着等雪化了还可以再去镇上卖馅饼,没想到,这雪就没停过。
就算雪停了,厚厚的雪也很难融化。
她索性直接躺平,每天在家炖炖肉,做做饭,闲暇时,她还学着古人雅事,赏雪下棋围炉煮茶。
结果一边被火烤得要烧焦,一边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那滋味绝了。
她登时就不能想象影视剧中那些仙气飘飘的雪中下棋。
只有亲自经历,才知道其中的绝妙滋味。
待来年开春,那种凛冽的寒风刚褪去点苗头,她就忍不住往外跑。
猫了一个冬日,瞧见什么都新奇。
去年如日中天的周首辅,也在新年时,因为劝诫新帝仁善而获罪,被一贬三千里,去岭南捡贝壳了。
失去宋准这个共同的敌人后,周齐和顺德帝之间微弱的情谊被风一吹就散了。
谢律之在春天的时候,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发起了叛变。
宋眠得知消息后,有些意外。
竟然潜伏这么点时间。
后来她就拎着瓜子和茶水,直接去找宋赴雪求解惑了。
“谢爷爷是怎么回事?”她兴奋地问。
宋赴雪犹豫片刻,才道:“御林军和京畿大营的兵权都在他手里,顺德帝用一个美人把这些兵权交出来了。”
他昏庸至此。
宋眠点头,顺德帝在历史上就是很荒唐的一个人。
“朝中臣子,大多是你爷爷的门生,顺德帝对我宋家卸磨杀驴,也让文人齿寒。”
“更别提,谢叔他在军中纵横三十年,能用的部将和军队,大多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文和武,都被谢律之拿捏了。
就剩一条,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顺德帝暴虐,反而递来了梯子。
宋眠托腮,压低声音道:“是谢爷爷干的?”
宋赴雪轻叹:“是,顺德帝跟前最得宠的道士、宠妃都是你谢爷爷的人。”
宋眠:……
她眸色深了深。
谢律之看似笑呵呵的,实则不露声色。
短短半年时间,普通人被大雪困在室内猫冬,不曾出门,却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那不会有人来抓我们吧?”宋眠皱眉。
宋赴雪神色复杂:“那也得顺德帝有兵可用。”
手中无人,就算想要抓人,也无计可施。
宋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把心放了回去。
她叹气:“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希望谢爷爷上位后,待百姓好些。”
宋赴雪不说话了。
“人在什么位置,就会做什么决定。”他慢慢道:“我做翰林院编修时,会想着,若是能少写几篇辞赋才好。”
“但我若是上峰,我会想,辞赋上表,自然要小编修写才好。”
他慢悠悠地啜饮着茶水,低声道:“上位者的心,我们从来都猜不透,也没办法去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