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些仁南省的情况，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半小时后，看着一同进来的市纪委处长马梁和林业局的局长一同进入了会议室。


    张鸣观察到两人看到孙健后，脸上都满是，震惊的神色。


    见两人进来，仁南省组织部长赵俊达站起身，开口介绍道：“张主任，这位是华图市纪委马梁，这位是华图市林业局长彭亮。”


    “两位，这位是中纪委纪检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主任。”


    中纪委的人。


    原本在这见到孙健，两人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听到一旁年轻人的身份，两人更是心都在打颤。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张鸣直接了当的看向林业局的局长彭亮。


    “彭局长，我想请问一下孙健同志被停职的原因。”


    果然是这件事。


    其实在进入会议室中，看到孙健的第一眼，彭亮就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如今又得知了孙健身旁年轻人的身份，再听到对方的质问，一时间，彭亮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能怎么说？说他接到了纪委的指示？可在理论上，纪委是指示不了他这个林业局局长的。


    但那终究是理论，林业局作为一个弱势单位，他这个局长本就比华图市这个副省级城市的市纪委书记低两级，纪委给了指示，他只能听从。


    可有些事是那么个事，但是不好说啊。


    “回答问题！”


    听到张鸣的再次发问，林业局长彭亮不自觉的身体抖了一下。


    市纪委惹不起，这中纪委他更惹不起。


    “书记，是……”说着，彭亮看了一眼一旁的华图市纪委处长马梁。


    “马处长之前联系我，说希望让我注意一下孙健同志的问题，不要让他走向错误的道路，可能是我比较愚笨，会错了意吧。”


    明白为难这位正处级局长没有任何意义，张鸣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张鸣又看向一脸死灰的马梁。


    “马处长，对于孙健父亲的问题，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或许刚刚的林业局局长还不知道张鸣这位中纪委下来的主任是什么级别，但他一个在纪委工作的干部却是清楚地。


    副部级，哪怕自己的领导贺永恩成功晋升仁南省纪委副书记，也比这位低一级。


    更别提这位还是中纪委专门调查下面纪委干部的部门领导。


    “领导，我承认错误。”


    “是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孙健的父亲在审讯中死亡后，并未通知家属，只想尽快了解此案，我检讨。”


    检讨？


    听到这话，张鸣有些被气笑了。


    “检讨怕是不行吧？那是人命，你当是什么？”


    “什么时候纪委也能判处人死刑了？谁给你们的权力？”


    说到这，张鸣看了一眼一旁的省委组织部长和孙健。


    “两位，麻烦你们先去其他房间休息一会。”


    见两人离开，张鸣才再次开口。


    “说说，是怎么回事？孙健的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是怎么死的？有没有监控录像？”


    看着张鸣的目光，马梁垂着头，片刻后才再次开口。


    “张主任，他的情况真的就是个意外，我们在审讯中，他意外心脏骤停，我们也进行了抢救。”


    “这一部分，我们是有录像的，是我思想出了问题，妄图逃避责任。”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构陷，孙健的父亲确实存在问题，我们已经查实，也是有证据的，并非随便抓人。”


    听到这话，张鸣眉头微微松了一些。


    这代表案件的性质是违规审讯，出了问题妄图逃避责任，而非是构陷或是其它。


    “给你20分钟的时间，把证据传过来给我。”


    听到张鸣的要求，马梁点点头，选择服从。


    片刻后，快进看完了马梁手中的视频，以及孙健父亲的犯罪证据，张鸣揉了揉头。


    事情向着最简单的方向去了，这算是一件好事。


    原本他是想着借此事看看能不能扯出贺永恩的问题，现在看起来，对方应该只需要承担领导责任。


    “为什么如此急功近利？”


    看到张鸣一脸惋惜的神态，马梁知道自己的仕途大概就是到此结束了，等着他的，是更高一级纪委的审查。


    犹豫片刻后，马梁才有些不甘心道：“张主任，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地方上的情况。”


    “在我们华图市，在我们单位能者上，庸者下。”


    “我们算是华图市最忙的一个单位，整年都需要进行加班，不过不得不承认，也是晋升最快的部门。”


    听到这话，张鸣气的冷笑了两声。


    “是真有那么多案子？还是为了晋升？”


    “那如果没有人职务犯罪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像古代那般，杀良冒功？”


    看着张鸣冰冷的目光，马梁犹豫了下，随后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张主任，我们华图市纪委一直如此。”


    “谁破案多，谁能够晋升。”


    听到马梁这话，张鸣也明白了马梁话里的意思。


    这不就是说的是他们的局长让他们如此做的么。


    “做这些事之前，就没考虑过那些被你们违规审讯的人么？”


    听到张鸣这话，马梁完全不在意道。


    “我们大多都是找到确切证据后，才进行抓人的。”


    “对于这些人，也没必要太客气吧。”


    看着马梁昂着头，看着自己，张鸣和其对视：“所以，你们一次出错都没有？”


    “每个人都是查实了？”


    看着张鸣的目光，马梁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躲闪。


    “干部接受纪委监督审查，是理所应当，没审出问题，那皆大欢喜。”


    听到这话，张鸣不禁摇头。


    程序正义，看来在这些下级单位，真的很难。


    “那你觉得，按照规定，就孙健父亲一事，你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处？”


    自己么？马梁沉默片刻。


    “开除。”


    “呵呵。”听到这四个字，张鸣笑着摇摇头。


    “哪有那么简单？如果犯了错，开除就结束，那是不是有些太轻了些？”


    “马梁，有些人死了，哪怕他有罪，也罪不至死。”